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好吃吗？」
梦梦的双眼中虽然闪烁着求知的光芒，但嘴上却说着恐怖的话语，只是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白夜根本看不出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又或者是真的不知道？
「当然不好吃。」
白夜难得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如果真的是无知的话，那么一定要好好教育一番，做人……咳，做虫的生存之道。
「是吗？主人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你身上的味道真香，闻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失望写在了梦梦脸上，但很快她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凑上来，用小巧的鼻子嗅着白夜的味道。
是魔力的味道？还是……？
「呜……！」
就在白夜无奈地看着在自己身上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的梦梦时，左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抬起手，他不得不皱起眉头。
他的左手虽然还能自由活动，但却有了一种违和感，伤口还在，血勉强算是止住了，但表皮已经变成了深黑色，而且肌肉还有点不自然的扭曲了。
「果然。」
看着白夜的左手，梦梦的双眼闪过了凝重，她很清楚，有个怪物在侵蚀着白夜的身体。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看到梦梦的表情，白夜很肯定这家伙绝对见过这种症状，也许还知道那些强悍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毒，白夜先生。」
梦梦摇摇脑袋，然后再次拿起了切割器，淡然地解释。
「这是比毒更恶劣的东西，我推荐截肢。」
截肢？
白夜脸色一变，难怪他刚醒来的时候会看到那样的场景，原来是这样。
不过，截肢什么的还是饶了他吧。
「不行！还有别的方法吧？」
这时，绮莲张开双手挡在白夜面前，让后者松了口气，原来还有别的办法啊。
「…………好吧。」
看着坚定的绮莲，梦梦歪着脑袋想了想，妥协地放下了切割器，紧接着抬起纤指，向白夜列出了几个方案。
「那么，白夜先生。你是想用猛烈的毒毒死它呢？还是说把左手的血都放光剥夺它的生存环境呢？又或者是用言毁把整个人轰杀成渣，一劳永逸呢？」
梦梦说着，顿了顿，居然又换上一脸认真的表情。
「另外，我还是推荐截肢。」
你是某国科技世界第一的人吧！？不可以，这不九头蛇！
「…………都免了吧，可不可以先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夜心中吐槽一声，急忙摆摆手拒绝了梦梦提议，谢谢奇葩的方法光是听起来他就有些慌了，这不都是在变相地想要他的命么？
「好吧，你听说过「神堕」吗？顽固的白夜先生。」
前有绮莲阻拦，后有白夜拒绝，梦梦只得放弃她提取神堕的计划，老实地开始解说。
白夜茫然地摇摇头，他这深山野人连外面世界的历史都不是什么很清楚，更别说什么神堕了。
「嘛，我想也是。所谓神堕，是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似乎让伟大的神灵们都感觉棘手过。」
梦梦对白夜的回答基本在预料之中，神堕太过危险，并没有正式的记录，就算有，也不会公之于众。
听到这里，白夜微微一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神灵都是世界所眷属的至高存在，位面秩序的守护者，他们的身体是由陨星所塑造，与时间同样长岁，几乎不会被消亡，哪怕是最古老的空间虫族都无法与他们抗衡，当之无愧的最强。
「这手臂上居然带着连世界最强的神灵都觉得棘手的东西？」
对比一下自己和神灵的差距，白夜不禁苦笑一声，他的运气真够背的，这样的东西都能够缠上他。
「嗯，不过所幸，最后还是把它们大部分清除掉了，你遇到的可能是幸存的那一部分。而且，不要灰心，白夜先生。」
看到白夜苦笑，梦梦鼓励道，然后用手拍了拍切割机，又是一脸莫名的自信。
「截肢一定能救你的。」
「…………谢谢，我想我不需要。」
白夜白了一眼梦梦，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截肢，但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失去这只手。
而且，另一个人一定有办法，他是这么相信着，所以看向了还在警惕地看着梦梦的绮莲。
「绮莲，你有吧，别的方法。」
「…………姑且。」
绮莲愣了愣，转过身来，微微点头。
「好，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把这东西驱除掉？」
白夜看了看一点点变得臃肿和扭曲的左手，刚才还能指挥它抬起来，现在已经没有知觉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中。
那些怪物，难道生前是人类吗？
白夜忽然联想到那些类人型的怪物，他们扭曲的姿态，是不是由这种叫做神堕的东西造成的呢？
这一瞬间，白夜虽然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又不太清楚。
「…………，你要做好觉悟，那个方法也许会比死更幸苦。」
看着情况不太妙的白夜，绮莲认真地说道，她的方法很简单，但对于白夜来说可能很难。
「至少不会死吧？」
「不一定。」
「那么，我会活下来的，毕竟我和你的契约没有结束，而且，我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认真到这样的绮莲，白夜还是第一次见，也许那个方法真的很难，不过有生以来他已经徘徊在死亡边缘好几次了，特别是死神的下午茶，他都曾今近距离地嗅到过它的香气，但还是没来得及品尝就被自己的意志给拉了回来。
「我知道了。」
绮莲眼神变得坚定，她的方法真的很简单，只要按照资料库里面记载的步骤，把白夜送进他自己的灵魂之间去去斩杀掉神堕就可以了。
当然，这样的过程不仅很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痛苦，而且还伴随着十分大的风险。
「嗯。」
白夜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绮莲想要干什么，但反正再等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现在相信绮莲，放手一搏。
见白夜同意，绮莲也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白夜面前，把手搭在他的心脏上，当她正准备输入能量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变，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能量枯竭的状态。
「需要搭把手吗？美丽的小姐。」
正当绮莲不知所措之际，一只骨手搭在了她的手上，把她吓了一跳，但下一瞬间，一股强大的魔力开始通过她的手，不断地流入白夜的心脏中，一个魔法阵也在此时开始刻画。
微微偏过头，绮莲更加害怕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全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一个满是奇怪纹路的单孔面具的男人。
「哦呀，这还真是失礼。」
男人轻笑一声，后退了大一步站到了梦梦身旁，向绮莲道歉道。
「你是……？」
绮莲回过神来，手上想要构建的棱角交错的魔法阵已经不知在何时完成，而随着魔法阵的完成，白夜也相应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毫无疑问，没有一点能源的她连起手都不行，更别说是构建出如此完美的魔法阵了，但如果是这个男人给予了她魔力的话，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把这复杂的魔法阵构建完成了，可见男人的魔力储量十分恐怖，远超一般人或恶魔。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绮莲的问题，而是打量了白夜和她许久，直到面具下的黑瞳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后，男人才一手搭在梦梦脑袋上，轻抚着那柔顺的秀发，开始回答。
「我是梦梦的主人，有很多名字，但好像都不是什么很光彩的称呼，所以你直接叫我奸商就可以了。」
空间通道的主人……？
绮莲呼吸一滞，然后警惕地看着奸商。莫非他们偷渡被发现了，现在是来赶尽杀绝或者敲诈勒索的？
毕竟，对方可是自称奸商。
「别紧张，小妹妹。我和白夜阁下算是朋友，你想救他，对吧？」
似乎看穿了绮莲的想法，奸商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然后走到了白夜身旁，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只逐渐变得漆黑的手。
「神堕已经蔓延到了心脏，你从心脏入手的判断很正确，小妹妹。」
仅仅是几秒的观察，奸商就得出了白夜现状的情况，因为魔法阵构建及时的缘故，状况不算太坏，不过也不算太好。
「但我只能帮他到这里，剩下的……」
绮莲看着昏迷不醒的白夜，叹了口气，无力的她已经做不了什么，剩下的必须靠白夜自己了。
而奸商对此不以为然，他指了指魔法阵的中心，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不进去帮他吗？」
「…………怎么做？」
「将自己压缩成能量，我再把你送进去，很简单吧。」
奸商的黑瞳闪过一丝亮光，他知道绮莲必定会点头的，因为他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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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抚着黄沙的大地，飞扬的尘土仿佛是此地独有的韵律一样，徘徊在四周久久不散。
白夜站在这片沙子的中心，茫然写在了他的脸上。
刚才才让绮莲使用她的方法，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费解，难道说方法已经失败了，这里是地狱吗？
唰……！
然而这时，闪烁的刀光带动了剧烈的破空声，周围弥漫的沙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斩击所尽数驱散，也正因此，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出现在了白夜的瞳孔中。
「我等你很久了。」
少女面露着饥渴的表情，如是说道。
目测起来，她和白夜的年纪差不多一样大，只见她身穿着似乎是为了方便行动而特制的短衬和热裤，像鲜血一样鲜红的秀发比莉莉丝还要长，几乎快要接触到了膝盖。让天地失色的面容即使比起筱娅羽等人毫不逊色，唯一让白夜觉得不协调的可能是那双带着嗜血之意的灰白色瞳孔以及小嘴边显露的恶魔般的弧度。
「你在说……什么？」
白夜不解地看着少女，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违和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
少女没有回答，只听她轻哼一声，右手上抓着的刀鞘再度一挥，这一挥，周围残余的黄沙被完全驱逐了，白夜也终于看到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咚咚……咚咚……」
一望无际的世界，只有白夜脚下这片大概半径为一千米左右的沙地悬浮在半空中，底下是深渊，而且虽然太阳不可思议地刺眼，但他还是看到了那颗悬挂在这片悬浮地不远处的上空，不停发出震慑的跳动声的巨大心脏。
心脏大得不像话且不说，就连颜色都不是正常的血红色，似乎是被什么沾染上了一样，不正常地蜕变成了银白色。
「那是你的心脏。」
「…………怎么可能？」
白夜不敢相信地看着跳动的心脏，如果那真是他的心脏，那么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状态？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比如……」
少女突然爆发出了惊天的杀意。下一刻，她便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瞬移到了白夜面前，拔刀，架式，突刺都在瞬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可言。
目标，是胸口！
只是，白夜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仿佛是对少女的袭击不用做半点的防备一样。
如白夜所料，像是提前设定好的一样，刀尖在离他胸口不到半尺的距离时，突然间戛然而止，根本看不出这静止的长刀前一秒是多么凌厉。
「…………为什么不躲开？」
少女诧异地看了看冷静的白夜，然后选择收回了长刀，她自认为放出杀意会让白夜进行规避，但很显然是错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不是吗？」
白夜淡淡地回答道，就算是少女放出了杀意，他的本能也并没有告诉他有危险的存在，所以他放弃了躲避的选择，进而赌一把，看看少女是敌是友。
而且，少女给他的感觉中有种异样的熟悉感，稍加猜测并不是很难得出答案。
「…………不明智的赌博。」
少女很快反应过来，她无奈地笑了笑，的确是场不明智的赌博，但却非常有效地让她露出了破绽。
「也许吧，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吗？绮莲。」
白夜耸耸肩，既然眼前的不是陌生人的话，符合项只有绮莲一个人而已。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严格说起来，这具身体应该是你记忆中的一个人，在这里没有真正的实体的我只能借用一下你的记忆来塑形了。」
绮莲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个新的身体，感觉一切的评分点都可以打满分，除了那让人深感遗憾的胸部和筱娅羽没啥区别外。
「嗯？」
听绮莲这么一说，白夜更迷糊了，在他印象中并没有这样的一个红色长发的……
白夜刚刚想到这里，一束飘散的红发就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画面就消失不见，所以他也没有搞清楚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只是感觉有些熟悉而陌生。
「算了，迟早会想起来的。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快点驱逐神堕再说，你的身体最多支撑二个小时，如果不在那之前除掉神堕，你就可能永远迷失在这个自己的灵魂空间里。」
看着皱起眉头的白夜，绮莲虽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现在时间不多，让他去想也只会是浪费时间罢了。
「心脏？」
白夜眉梢一挑，神堕不是在他左手上吗？为什么会在心脏内部？
「嗯，梦梦说的神堕只是粗略的介绍而已，真正的神堕是随着延伸进身体内，蚕食心脏进而操纵大脑让它遍布全身，最后支配被入侵者的身体的怪物，现在已经蔓延到你的心脏了。」
绮莲点点头，神堕可是连神灵都觉得棘手的东西，一般来说要是被缠上就完了，但白夜显然比较幸运，身边有她这样特殊的存在。
「也就是说，神堕在上面？」
白夜抬起头看了看顶上的那颗依然有力跳动但却逐渐衰萎的心脏，如果这颗真的是他的心脏的话，那么神堕也在应该里面吧？
「没错，为了彻底地杀死它，我们有必要进入心脏内部，而且是在两个小时的时限内。」
绮莲点点头，时间并不宽裕，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刻不容缓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
白夜也感到时间无多，转身就走，但身后的绮莲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等等，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说着，绮莲罕见地垂下头，白夜愣住了，他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
「…………？」
「还……还是算了吧。」
沉默许久，绮莲牵强一笑着说道，她觉得那件事还是不要和白夜说清楚那么快比较好。
「…………等你想说的时候随时可以找我。」
白夜皱起眉头，绮莲在犹豫着什么，而且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她不想说，自己也不能强迫她。
「好的。」
绮莲咬咬牙，就连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那模糊的过往居然会如此难以启齿。
姐姐，这也是你附加的「诅咒」吗？还是我自己……
「那么，带我上去吧。」
白夜指了指头顶上的心脏，四处都没有路径，他似乎只有依靠绮莲了，但后者回过神来，却摇了摇头。
「这里是你的灵魂之间，只有你的想象能塑造一切，在这里我除了指引你之外，帮不了你什么。」
「想象……？我试试。」
听到这里，白夜试着展开了一下光之翼，结果发现真的有效，光之翼不仅成功地张开了，就连早已枯竭的魔力也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无穷无尽。
「好，我们走吧。」
感受了一下身体里充盈的魔力，白夜向绮莲伸出了手，只是她还是摇摇头。
「我留在这里，一会有事要做。」
白夜一愣，随即点点头，既然绮莲有事要做，那么只能他一个人上了，下一刻，拍打着光之翼的他直接腾空而起，向着心脏突进而去。
绮莲看了看离去的白夜，然后转过身，双眼来到了面前一个持着黑色长刀的少年身上，慢慢地抽出了刀鞘中的长刀。
灵魂之间有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一旦有异物入侵就会拟化主人的形象前去排除，只是神堕似乎早一步渗透了这个机制，导致机制为它所用。
所以，绮莲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挡住面前的「白夜」。虽然不知道这幅身体机能如何，能坚持多久，但她必须为白夜争取时间。
「来吧！」
而在高空之上，白夜可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因为这段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的距离在极速下很快就飞完了，只是他站在心脏的主动脉面前，看着黑漆漆的内部，感觉有点发瘆。
自己的心脏就在面前，能不瘆人吗？但没办法，他只能收回光之翼，跳了下去。
——————
空间通道的入口处一片死寂，本来就没有生灵的地方还真的说不上喧嚣一词。
但，就在下一刻，黑洞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展开的同时，一个青年和一个中年人也从外界踏入了这里。
「哎呀呀，终于进来了。」
凖扭了扭疼痛的胳膊，拍拍已经被划得破破烂烂的黑色风衣，心里暗暗惊讶。
「…………，大意了。」
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只见他倒在地上微微喘着气，然后咬着牙抹掉了头上的冷汗。
深不可测的实力，那家伙真的只是个被封印的吉祥物吗？
「算了，算了。反正我们已经进来了，这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凖向鲨伸出手，要不是封印中途好像发动了的话，也许他们已经是两具尸体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好端端地身在空间通道里。
「…………，说的也是。」
鲨拉着凖的手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延伸开来的空间通道，皱了皱眉。
——————
「咚咚……咚咚……」
剧烈的跳动声，就在耳旁。
白夜从跳下来算起，已经过了一两分钟，途中千篇一律的血色墙壁看得他都快打瞌睡了，但脚下还是没有要到底的迹象。
这主动脉到底有多长？我记得好像是连接心室来着……？
「嘶嘶……！」
就在白夜疑惑的时候，一声嘶嘶的低吼声突然从上方传来，他抬起头，双眼瞬间变得冷冽。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