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快看！她在做什么？"
一个女人突然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紧张地抬手指着天空，并大声地尖叫道。
周围的人群经过她的提醒，纷纷顺着她的手指，抬头往上看。
原本好好走在路上的我，也好奇地抬头。正上方，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影正试图跨过16层高楼的楼顶护栏。
"自杀吗？"
这种情况，在现实中，我倒是第一次遇到。
以前经常在电视新闻里见识过这种场景，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会选择从高楼跳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们往往在跳下的那一刻就会后悔，毕竟拿死亡的恐惧，和生活琐事造成的压力相比，并不值得一提。
幸运的人可能会被气垫接住，不幸的人会摔到地面惨死，脑浆迸裂而出。
遇到这种突发情况，找警察叔叔来解决，才是比较明智的决定。于是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语言组织还算清晰地描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并给相关部门告知了事发地的详细地点。
还好在我家附近，地址还算清楚。
做完这一切，然后想着自己能够为这个迟早会后悔轻生的人做点什么。
看看周围，那些大人小孩如同看戏一般，好奇地聚集在这里。除了伸手指指点点，也并不打算做什么份外的事情。
一如既往的冷淡人情，他们并不在乎陌生人的生死。
高楼上那个人低着头，好像是望了一眼楼下围观的人群，身体略微迟疑了一下，又迈开腿，把另一只脚放了出来。
这么快就想拥入死神的怀抱了吗？
这家伙？！
不行，等不及警察叔叔的帮助了。我一着急，脑袋一热，双腿就快速地迈开步子，跑进楼去。来到电梯口，手指重重地按下电梯的按键，然后焦急地等待着。
眼前，电梯的楼层指示灯缓慢地下移着，它并不打算照顾到我焦急的心情。
大楼内进出的人比较多，电梯运行的很缓慢。在等电梯的时候，我稍微耽搁了一会时间。
不会已经……
在不停的思虑中，我感觉站在那里的人时刻都会有生命危险。
等到电梯，匆忙乘上去，一路坐着升到顶楼。当电梯的自动门打开的时候，我顾不得喘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冲了出去，四处搜寻着轻生者所在的位置。
我很快在面对马路的那一侧，找到了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还好还在。
"嘿！等等！"我冲她吼道。
"嗯？"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
眼前的生物穿着白色的吊带裙，一头黑色的长发散落在双肩，略微清瘦的身材亭亭玉立在那里，在身后低矮围栏的衬托下，显得非常高挑。
这幅眉清目秀的样子，就长相来说，应该算是好看的类型了。
女生？
我一脸的错愕。
这幅打扮和外表所显示出的年纪，应该是正在上学的高中生之类的吧。
她赤裸着双脚站在围栏外的大理石外沿上，脱下的白色平底鞋整齐地摆放在一边。
"有事吗？"
她目光呆滞地看向正在靠近的我。
"同学，你在做什么？这样很危险，快下来！"
我企图直接冲过去拽住她。
"别过来。"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威胁般的松开了用手扶着的栏杆。
身体轻轻倚着栏杆，左摇右晃，轻薄的裙摆随着高空的微风抖动着。
"走开。"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异常厌恶地看着我。
"我不过去，我就站在这里好吗？"
注意到有激怒她的趋势，我急忙停住脚步。
她望了我一眼，又扭头看了看楼下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
"吸引他们的注意，也许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价值。"
她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想想你的父母，如果你这么一跳，他们会很伤心的。"我试着劝说道。
"不会的，他们根本不关心我，没了我再生一个就好了。"她冷笑道。
"还有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失去了你，他们也会难过的。"我又说。
"那种东西更是可有可无的，难道不是吗？地球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她悻悻地笑着。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爱你的人，他们看到你如此作践自己的生命，也会痛心的！"
趁着说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我小心地朝前挪动了几步。
身体已经很靠近她了。
"那么……有谁呢？"
少女一脸的漠然，像是在思考。
"你仔细想想，肯定有的！拜托！"我央求般吼道。
"如果有这种人，我也不会站到这里来了……"
她露出寂寞的表情，万念俱灰地向前迈了一步。
顿时，少女的身体如同断了翅膀的鸽子，一个倒葱栽了下去。
我急忙飞身一跃，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手掌瞬间就感觉到非常强的皮肤摩擦，掌心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同样的，少女的感觉也没好到那里去。
"啊！好痛！"
在半空中，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尖叫了起来。
"不要乱动！"
此时，被她下降的重力带动，我的身体也超出了栏杆的保护范围，只有一支手搭在栏杆上勉强维持着平衡。
高空的风让身体难以控制地摆动，望着忽远忽近令人目眩的地面，我只能通过大口地呼吸来缓解紧张的情绪。
"松手吧，我知道你不想死。"
少女停下动作，抬头看着我，空洞的瞳孔映着我拼命到扭曲的脸。
"我是不想死，我也不想让你死。抓住我的手，不要放开！"
假如她也用点力气的话，一定可以拉她上来的。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管我。"少女厌烦地看着我。
"你刚才不是说没人关心你吗？能让我来试试吗？"
我已经快抓不住她了。
"你喜欢我吗？"少女犹疑地望着我。
"……"
我不知为什么完全说不出口。
"骗子。"
少女愤恨地用另一支手想要掰开我的指头。
"喜欢！快抓紧！"
我闭着眼睛吼了出来。
"你爱我吗？"
她停了下来，看着我有些发呆。
"姑奶奶，我爱死你了，快抓紧，我快抓不住了！"
我的胳膊像是在抽筋。
"没有诚意。"
她继续试图掰开我的手指。
"我爱你！我最爱你了！抓紧呀！"
胳膊快断掉了！
"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少女渐渐有些脸颊微红。
"别说做你男朋友，就是做你孙子也愿意呀！"
大脑已经完全不去思考了，她有什么要求就去答应什么。
"那么，好吧。"
"嗯？"
"但是，似乎有点迟了呢。"
少女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臂从我的手中慢慢滑动，直到褪到了最后的手腕上。
我的手指头麻的厉害，如果平时能多注意一下身体锻炼的话，现在估计会轻松好多。
"抓住我的手好吗？求你了！"我冲她叫道。
她完全没有要用力的意思，手掌张开着，静静地望着我笑。
少女纤细的手一点一点从我的手中逃掉，我几次想要抓得更紧些，但是都无法阻止她的继续下滑。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脚勾住了栏杆，伸出了我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向下滑落的手臂。
少女闭着眼睛，等待着与地面的亲密接触，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下落。
"要陪我死吗？"
她发现我也已经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
"沿着我的身体爬上去！"我双手拉住她。
她犹豫一下，露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放开！给我放开！"
她开始极为粗暴地捶打我的手背。
明明看起来她的眼中已经点亮了希望，但当她发现无法拯救自己，甚至还要拖累他人时，还是决定放弃。
不行了，就算是两只手也显得有些勉强了，我已经尽力了。
我不行了……
已经……已经抓不住她了。
就在我也同样决定放弃之时，我心喜地发觉后面有人拉住了我的腿。
接着，我们快速地被拖上来，才发现顶楼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回到安全的楼顶。
我试图松开少女的手臂，可是怎么也动不了，神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差点死掉……"
我什么都不去想，靠着墙壁大喘粗气。
迷茫中，一些人靠近了我们。
"你们还好吗？"
刚才拉起我们的叔叔，蹲下来询问道。
渺小的地面景物所引发的眩晕感，萦绕在我眼前，受到惊吓的我甚至不能开口说话。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们还年轻，别为了点小事就寻思觅活的。"
那叔叔拍拍我和她的肩膀。
"那女孩不会是被男孩甩了，才去跳楼的吧，你看他们两个的手握的有多紧！"
"我看也是。"
……
周围莫名其妙的议论声不断传入耳中，想要去澄清什么，但完全没有能力去回应，脑海中一直不断重复着刚才悬空时的危险场景。
所谓吓破胆的样子，就是如此吧。
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支手任由我抓着，对周围的环境的嘈杂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们稍微冷静了一会，穿着制服的本市警察就来了。
他们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然后登记了我的身份和家庭住址。
警察再三确认了我不认识这个女孩，我才被允许离开。那女孩则要被他们亲自送回家，并与家长进行沟通。
如果能在警察的关注下，和她的家长好好沟通，估计以后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了吧。
她有些神智不清的被警察搀扶着离开了，期间甚至没有回头望我一眼，看起来已经把和我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也好，在她神智不清下的胡言乱语，就当是对我这个陌生人发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