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咯吱咯吱……！
「来了吗……？」
月影听着骨头崩裂的闷响，停下了脚步，这熟悉的音效他不可能听错，只是有点诧异而已，因为这一次的触发似乎有些太早了，他以为还要再进一步杀死白夜才会进入这种状态。
「吼啊啊啊啊啊啊………！」
白夜站起身子，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仰天愤怒地嘶吼着，他的左眼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刻印回路在其中显现，身上的伤口也被那强大的自愈能力所尽数治愈了。
紧接着，流淌着鲜血的骨骼第二次从体内分离了出来，一点点覆盖在白夜身上，这一次的完成度要远比面对蝰蛇时高得多，上半身几乎完全被覆盖了，而高密度的融合让骨骼在胸腔之前形成了像是胸甲一样的防御装甲，仅仅是从质感看来就知道它的坚硬程度不下于一般的钢铁。
外骨骼覆盖率四分之一左右，成长得相当快啊……
月影看着开始散发出杀意的白夜，脸色有些凝重，仅仅觉醒了三个月就达到了这种程度，果然是因为那只左眼的缘故吗？
砰……！
白夜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不按套路出牌的他直接在赤手空拳的状态下冲了上来，用那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瞬移到月影面前，对准月影的胸口就是一记凌厉无比的勾拳。
哧……！锵……！
面对这毫无意义的进攻方式，月影用长刀轻而易举地斩下了白夜的手臂，然后在鲜血飞舞的瞬间又挥出一刀，只是让他有点惊讶的是，刀刃没有切下白夜的另一只手臂，而是在一声与硬物碰撞而产生的响声中，被弹了回来。
在月影微微愣神的时候，白夜被斩断的手臂已经完成了再生，并用魔力拟化出了黑色的长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刺了过来，结果有些出人意料，长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胛骨，而且还猛地向上一划，把他的整条手臂连同长刀一起都挑飞到了半空中。
「咕……！」
月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右臂会被白夜卸下来，他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了一瞬间，随即闷哼一声，抬起脚踹向白夜的腹部，把白夜踹飞出老远。
「果然还是太小看你了。」
月影看着已经稳住身体的白夜，喘了口气，然后运转起刻印回路的他，用与白夜近乎一致的方法再生了断掉的手臂。
稍微扭动了一下新生的肢体，确认没有什么大碍后，月影的眼神变得锐利，随即向插在不远处的长刀张开了五指。在他的意识的影响下，长刀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只见它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从地面上拔了出来，然后重新飞回了他的手中。
「那么，眼睛我就收下了。」
月影已经没有了玩闹下去的心思，在轻声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已经用比刚才的白夜还要快的速度瞬移到了白夜身前，并抬起了长刀，对准左眼的位置。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哪怕白夜本能地反应过来想要出剑斩向月影，但他左眼上狂飙出来的鲜血和月影手中拿着的眼珠都在告诉他，这已经无济于事。
「咕啊啊啊啊……！我…我的眼睛！！」
长剑哐当一声落地，并化为了魔力四散在空气中，白夜捂着血流不止的左眼，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左眼上传来的剧烈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嘶吼了起来，另一只瞳孔也在疯狂地颤抖着，似乎是无法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
居然恢复了意识？算了，反正眼睛已经……！？
月影有些诧异地看了陷入了痛苦之中的白夜一眼，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目的已经达成的他显然没有想要去理会。只是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放任白夜自生自灭的时候，手中的眼睛突然化为了一团尘埃，从他的指缝间流失到了地面上，然后被风吹散。
怎么回事……！？
月影眉头一皱，重新把视线放到白夜身上才发现，白夜再一次进入了失去理智的暴走之中，原因大概是那本应该是黑漆漆的左眼处，已经长出了一只血色的眼睛。
「吼啊啊……！」
白夜低吼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利用外骨骼带来的机动力，他直接跳到了十几米的空中，然后向着地面上的月影突进，但这一次可不是赤手空拳，他虽然没有拟化长刀，但进一步延伸的外骨骼已经缠绕住了他的右手，化为了一把锐利的骨刀。
咔咔……！
月影没有避让，也没有做出抵抗的动作，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袭来的白夜，以及让身上的骨骼发出闷响。
嘭……！
重物相撞的巨响，在白夜和月影之间响起，白夜的骨刀并没有斩在月影身上，因为在那之前，一只从月影身体里延伸出来的骨手牢牢地抓住了白夜的手腕。
「游戏结束了，白夜酱。」
月影的双眼一厉，身上其它部位的骨骼化为了一根根尖刺，在白夜挣脱之前，尖刺群开始动了起来。
哧哧哧……！
无数的尖刺来回穿刺，鲜血之花不断在白夜身体上绽放，溅射出来的一部分花瓣甚至染红了广场的地面，而白夜的身体在面对这样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永远只会重复两个阶段。
千疮百孔和完全治愈。
「闹剧就到这里吧，我腻了。」
只是，月影还没来得及放缓白夜再生的速度，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肩头上，阻止了他继续攻击。
那是一个少年，有着红发和金银异色瞳作为独有的特征，想必看到他的人心中都只有妖异二字。
「…………但是，眼睛还没有拿到。」
「眼睛？不要被表象蒙蔽了，我们要的是他的核心回路，一切都藏在里面，被那个可恶的女人。」
少年轻笑一声，向着白夜张开五指，当用魔力把后者拉到自己面前的上空之后，一个血红色魔法阵在他手上成型。
哧……！
在下一瞬间，白夜的后背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心脏大小的大洞，一大朵鲜血之花从里面绽放出来的同时，一个闪闪发光的齿轮也被扯了出来，最后漂浮到了少年的手上。
「这一次，是我赢了。」
少年随手白夜甩到了地上，然后看着手中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精密齿轮，双眼微微眯起。
「这家伙该怎么处理？民众们还在等着呢。」
月影看了看满足的少年，又看了看倒在地上还剩最后一口气的白夜，询问道。虽然现在身处幻域，外面的市民看不到，但无论如何，现在都是公开处刑的时间。
「杀掉……不，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少年刚想让月影下杀手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白夜身旁，看着喘息着的他，嘴角上扬成一抹带着嘲弄的弧度。
「想活下去吗？勇者·白夜。」
白夜喘着粗气，他取回意识的时候，已经不明不白地倒在了地上，看起来月影的那一刀让他短暂地昏了过去，现在才回过神来。
然而试着感觉了一下身体的状况，不得不说十分糟糕，他的后背被开了一个大洞，换成正常人肯定已经挂彩了，但凭借着身上流淌着的最后一丝魔力，他还是勉强地维持住了自己的生命。
只是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深植在身体内部的刻印回路被用未知的手段给分离了出去，失去了最基本的回路，他没有办法再凝聚魔力，后面要做的事情更加不用说。
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白夜朦胧的意识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一个少年把脸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问他。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回答想，或是不想就可以了。」
「…………想。」
白夜的回答少年满意地点点头，只见少年金色的左眼闪过一丝光芒，然后对着他打了一个响指。
只是转眼间，白夜的身下就构建出了一个魔法阵，在魔法阵奏效的瞬间，白夜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上，如果不是地面上的那滩血作为铁证的话，有可能就连月影都认为白夜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刚才的战斗只是与另一个人进行的。
「你做了什么？」
月影不是很理解少年的做法，那虽然是空间传送，但却不是十分远距离的传送，也许都还没有移动到别的帝国，他不知道少年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给他一个挣扎的机会而已。」
少年笑了笑，然后握紧手中的齿轮，眺望远方。
「世界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只不过是坏掉的。」
——————
世界本无奇迹，但当超出人们认知的事物出现的时候，所谓的奇迹也就出现了。
而这个奇迹，就如同白夜一样，明明身上有着无数的致命伤，但却依然没有断气，仿佛在与这个世界做殊死的搏斗。
其实白夜现在本应该死在了传送的出现点上，但在少年传送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用尽了身体上残余的魔力，用自己互换意识的能力把意识移到魔法阵上，然后让再让魔法阵的魔力疯狂地吸附在自己身上，进而修复了体表上的绝大部分的创伤。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摆脱危险，只不过因为吸收了传送阵魔力的缘故，传送的距离大大地缩短了，虽然不知道出现点是什么地方，不过他还是在失去意识之前，用双眼捕捉到了漫天的雪色。
希瓦的极北之地。
——————
纯白的颜色，不断地从天空之上下落，真是一种让人怜爱的脆弱。
「这就是所谓的「雪」吗？」
筱娅羽站在漫天的雪花中，捧起手托住了其中的几片，冰凉凉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
甩掉手中在这里随处可见的白雪，筱娅羽开始打量起四周来，但雪花在风调皮地摆弄下，几乎遮掩了周围的一切，留在视野中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处境，筱娅羽微微叹了口气，穿越空间通道时用掉的魔力太多了，她的状态非常不佳，实力大概只有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左右，而且因为空间逆流的缘故，她和雨宫黛在中途就被迫分开了老远，本来就是不定向传送，这一回真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了。
骗子，如果余背弃了魔狱，余的立足之地在哪里呢？
筱娅羽在心里嘀咕着，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已经不会再回应她。所以，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大雪中，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棋该放在哪个位置上，只是，毕竟这一切出乎了她的预料，来得太突然，她还没做好下一步的打算，所以无论她怎么运转大脑，一时半会也无法想出什么对策来。
咔……咯吱咯吱……！
突然，闷响在筱娅羽身边奏起，一只鲜红的骨手出现在了错愕的她旁边，并探出骨指，指向了朦胧的远方。
「这边……吗？」
筱娅羽看着骨手所指的方向，有些迟疑不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洛斯之骸骨和米哈斯特的胞衣有些时候会自主地保护她，仿佛这两件本是空壳的魔装依然带有意识一样。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希望这里是那个变态勇者的帝国。
既然洛斯之骸骨指明了方向，筱娅羽只好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踏出了凡尘之上的第一步。
——————
「咕……！」
慢慢地睁开眼睛，昏暗的烛光以及木制的天花板立刻映入了眼中，白夜错愕了好一会，直到身体的感觉开始崩溃才反应了过来。
可恶，勉强活下来了吗？
无尽的刺痛像条毒蛇一样，缠绕在白夜的身上，勒紧了各个角落，疼得他紧紧地咬住了牙齿。
对了，这里是……？
虽然身体疼得不行，但白夜还是花点力气支撑起身体背靠墙壁，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发现这里是一间小屋子，自己正坐在一堆柔软的茅草之上，身上缠满了绷带。
有人救了我吗……？
最后的记忆，是漫天的白雪，他应该是倒在了雪地上，没有人的帮助，他是不可能躺在这里的。
「啊，你醒了？」
正当白夜思索是谁救了他时，一声惊呼从房间另一侧的门边传了过来，在那敞口的大门前，映照进来的是银白色的光辉，而在雪花纷飞的门外，站着一个莫约十二三岁的少女，被冻得通红的脸上带着如同纯白色的雪花一样，不含一丝杂质的微笑。
「你……是谁？」
白夜喘了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这句话给挤出来，这时，少女已经踏过门槛走了进来，关上门后站到了他的身前，面露担忧。
「我是安娜，大哥哥你呢？」
「…………白夜。」
「白夜哥哥，为什么倒在大雪中呢？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啊，现在还不应该起来吧？」
安娜心疼地看着白夜，细眉忍不住皱了起来，仿佛白夜的伤痛也体现在了她身上一样。
「…………我……」
白夜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而又急促的沙沙声，很显然，是人的脚步。而听到脚步声的安娜立刻把一旁的蜡烛给吹灭了，然后在下一刻，猛地扑到了他身上。
「安娜……！？」
白夜困惑地看着做出了奇怪的举动的安娜，后者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外面，轻声地说。
「外面有一些奇怪的人在找人，那个人是你吗？白夜哥哥。」
「…………，大概。」
白夜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圣殿的追兵远比他想象的要快，他也许该走了，为了保护怀中这个善良的少女。
但，他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哧……！
冰冷，冰冷贯穿了他的胸膛，那是一把短刀，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心脏，止不住的鲜血不断地从利刃上下滑，滴落到那只握着刀柄的纤手上。
「为……为什么……！？」
白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安娜，她的表情已经失去了刚才的纯真，有的只是杀手的冰冷，她手中沾染着自己鲜血的短刀就是最好的证明。
「勇者·白夜，果然是你，那个被悬赏了百亿希瓦币的大罪人，把你救下来真是太好了。」
安娜从一开始就怀疑白夜的身份，在得到确认的一瞬间，她感到了心安，那份巨额的悬赏，看起来已经是囊中之物。
「你……你到底是谁……！？」
心脏受到了致命伤，但白夜并没有陷入死亡的状态，相反，他很清醒，清醒得可怕，以至于他能吼出这一句愤怒的质问。
「一名普通的杀手而已，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笨蛋哥哥。」
安娜苦笑着拔出了短刀，让鲜血流淌得更加快速，而白夜的瞳孔则颤抖着，没多久就垂下了头，陷入了别样的沉睡中。
「…………对不起，虽然无冤无仇，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安娜看了看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白夜，又看了看手中染血的刀刃，微微一叹，如果不是她需要钱，她应该是会救下白夜的。
可惜，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喜欢事与愿违，她没有过多的选择。
接下来，只要把他的尸体带到圣殿就可以了吧……？
安娜心不在焉地想着，向白夜伸出了手，正当她想要把后者拉过来时，一切都发生了逆转。
哧……！
鲜血迸射的声音和胸口传来的痛感让安娜的瞳孔一缩，她颤抖的双眼看着抬起脸来，用那只冰冷的血红色左眼盯着她的白夜，以及深深地穿刺进她胸口的骨刺，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咕……！」
白夜的嘴中发出了奇怪的闷响，然后将插入安娜胸口中的右手猛地向一旁一挥，在那股可怕的怪力下，安娜整个人立刻被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壁上，逆血忍不住从口中喷出。
「吼吼吼吼……！」
还没有结束，尖锐的嘶吼撕破了夜晚的寂静，白夜站了起来，他身上的绷带被血红色的骨骼取而代之，身上的伤口很明显已经开始愈合，尤其是那个刚才被安娜贯穿过的心脏处。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安娜无力地匍匐在地上，半睁着的眼睛看着暴走的白夜，嘴角不禁再次露出了苦笑，虽然白夜的第一击避开了心脏，但这出血量加上被甩了一下，她的情况可不妙，死亡的可能性很大。
不行……我怎么能死在这里……那些孩子们……还在等着我……
安娜开始试着向外面爬去，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眼睛，逐渐地变得疲惫不堪，即便她努力地支撑着，也无济于事，这双随时都有可能会闭上，她模糊不清的意识已经无法认知到自己在做什么了。
白夜依然在意义不明地嘶吼着，安娜也还在在地上无力地挣扎着，就在这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状况下，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沾染满了血腥味的凝重。
「果然，那孩子没有觉醒的话，你一个人是压制不住遗体所带来的副作用的吗？」
红发飘散的少女站在了白夜面前，门并没有被第二次打开，少女就像凭空出现……不对，就像是一直站在那里一样，用那双灰白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白夜。
「…………」
白夜陷入了沉寂，那只血红色的左眼充满了别样的感情，那是，名为复杂的感情。
只是这份感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再度化为了冰冷的寒芒，紧接着，白夜一个冲刺，把骨刀挥向了少女。
「抓住他，小四。」
然而，少女并没有因为白夜的突然袭击而感到慌乱，仿佛这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一样，她淡淡地呼唤了最忠实的仆人的名字。
就在此刻，随着一声低沉的怪响，少女的身后延伸出了一只怪物，一只像是枯藤一样的软体怪物，在白夜的攻击伤害到少女之前，怪物已经挡在了面前，像一只大手一样紧紧地抓住了白夜，让他无法再动弹。
「吼吼吼……！」
「冷静一点，小夜。」
看着乱吼着挣扎的白夜，少女探出了纤手对准了他的前额，然后双眼一厉，展开了血红色的魔法阵。
「咕…啊啊啊啊啊……！」
钻心的痛苦让白夜面部开始扭曲，但很快，在魔法阵的驱使下他左眼中的血色开始逐渐褪去，变成了一只没有神采的黑瞳，整个人也随着怪物束缚的解开而坠落到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
白夜回过神来，坐起身来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他只记得安娜刺了他一刀，再后来，再后来……一切都没有了记忆。
不过，眼前的事物让他瞳孔一缩，那是安娜，只不过已经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的脸庞带着不甘的表情，再结合她身下的一滩血，恐怕很快就要被死神所带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夜的大脑陷入了混乱之中，他应该被安娜杀掉了才对，但为什么安娜死了，他却还活着？
难道……！？
「这是你做的哦，全部。」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他想要得出那个可能性前说了出来，抬起脸，他的眼中倒映出了一个少女，他在灵魂之间见过，给他感觉很朦胧的少女。
「我……做的？」
比起少女，白夜更关心现状，他颤抖的瞳孔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明白，难道他在不知不觉中杀人了吗？
「想逃避吗？和背负恶魔的生命不同，这一份生命格外的沉重吧？」
「…………」
大脑陷入了混乱，一片空白，呼吸出现了紊乱，紧张压迫着神经，少女看着这样的白夜，沉默了，尽管白夜的慌乱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不可置否，这才是人类的本性。
「…………听着，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至于怎么做，决定权在于你。」
少女走到背后俯下了身子，把脑袋搭在白夜的肩膀上后，在耳旁低语着，不过虽然她是这样说，但失魂落魄的白夜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因为白夜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受自己杀人了这件事情。
如果说在灰之塔是白夜误杀了菲娜，那么现在，就是他出于自己的意识杀人，这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振作一点，你还不能够在这里停下脚步哦，小夜。」
少女微微一叹，直接把白夜拥入了怀中，按照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也许是她最大的安抚了。
「…………你到底是谁？」
白夜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暖和听着颇为熟悉的昵称，稍微变得冷静了一点，至少他已经没有处于迷失自我的状态中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最爱你的人啊。」
少女抬起纤手，温柔地整理着白夜有些凌乱的银发，这份温柔，似乎是想要把白夜揉入身体里一样。
「…………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将一切托付给我吧，你只要做出选择就好。那么，你选择是杀了她，还是想救她呢？ 」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白夜看不到，但却能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她笑了，依靠这份朦胧，白夜的脑海中也能刻画出那完美无比的笑容。
「救她。」
「为什么？她可是想要杀了你的人吧？」
「…………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杀我，但肯定是抱着某种愿望，出于某种理由，我没有去抹杀它的资格。」
「就这么简单？真有你的风格。」
白夜轻抚着身上的绷带，如果他没有承认自己是勇者的话，安娜应该是想要救自己的吧？而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少女过多的惊讶，相反，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基于对于白夜的了解，她相信这会是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了，这就是你所期望的事物的话。」
少女松开环抱，站起身来走到了白夜身前，挡住了安娜的身体，让白夜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后，随即她抬起了纤手，指尖点在白夜的前额上，血红色的魔法阵开始构成。
疼痛，无止境的疼痛突然从脑海中蔓延出来，直接撑爆了白夜的中枢神经，连反应都没来得及，他就瞬间昏死了过去，然而，最后的话语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即便他会忘却。
「我等着你，小夜。」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