三天后,合肥的一个军事机场内。
一个上校带着警卫员走过来,向秦商水敬了一个军礼。
“秦院士,我叫张兵。负责您到中科院合肥分院的接送。”
秦商水学着样子敬了一个礼,然后说道,“辛苦你了张上校,警卫员同志。请你们帮我把行李拿上,就在飞机里。那个箱子有些重,我拿不起来。”
一行人东转西转,最后转到了一个动车站里。乘着空无一人的列车,他们来到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试验基地。这个实验基地很大,整体呈正方体。四周的墙壁上有无数个向外衍生的小平台和楼梯,许多实验员和士兵在上面走来走去,而在正中间的…
秦商水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那就是HT-7U!
“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搞好!”秦商水握着自己的小拳头,“一定!”
秦商水跟着张上校乘上电梯,电梯不断爬升,很快就到了地面上。透过窗户,望着一排排的居名楼和商店,他觉得他们一定能不负众望地建设好这个国家。张上校将秦商水安顿好后,便带着警卫员离开了基地。而秦商水一个人在宿舍里盯着自己的箱子,不安地想着什么。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那个黑色的旅行箱。
在里面,是整整一个箱子的药。
两年后,
2003年3月16日,HT-7U纵场哑缆线圈完成VPI固化。
2003年5月12日,HT-7U取得了重大进展――第一个超导中心螺管原型线圈成功通过性能测试。
2003年6月30日-7月7日,HT-7U成功进行了纵场原型线圈超导电磁性能、机械性能、热工水力性能测试。
2003年7月28日,HT-7U超大型的第3台绕线机正式投入生产。
2003年8月7日,HT-7U的TF005超导磁体开始性能测试实验。
……
秦商水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看上去没事,但是若让别人仔细看却可以发现他的背已早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地喘着气,但是丝毫不能减轻头部的痛苦。祸不单行,突然他脚下一滑,秦商水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
这两年来,整个箱子的药都被他吃完了,大脑的疼痛感也越发的增加起来。痛不欲生的撕裂感和拉扯感一度让他在脑海中新建立的一个个数学模型土崩瓦解。他坚强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将最后一个结果输入进了电脑。最后趴在电脑前,抽搐着。
偌大的机房旁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查看他的情况。
“哎呀你看,那个小孩又晕倒了。”
“估计昨晚上玩的太累了,现在跑来偷懒呢。”
“哎,也是。我上次回家看父母,隔壁的小孩都这样。”
如果有个人在两年前问他,你后悔么?他的答案绝对是,没有!
但如果有人现在问他相同的问题,他反而说不清了。
为什么?
为什么科学现在只给我带来了痛苦和不解呢?
为什么…
他再次醒来时,当初阻止他服用二型药物的教授又出现了。秦商水一惊,赶忙就要坐起来。
“别动,医生说你现在状态不太好。”
“付教授…”
“你现在先静养吧,不要说话。”教授揉了揉秦商水的小脑袋,眼里满是心疼。“这两年真是辛苦你了,可怜的孩子。”
付教授说完,将一份报告放在他的床头,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在他转头那一刻,分明看到了教授眼中的晶莹。
“教授…”秦商水想要叫住教授,“怎么了嘛…”
付教授的步伐顿了一下,但是随后又加速往外跑去。
望着教授混乱的背影,秦商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一个不安的念头渐渐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哎..还是看报告吧。”
秦商水费力地拿起了那份报告,沉甸甸的,或许有两百来页吧?
他眯了下眼睛,努力看清了标题,心里却咯噔一下没了底。
那标题赫然是:
《关于HT-7U
TF005超导磁体性能测试实验失败分析》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失败?!
他的手抖了起来,但是却依旧翻开了封面。
第二页上是几幅彩色图片,前两张是被摆在桌子上的零件碎片。旁边的标尺静静的躺在那里,和旁边焦黑的碎片一起,诉说着当时现场的惨烈。
看到第三张的时候,秦商水的眼睛猛地睁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分明看到了,试验基地上方的小镇子,只剩下一片废墟!
秦商水无助地闭上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的疼。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场景:HT-7U开启之后,瞬间就变得过热。当电脑程序准备强制停止时却已经太迟了。外表那层合金瞬间变得高亮,安插在实验室周围的盖革计数器因为辐射过高瞬间就被摧毁。然后在十二分之一秒内,整个HT-7U变身为一个炙热的火球在实验室内肆虐着。地下实验室内各种承重墙和承重柱被爆炸的余波和高温破坏殆尽。地表上的泥土再也坚持不住,整个崩塌下来。剩余的高温和电浆顺着间隙冲上了地表,顿时整个地区变成一片火海。最后,剩下这一片焦土。
触目惊心的伤亡报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七里塘镇爆炸事故伤亡总人数:四百七十一人
失踪人数:两百四十九人
看着长长的名单,秦商水第一次开始思考,科学给人带来的只是好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