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来过两三次后街。”
胡晟屁颠屁颠跟在沐家姐弟两个身后，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还真没好好看过这里的样子。”
“没什么好看的。”
沐梓平淡地说道，“无非就是脏点、乱点、拥挤点，顺便在这里聚集的人的素质再差一点罢了，嘛，虽然这种话也不是我们应该说的，他们也是讨生活的。”
只不过是用了更加容易出问题的方式而已。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怎么好，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加工剂的涩味，地上的油渍看起来都已经与原本的地面融为一体，几乎有种斑斓猛毒的错觉。
这个点，后街并没有什么人，但是能看到些醉倒在路边的家伙，他们根本不介意，或者说，压根就没注意到地上的脏污，上头了，没劲了，就随便寻个称心如意的地方一坐一躺，眼睛一闭，转眼便是天明。
也许有人还会在清醒过来后一脸懵逼呢，毕竟在记忆断片之前，自己可不是在这种地方躺下的。
要是摸了摸口袋发现空空如也的话，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后街可没有几个能够正常使用的监控，更没能纳入到烛龙的视野体系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官方有更加先进便利的控制方法），在这里，就算是出了点事情，你也没办法去跟他人说。
“虽然说来了几次了，但这股味道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很正常，因为这里不仅仅有四级冷却液，还有酸蚀加工剂、变质的空气芳香剂、废弃金属的冗余液、掺了劣质添加剂的酒，以及人的各种东西。”
沐梓随便看了眼分析出来的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看恶心到，“一堆香味混杂起来都会变得很奇怪，就别说一堆更加奇怪的东西混杂起来了，就算这些真的能混合变成香味，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早就被毒翻了。
“那啥，沐梓，你刚才说的人的各种东西......”
胡晟的脸色稍微有点怪异，“是指哪方面的？”
“当然是各种方面，不管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还是从别的地方整出来的。”
沐梓翻了个白眼，“话说能不能不要纠结这个了，真的挺恶心的好吗？”
“我也觉得恶心。”
胡晟深以为然，“以前只单纯觉得这地方味道难闻，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就感觉更闹心了，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毕竟不能只有我一个觉得恶心。”
好东西当然要分享给别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当你把快乐的事情告诉别人，你的快乐就会变成两倍，当你把悲伤的事情分享出去，你的悲伤就会变成原来的一半。
虽然将恶心的事情告诉别人并不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一些，但是看着别人也觉得恶心的时候......那种难兄难弟一样的幸灾乐祸感还是让人相当愉悦的。
“怎么说呢，我听说这个地方还挺危险的，因为时常会有帮派成员和一些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出没。”
沐梓随口说道，“虽然说，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不过还是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尤其是你胡晟，把你那对招子管好点，看着就贼眉鼠眼的欠揍。”
“......”
胡晟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向沐忆耸了耸肩，像是在表达“我不跟她一般见识”的意思。
结果也迎来了沐忆的一个小小白眼。
“小忆。”
沐梓低头问道，“你要找的那两个商贩来了吗？”
“不清楚。”
摇了摇头，沐忆说道，“他们应该是排的晚班时间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卖掉东西换了钱后，兴许就会直接去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酒馆挥霍掉吧。”
这小子盯那两个人有段时间了啊......这些事情都清楚。
“没事，再走一走吧，兴许还能遇上。”
沐梓叹了口气，“但还有个问题就是，你要买东西，钱呢？人家肯定是要信用点或者别的来偿付的吧，你有钱吗？”
自己管着家里的钱袋子，自然也是知道每个小鬼手上零花钱的数量的，后街的东西不少，但是没有更加规范的监管，无论是有价值的东西还是垃圾都存在着溢价的现象，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谁都想给自己多弄一些利益。
小小沉默了一下，沐忆说道：“单轮金钱的确是不够，不过我还有额外的一些信息在，应该是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可还行......
“好吧，你有这个自信就好。”
额外的信息，别整的到时候发现是那艳照去威胁就好了。
就在这时......
“卧槽。”
胡晟忽然一个趔趄，稳了半天才稳住，低头看的时候，赫然看见一只手从街角伸了出来，就这么平铺在地上，跟个陷阱一样：“怎么这个破地方还会有只手啊我靠......”
“小忆。”
抓住弟弟的肩膀，沐梓轻轻将手抚上他的脸颊，“别看。”
“怎么？你们这么严......”
到了这个时候，胡晟才发现了一点不对味来。
因为那只手的颜色，看起来有一些暗沉，皮肤相当粗糙，有些地方还能看到疮疤的痕迹，有些地方似乎开裂了，里面能见到发胀泛浆的肌肉组织，还有隐藏在其中蠕动的肉虫。
“唔......”
胡晟只觉得自己的胃在上下翻涌，早上吃的那点东西随时都有可能从嘴里吐出来，“我去......”
“别说话了。”
沐梓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容易吐出来。”
“可是......唔！沃日，等会，先......”
胡晟的脸色青白交加，他深呼吸着，尽力将自己的目光从地上挪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你们......不害怕的吗？”
“我不需要吃东西当然也就没有呕吐的行为咯。”
沐梓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我也提前捂住小忆的眼睛了，他可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就算听到了，也只会产生一个印象而已。”
“所以梓姐......能放开手了吗？”
“再等一下下吧，你胡老哥看到刺激的都有点走不动路了。”
说着，沐梓一脚将那只剩下一截的手踢进了巷子深处，“不管它的主人目前怎么样，光是看这手的状态，也已经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了，呵，这地方的味道因为这些东西变得更加丰富了。”
断肢的腐败状态已经相当严重，看断口的情况，是先被某种金属撕扯切割开，然后慢慢脱落下来的，或许是一个误触了运作机械的工人，也可能是一个被仇家寻仇的人，也可能单纯就是一个遇到了疯子的倒霉鬼，就算那个人大难不死，这只手也是别想再接回去了。
而且，看着地上所剩不多的一些污垢，这个人在这里应该停留了一小段时间，然后前往更深处的工业园了......
收起了纷乱的思绪，沐梓告诉自己，不要去掺和这些事情。
这都是泥潭，哪怕自己可以从其中全身而退，也注定会被带上一身的淤泥，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有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