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吸血种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后，我合掌三次，解除了【天使化】。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呕吐的晕眩感，脚步略有几分虚浮。皇女显然看到了我的状况，迟疑地向我走来。
她这是在怕我么？
我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才安心地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脸，状若亲昵地挽起了我的手臂，实则撑起了我的身体。
【天使化】，以圣光为代价，收获与之相应的力量。看似是公平的交易，但限制条件也非常多。
就像伽蓝手杖一样，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维持十分钟，不仅如此，一次释放，更需要数十日的祷告才能储存到下次释放的圣光量。而且，释放后还会进入长时间的虚弱期，在虚弱状态中，我脆弱的如同普通人。
buff效果时间短，技能CD长，副作用大，但是作为SOLO技，再合适不过了。
依靠着皇女的肩膀，强装镇定。
“主教，把那具尸体留下，剩下那两人交给你们了，先别送他们上火刑架，我还有事问他们。”
“遵命！”
“好的，遵命。”
黑衣主教躬身行礼，以警告的眼神看了看搀扶着我的皇女，随后一人抓起一个，径直离开。
我以眼神示意皇女，皇女点点头，对着她召集来的普鲁士主教们。
“此次辛苦大家了，这份恩情，贝丝.布彻记下了。”
我接上她的话，微笑道：“愿圣光庇护你们，普鲁士的牧羊人们，你们让我看到了圣光的真谛。”
“愿圣光庇佑您。”xN
圣职者们各自搀扶起受伤的同伴，向我致礼后，一个个离开。
在场的再也没有陌生人，我不再强撑，直接坐到地上。
“您没事吧！？”
“嗯，只是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拒绝莉莉伸过来的手，我摇摇头，“莉莉，我饿了。”
“真是拿您没办法呢。”
作为普通人的莉莉不会理解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反倒成了在场唯一一个保持冷静的人儿。
她点点头，拿起一份烹制好的烤肉，用银叉叉起，一片片喂入我的口中。
享受着原舞女的照顾，我摇晃着脑袋，以古怪的口气道：“冈斯塔，人都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没死！？”
皇女搓起一个火球。
“正好我还没尽兴！”
娜莎抽出一把长剑，各自进入临战状态。
安静趴在地上的尸体动了动，慢慢地从地上爬起，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扯下残破不堪的手臂与翅膀，放进嘴中咀嚼。
“尊敬的圣徒大人，那两位黑衣主教都想放我一马，您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恶魔种活动了一下关节，完好无缺的手臂与翅膀重生而出，他微笑着向我走来。
“不愧是爱德沃瑟雷级恶魔。”
我皱起眉：“我不管他们为何会忌惮你，不过你还拿着这个小公主的一半灵魂，我当然不能放你走。”
我终于发现我为什么讨厌恶魔种，因为它嘴角挂着的微笑我太熟悉——那与我整日挂在嘴边的假笑简直一般无二。
“爱德沃瑟雷！？冈斯塔！你不是说你是密尼斯特级吗？”
皇女睁大了美眸，质问恶魔。
恶魔露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小姐，我可是恶魔呀。欺骗这种事，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恶魔种！”
娜莎怒喝一声，挥剑欲砍，我拦下她，摇头道：“娜莎，体谅冈斯塔吧，他演戏也是很累的，更让我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
“那真是太感谢了。”
恶魔种受宠若惊般摆摆手：“圣徒大人，我依旧不想与你为敌，我的目的如之前无二，放过我即可。”
“哈哈，冈斯塔，我如此虚弱，他们又拦不住你，大好时机，为何不动手？”
恶魔种将头低下，恭敬道：“圣徒大人，别开我这只小恶魔的玩笑了，您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离开了。”
“把贝丝一半灵魂交出来。”
“好的。”
恶魔种顺从应道，伸出手，人类的手掌再次变为狰狞的巨爪。他以锋利的指甲划开自己的胸膛，如人类一般无二的鲜红血液泼洒一地，更能看到其中跳动的心脏。
他从身体里拿出一个玻璃珠似的东西，以跪姿双手呈给我。
我接过，贴身收好。
“物归原主，那我就告辞了。”
恶魔种煽动翅膀，向我鞠躬告别，做起飞状。
“告辞？”
我露出一个戏谑地微笑：“我有答应过放你走么？”
恶魔种听后瞬间起飞，如同黑色闪电般消失在夜空。
“圣徒大人！它逃了！？？”
“不急。”
我摘下胸针，小小的胸针在我手中旋转一圈，化为黑色的手杖。
“贝利，亚尔，就交给你们了。”
耳边隐约有异响起，马蹄声由远至近，天降火雨。
一只高大覆全身盔甲的战马踩着火焰，打着响鼻从天而降。它的身后，拉着一辆漆黑地古战车，车辙声吱呀作响。
两名美丽的天使一左一右坐在车头，她们体态娇小，容貌昳丽，背负双翼，声音动听。
“听从您的召唤，吾等之主。”
容貌昳丽的天使娴熟地控住缰绳，暴躁的战马在我面前也安静下来，人性化地低下硕大的头颅，像是在对我行礼。
“贝利，亚尔，快去追吧，死活不论！”
“贝利明白。”
“亚尔明白。”
她们所乘的纯血夏尔马远远比站立的人类更加高大，它温顺地用硕大的头颅顶顶我的手，我轻拍它的胸膛。
它雀跃的人立而起，下一刻，它的马蹄踏着火焰，御风而去。
“驾！”
随着一声轻喝，视线中已经失去了她们的踪迹。
“莉莉，扶我起来。”
“.......”
看着一脸呆滞的莉莉，我有些好笑，加重了语气：“莉莉！扶我起来！”
“啊！”
莉莉一惊，慌忙扶我起来。
娜莎额头深皱，看着贝利亚尔离去的方向，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真是个敏锐的【圣骑士】。
我清清嗓子，做出一个温暖的笑脸，主动问道：“娜莎，你有什么问题吗？”
“......”
娜莎沉默片刻，摇摇头：“并没什么问题，圣徒大人。”
堕落的天使，俗称堕天使。
她们虽说还有着天使的威能，天使的外星形，但那钟神圣的气息是伪装不来的，娜莎已经开始有所察觉了。
看来，甩掉娜莎的计划要提前了。
皇女睁大了眼睛，浅褐色的眸子里蕴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她俏脸含春，脉脉含情地看着我，以标准的贵族腔调道：“大人，您究竟还有多少秘密？高傲的天使种竟然如温顺的猫儿般听从您的命令。”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掏出冈斯塔献给我的玻璃珠。小小的玻璃珠内，果壳般大小的女孩赤裸着身体，如婴儿般微微蜷缩，紧紧闭着眼，好像忍受着什么痛苦。
我捕捉到了皇女笑容下的真正情感，更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惊恐。
“皇女殿下，你并不如你表现出的那么痴迷于我，更没有这般平静。何不跪倒在地，抱着我的小腿，祈求我将这小东西还给你？”
艳光四射的笑脸瞬间消失，阴沉不定的表情再次出现在皇女脸上，火魔法的味道再次充斥我的鼻端。
娜莎目光冰冷，抽出长剑，将锋利的剑刃直接搁在皇女肩膀上，紧贴她细嫩的脖子，迫出一条血线。
莉莉搀着我，远离皇女几步，微妙地挡在我的身前。
“您不会要求我这么做的。”
皇女将散乱的红发拨到脑后，坚定又不容置疑。
“是啊，我没有这种兴趣。”
我以伽蓝手杖拄地，挪移到皇女跟前，直面她：“我在苦恼该如何处置你。”
皇女深吸一口气：“您想要什么？财富？权势？不不不，您已经拥有让我望尘莫及的权势。难道说，您想要我的身体？”
皇女双手抱胸，本就硕大的胸部更显得高耸。她有些失落的说道：“可是，您好像对我并没什么兴趣。”
啊，皇女殿下，这就是你的误会了，我其实可以很好说话的......
我掩饰好心动，以我的老师讲解教义般的语气说道：“我的孩子，我已经说过了，信我者，得永生。”
皇女看了一眼架在肩旁的长剑，又看了眼我，神经质地笑出声。
“圣徒大人，您是想说，您慈爱的手掌，这位骑士小姐锋利的长剑，二选一，对吗？”
“聪明的孩子。”
我赞许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贝丝，我并不期望从你身上得到利益。而且，我还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许你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持久有效。”
“哪怕是想要您的爱情？”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你杀了你你杀了你你杀了你你杀了你........”
娜莎双目失去神采，锋利的长剑已划破贝丝的脖颈，点点鲜血渗出。
“当然不行。”
娜莎又有了精神，端正的脸成了笑成一个软绵绵的团子，背后出现向日葵田的画面。
“我要普鲁士的皇位。”
“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您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
“您骗我。”
“我没有。”
皇女激动的向前一步，俏脸满是怒容向我吼道：“您在骗我！”
“老实点！”
娜莎展现出利落的体术，一手擒拿将皇女的手掰过，更将她的按在地上。
我叹了一口气，示意娜莎放开她。女骑士虽表现不情不愿，但还是松开手，抱着长剑侍立一边。
我强忍着晕眩感蹲下，看着还不罢休的皇女，轻声道：“贝丝，是那只恶魔种诱骗你与他签订契约。你知道的，虽说恶魔的忠诚并不能信任，但恶魔的契约是绝对的，一只爱德沃瑟雷集恶魔都敢声称帮你取得皇位，我却说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你是不是认为我在敷衍你？”
皇女并不回话，但她的表情告诉我，我说对了。
“可怜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那只恶魔并没有这种能力，否则，他撇开你自己做不就好了？”
“......”
“孩子，那只恶魔种与你签定的契约是‘伪物’，证据就是你们之间互相刀刃相向时，并没有契约强制力阻止。”
某些正规契约签订时，将会有无法理解的力量寄宿契约之中。
当契约某一方没有按照契约行事，这种强制力量将会阻止，使其回到正轨，这就是契约绝对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人类飞蛾扑火般与狡猾的恶魔签订契约的原因。
“.......”
“孩子，我知道你不了解，这不怪你，普通人是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的。”
“圣徒大人，我想要我自己的人生。”
皇女长吁一口气，攥住了我的一只手，认真地看着我。
“嘘。”
我打断她，指了指天上：“你听。”
天上有清亮的马蹄声响起，一个球体被高高的抛下———正是恶魔种死不瞑目的头颅。
我用伽蓝手杖轻轻一扫，头颅‘骨碌碌’的滚走。两位娇小的天使从天而降，洁白的羽翼谦卑地垂在地上，虔诚跪拜。
“主人，贝利回来了。”
“主人，亚尔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