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回头都能念出她的名字，“艾莉希雅。”
然而这女骑士却没给身为团长的我三分薄面，她略过了我，站在小男孩的身侧。
“梦里的你更听话，更勤劳，更聪明，更懂事，更是她所喜欢的样子。”艾莉希雅蹲在小托尔的右边后，又牵起他那只同样小巧且染血的右手。而他抬起的眼睑之下，双眸是如此迷茫，仿佛女骑士说的是兽人语或精灵语。
【完全没听懂的样子。】
我在心中对那双蓝眸如此评价。
“所以，她以为梦中的你才是真正的能，因此不愿意醒过来。”艾莉希雅伸手在小男孩遍布血痕的脸上一抹，泪水化开血迹，模糊了那张稚嫩的脸。
“……我，我才是托尔！怎么办，骑士姐姐？那个假托尔要把妈妈抢走了！”
【原来不是听不懂，而是听懂了开始害怕了吗……】
我对托尔的心情作了一点判断，艾莉希雅也结束了她的“善意的谎言”。
“做好自己，变得比他更听话，比他更勤劳，比他更聪明，比他更懂事。比他更像你妈妈想你成为的样子。”女骑士也许正露出着温柔的神情，伸出的右手转而在托尔的头发上揉了揉。“等到那时，她一定会醒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我喊住了一个路过的骑士，叫他把小男孩领去营地里休息。骑士非常乐意，他不但能脱离这个死尸堆，还能休息上一天半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领着这个安静的小孩出城找人。
唯一不乐意的只有那骑士的同伴。他必须独自一人完成两人份的工作，那幽怨的眼神实属渗人。
“看来团长大人一点都不擅长哄小孩呢，刚才你该不会想告诉他真相吧？”艾莉希雅慢慢地转过身，眼眶通红，像是不久前哭过一场。
“让我去哄他们，还不如去哄兽人。”我将先前因为场合没能道出的感慨，以自嘲的方式倾吐出来。
【其实还是小孩子好哄一点，起码我和他们说的是同一种语言。】
我本想就这个话题发点牢骚，缓解缓解自离开神殿后沉重且沉痛的心情。可惜某位红着眼眶的骑士不愿给我机会。
“兽人也有小孩子。”
“……”
话题就这么断在了静寂的……充斥着赞歌的空气中。
【她的话还是一样锋利呢。】
“卡尔死了。”她哑着嗓子对我说。
“嗯，节哀。”我右手抚胸，为她口中的逝者低头默哀。大概是她很要好的同僚朋友吧，哭得眼眶都红了。
【不过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呢，是因为以前一起在枪骑士服役过吗……】
伴随着思考，我的思绪也一同在这空气里游荡。
然后断在了回荡着赞歌的脑中。
开完会后，我单独给她放了半天假；如果今天的太阳一样是东升西落的话，此时她应该在家里陪着她儿子。而不是身穿守护骑士制式轻甲站在此处。
这足以体现事情的严重性。
【而且，她儿子好像也叫卡尔。这大概不是巧合。】
我死死盯着她那双眼睛，试图从中挖掘出点真相或线索。
但她从胸甲里取出了一张纸条，让我的实现被迫转移，落在她递上前的右手。
“……卡尔写的？”
我接过纸条，边看边问。这张被人攥在掌心里揉过的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潦草字母。大致意思是让母亲不必担心，自己已经和邻居一架前往内城避难了。自己不在时，要好好地守护新君士坦丁堡，担当起守护骑士的职责，做一个像菲勒大团长一样伟大的骑士。
“是。我回家之后，只在桌上看见了这张纸。家里空无一人。”
“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吧，他可能已经安全抵达内城了……”
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愚蠢。母亲是最无法接受这种事实的人，如果连她都悲痛地叙说这种结果，真相只有一个。
卡尔真的死了。
我的“请节哀”还没说出口，她的下一句话又把我的思绪击溃。
“他和邻居一家闯进了内城，然后死在了圣殿骑士的剑下。”
……
一瞬间，那个血腥的处决地闪入我的脑海。我压低声音问道：“在‘鹰之门’？”
“对。”
“……你确定是他吗，有可能看错……”
“不可能，团长，他穿着我昨晚亲手为他换上的衣服。”
“……”
与我的沉默相反，她继续着她的话，另起了话题。“团长，我想向您提交擢升枪骑士约德尔·凡利·李维伊为枪骑士统领的申请。”
她又从胸甲里拿出一张带有体温的纸。
我可不记得只有一张左右嵌入盔甲内的厚布的衣衬有存放纸张的功能。我的怀表都只是挂在了那块布的上缘，而这份平整的申请书可没有叫“折痕”的痕迹。
我装作认真读申请书的样子，心里却不断思考她这样的用意。
【约德尔有十四年的服役经历，在两次大调动中都稳定地排在枪骑士的前十名。身体强壮，力量十足，提起骑枪冲锋时一骑能吼出十骑的气势……是十分优秀的枪骑士。】
【不不不……不是要想这个……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发什么癫要卸任。找人替她来当统领？非卸任不可吗？卸任又不会有什么好处。】
【除非……有什么事情是以为守护骑士团枪骑士统领不能做的、不能合法地做的……】
【找圣骑士寻仇？！】
我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死死盯住艾莉希雅。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冲向她的坐骑，不管我有没有同意她的申请。要是她这么做，没人拦得住她和她名为“青草”的塞耶马。
好在她的表情并没有含有恨意。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反驳道：“我驳回你的申请。李维伊队长的领导才能不如你，此时此刻，枪骑士需要的不是武艺高强者，而是领导者。”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从前我认识她时，她就不是个冷静的人。时光能把她打磨成什么模样，还剩多少棱角，我心里没底。
“这样吗，团长……”她有些凄惨地笑了笑。“那就麻烦您……帮我处理一些小麻烦了。”
——
先给大家看着吧，明天把剩下的补上。个人认为这一章和下一章不好放在一块。
另外，上班摸鱼写小说被抓了……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