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光复故里，要么客死他乡。
原来如此啊。
我沉吟良久，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
“你很幸运。”
沃瑞雅豪饮了一口，长长吁了一口气，不急不恼。
“什么意思？”
“你至少还有光复故里的希望。”
没有说出下句话，但我想沃瑞雅可以领会我的意思。
“哐当！”
酒壶落地，浑浊的酒液流出，酒气扑面。
沃瑞雅维持着拿着酒壶的动作，虎目瞪圆，满脸不可思议。
“难道……你伴随圣光降临教堂的传言是真的！？”
“谁知道呢。”
我的回答依旧半真半假。
沉默降临。
我与沃瑞雅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人说话，气氛却不显尴尬。
应该是见我与沃瑞雅的谈话告一段落，大块头男人走上前来。
“先生，我家小姐想要问……”
我强硬的打断他。
“她没嘴么?让她自己来。”
“这……”
男人有些为难，将视线投向碧翠丝。
碧翠丝僵硬的偏了下脑袋，佯作毫不知情的转过头去。
大块头男人见状苦笑一声，不在与我多言，转身回到碧翠丝身边。
因为距离太远，我听不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但我看到了碧翠丝俏脸上的不满。
毕竟是个贵族，在没有风度也不至于为难下属骑士。
男人扶起了碧翠丝，退到一边。
碧翠丝深吸一口气，胸前的弧度也随之跳动。她挂上了标准的贵族式假笑，迈着堪称淑女典范的步伐走到我的跟前，双手拉起裙摆，微微屈膝，快速的做了个屈膝礼。
“先生，如你所愿，我亲自来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
按理说，女性主动屈膝礼后，我应该回她一个同等规格的脱帽礼抑或吻手礼——至少，不应该像这样安稳坐着与女士交谈。
我只是笑笑，然后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碧翠丝隐在黑袍下的躯体，目光淫.邪。
碧翠丝有些恼怒，音调走高。
“先生！”
“你说，我在听。”
我的无礼再次噎了一下碧翠丝，而这次碧翠丝没有再多说什么，语调极快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先生，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该死的丛林？”
听到她的问题，我瞥了眼哑仆。
哑仆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观察了一下马匹的状态，吐出断舌。
「照这个速度，日落之前。」
再次依靠伽蓝手杖的神奇功能‘听’到了哑仆的回答，我点点头。
“日落之前。”
“那离大城镇，哦，我是说，有那种佣兵协会驻扎的大城镇，还有多长时间的路程？”
哑仆报出一个时间。
「两天。」
我鹦鹉学舌道：“两天。”
“还好……”
碧翠丝安心下来，连带着表情也柔和了几分。
坏心眼起。
“碧翠丝，别忘了我们救下你的报酬。”
我佯装市侩的勾起一个奸笑，搓搓手道。
碧翠丝语气虽没有变化，但明显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不屑。
“三千金币，一枚不会少，请你放心。”
“不愧是贵族呢，三千枚金币眼睛都不眨一下。”
“哼。”
碧翠丝傲慢的轻哼一声，天鹅般款款转身。
对此我只有冷漠。
待碧翠丝装模作样地走回大块头男人身边，刚施施然坐下，连两息的时间都没有，我便扯着嗓子高喊起来：
“碧翠丝，要启程了！”
碧翠丝愕然。
大块头男人依旧苦笑。
沃瑞雅哈哈大笑。
在碧翠丝的怒骂声中，哑仆的马鞭落下，我们旅程，又开始了。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在‘狂战士之乡’的普鲁士，有一座城举世闻名，被世人誉为“普鲁士的弯刀”。
享誉世界的经济中心，吸引着无数商人前来交易的贸易之地，凯撒大帝手上最好的一张牌——哥尼斯。
哥尼斯的城门外如往常一般排起了长龙。
有一个卫兵长叹一口气，扔掉了嘴上叼着的，已经燃烧到烟屁股的烟头。
哥尼斯的城防工作历来不好做。
庞大的人流量，上司的刁难，还有排队入城之人的不满怒喝……种种种种都让城卫兵叫苦不迭。
他们做着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工作，却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警察老爷，骑士老爷呼来喝去，更只能得到不到他们一半的薪资。
所以，每个能常做下去这行的卫兵都是老油子。
老油子自然懂得另寻创收。
他们会将上司的刁难变本加厉的施加于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身上，也能从一穷二白的吟游诗人的酸书里刮下一层油水。
这不合规矩，但这是潜规则。
这个卫兵是个老油子中的老油子。
他打量着对面两个风尘仆仆的女人，根据女人的穿着快速估算着，究竟什么代价可以不至于让她们伤筋动骨又能让自己小赚一笔。
其中有个女人有些眼熟，但卫兵并未放在心上：每天见过的人那么多，总有些相像的不是？
较为高挑的，也就是眼熟的女人身姿卓约拥有一头靓丽的金发，神情冰冷。
精致的半身胸甲包裹住一团美好，臂铠仅罩住小臂，藕白的大臂裸露在外。厚重的裙甲与坚固的腿甲，将修长的大腿包裹的严严实实，脚下踏着的，是一双造型古朴的战靴。
比较矮小的女人是年纪看起来不大，一头利落地黑色短发有些罕见，眉眼间距也有些奇怪，怕不是内地人。
她的穿着就比较随意，也比较常见，与普通旅人相差无几。
这是个小有资产，但也不富裕，还有一定武力的小团体。
是个硬骨头，他得出了结论，所以并不多加为难。
“人头税每人五十铜币，货物税每人一银币，共计三银币。”
高挑女子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并没二话，从怀中掏出三银币递过去。
卫兵伸出手，想要拿起，却被个子较矮的少女将银币抢过。
卫兵抓了个空，神情有些不爽。
“你干什么？”
少女操着一口生硬的大陆通用语，语调奇怪。
“人头五十铜币，货物一银币，你是在欺骗我们吗？”
「我还没加价就被人说欺骗了？」
卫兵不免有些恼怒，语气冲了几分。
“小姑娘，哥尼斯是赚商人钱的，人头自然不值钱，值钱的是货物。”
“可是我们，并不是商人啊，这些只是普通的行礼而已。”
说着，少女解开了行囊。
换洗的衣服，不知什么材质的匕首，一些通关文牒，几块矿石，还有几枚残缺的金币。
卫兵被金币晃花了眼，心知道看走眼漏掉了大鱼，于是改口：
“有稀缺矿石，货物税，再加两枚银币，共计五枚。”
“侬，呸，你说啥！”
少女好像是咬到了舌头，快速的做了个鬼脸，然后扬起了小拳头。
“你再不讲道理就打你呀！”
卫兵对于少女的拳头没有什么畏惧心，仅是抱拳冷笑，殊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高挑女子摇摇头，一记手刀砸在少女头顶让其闭嘴，然后又掏出五枚银币递给卫兵。
“五枚是吧？请你拿好。”
卫兵满意的点点头，将三枚放入公家的箱子，两枚就要收入自己的口袋。
少女仍然有些不满，撅起嘴来，拖长了声音。
“娜莎姐！”
卫兵的动作一僵，随即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高挑女子，越打量越心惊，熟悉感越加浓厚。
女子对其无礼的目光有些不满，秀眉一挑。
卫兵顾不得这个，开口试探：“小姐，你认不认识一个头发是黑色，眼神有些锐利，喜穿黑袍的年轻男人？”
女子一愣，喜上眉梢，冰冷的气场一扫而空。
“你见过少爷？”
卫兵点点头，紧接着说：“小姐，您是不是曾近来过哥尼斯？还记不记的，有人曾提醒过你，城内不能通行马车。”
“啊，是你！”
高挑女子恍然大悟。
卫兵终于确定了女子身份，又想起了与她同行男人的高贵身份，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纳入口袋的两枚银币还回来。
“娜莎小姐，你怎么改了装束风格？我一眼都没认出来你，不过真是好久不见啊。”
这个高挑女子正是娜莎，不知为何与之同行的少女是个名叫烛芯的野良。
当然，关于少女的身份，娜莎并不知情。
哪怕被革除了骑士身份，娜莎也不会在意区区两枚银币，她摆摆手，将银币重新丢入卫兵怀里，急切的说道。
“总之一言难尽。少爷现在在哪？”
卫兵正色。
“那位大人说自己去了柏林。如果你想去柏林的话，路途遥远，我建议你招募几个靠谱的佣兵……”
还没等卫兵说完，娜莎便拉起了身旁烛芯的手，劈开人流离去。
“走了！去柏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