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III 艾弥里欧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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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 ：少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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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属于艾弥里欧的葡萄园面积约有20普宁（puring），也就是300亩。
在安塞尔姆土地面积的计量单位中，一普宁基本等同于一公顷，有15亩，10000平方米。不过，诸大陆没有公制，因此，拉内亚表示一亩的时候用的是巴丘（baciu）而不是666.66平方米，它等于60平方丈，而一平方丈就是一奇尼（chini）。
当然，现在的安塞尔姆早已经放弃使用六十进制，而采用十进制来进行计算了，但作为旧时代的某种痕迹，六十进制依然普遍用在航海和计时上。
毕竟，六十有十三个因数还能整除一到六，而圆的圆心角是三百六十度。
萨芬娜（Sapphire）和丹德里恩（Dandelion）正在葡萄园的小径上查看葡萄藤的攀援茎（climbing stem）。
由于小乔万尼的重视，这座重新启用的葡萄园会有工人定期打理。人工往来频繁的直接影响就是园内小径上趁着雨水冒出来的杂草已经被踏平了。
“娜娜，你觉得艾米（Emmy）会送我们回去吗？”
因为经常跟着父亲外出考察，丹德里恩·罗萨斯知道安塞尔姆（Anselm kingdom）到鲁尼拉（Runila Duchy ）到底有多远。
就算是顺风顺水的春季，从鲁尼拉到安塞尔姆的航程也超过了1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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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出门考察，伦特·罗萨斯（Renters Rosas）喜欢向南去，而马克西姆·纳兰霍（Maxim Naranjo）则习惯往北走，这自然不是简单的方向选择，而是两人主动分工合作。由于交通条件的限制，同时去一个地方显然不如分头行动，然后交换自己的发现，至于有弄不明白的，可以相约下次一起去探索。
彼此认识的20多年来，伦特和马克西姆从来没遇到过“被贩卖”这等荒唐事，可现在他们遇上了。
伦特喜欢往南去，因为南方的纬度更低，奇花异草更多，这一次，他们在靠近太阳直射区的一处半岛的山里被俘获了，作为战利品。
那里是一伙强盗的落脚点。
从安塞尔姆向南，越过一片不高的高原后，分布着大量的海岛，有很多海盗在这里活跃着，他们既抢掠商船，也去岛上捕捉奴隶，然后把抢到的货物和捕获的奴隶运去东方的塞尔玛（Selma）和德罗纳（Drona）两块陆地，接着再从这里购买高品质的矿石、富有地方特色手工纺织品和带釉面的陶器以及调味的香辛料、蔗糖和各式果脯等货物，再扮作正经商人沿着风暴海去北面的拉内亚（Ranea）和图兰铎（Terrando）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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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德里恩的担忧很明显没有唤起萨芬娜的共鸣。
和年长的丹德里恩不同，萨芬娜被盗贼掳走的时候还不满十一岁，尚且认识不到这个遭遇意味着什么，而比她大四岁的丹德里恩当时却已经成年了。此后的经历，无论是对她们珍而重之的盗匪，还是把她们奉若珍宝的海商，以及延请园艺大师教导她们博物学知识的艾弥里欧，都没让萨芬娜建立起警戒心。甚至就连那群盗匪也是通过假装受伤来诱骗伦特和马克西姆的随从，然后抓住他们一行人的。
“艾米那么好，肯定会的。”
萨芬娜马上就十四岁了，还没能摆脱以孩子的视角看问题的习惯。她以为表姐丹德里恩担心艾弥里欧会不守承诺，那里想得到这是丹德里恩在试探少女的心思。
“娜娜，我们不能这么想。”
丹德里恩希望艾弥里欧能派人护送她回鲁尼拉（Runila），只是这明显有些异想天开。艾弥里欧现在仍被视为赛吉奥王子一派，如果他现在就把王子送来的两个少女给送出去了，那么和背叛赛吉奥王子也没多少区别。有些事有一不能有二。背叛玛蒂尔达公主，艾弥里欧还有话可说，但是，再背叛赛吉奥王子，那他在卡马洛特就真的混不下去了。不止是对他艾弥里欧，那时候，别人怎么看卡尔塞拉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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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芬娜·纳兰霍（Sapphire Naranjo）听不明白丹德里恩的潜台词，所以就直接问了，“丹蒂（Dandy）表姐，你不相信艾米说的吗？”
丹德里恩内心哭笑不得，但还是回答了小表妹的疑问，“娜娜，你认为艾米是个好人，这当然没问题，但我们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艾米就该对我们这么好。他是个领主，而不是卡马洛特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我们要成为对他有用的助手，而不是荫庇在他翅膀下的小公主。”
“可是，这和艾米对我们好有什么关系？”
萨芬娜显然没有政治意识，这是比没有政治经验还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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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的小可爱。”
丹德里恩捏了捏萨芬娜肉嘟嘟的小脸，然后说道：“只有单方面付出的关系注定是无法长久维持的，只知道索取而没有奉献的行为，最终会消磨掉所有的信任。”
“正因为艾米对我们很好，我们才不能这样想。”
说完，丹德里恩理了理耳畔散乱的鬓发，作出了最终结论。
“丹蒂姐姐，我会帮艾米种好葡萄的。”
萨芬娜握紧了小拳头，一脸认真地回应起来。
“也只能先这样了。”
知道萨芬娜没有重回鲁尼拉的意思后，丹德里恩只好把“如何维持自身的价值而不被放弃”作为优先课程教给这个懵懂的孩子，以免她最终成为弗洛拉子爵府斗争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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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领主，艾米必然会拥有一个同样是侯爵甚至更高爵位的贵族的女儿作为妻子。”
这才是丹德里恩对萨芬娜前途担忧的原因。
经过三年多的相处，丹德里恩已经认可艾弥里欧的信誉，知道他必然会完成自己的承诺。
丹德里恩不想留在安塞尔姆，更不想留在弗洛拉。这里的纬度位置实在是太偏南了，南到即使是冬天也不会有降雪。习惯于清凉气候的丹德里恩甚至觉得，就连北境的冰雪连天也没有安塞尔姆盛夏时的酷热难熬。丹德里恩很难接受自己以后都会留在气候如此温暖的地方。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丹德里恩发现，艾弥里欧似乎把她当成妹妹照顾，而把萨芬娜当成了女儿，这让丹德里恩对自己的定位陷入了两难境地。遭遇掳持时，丹德里恩觉得天都塌了，但遇到艾弥里欧后，她觉得天又亮了。如果从此以后就是作为侍女存在也就算了，可艾弥里欧又让她继续学习博物学的课程，这种身份的迷乱一度让丹德里恩不知所措。现在，艾弥里欧承诺会帮助她摆脱奴隶身份，那么趁此机会提出“返回鲁尼拉”也不会引起什么问题。既然她无法在安塞尔姆证明自己的贵族身份，既然艾弥里欧也不会把她当成他的女人来考虑，那么及时远离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我只希望娜娜能学会如何当一个好妻子。”
丹德里恩表面平静，内心却如波涛一般，萨芬娜的表现击碎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那种孺慕中带有迷恋的情绪她实在是太清楚了，就像她在某个时段注视着怀念亡妻的伦特·罗萨斯那样。
“虽说女孩子终究会为人妻，但娜娜太天真了，她现在就是个小女孩，别说‘当一个好妻子’，她连‘当一个妻子’的意识都没有呢。”
丹德里恩心里止不住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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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会不会是把艾米当玩伴了。”
一个荒唐却又可能性极高的想法不断地在丹德里恩脑海里徘徊，像是生了根的丝萝一般挥之不去。。
“如果——。”
想到了萨芬娜一旦不能及时调整个人定位，那么艾弥里欧的婚姻对她将是最致命的打击。
虽然实际年龄只比萨芬娜大了四岁，可丹德里恩的心理年龄要比她年长十岁也不止。尽管被盗匪掳持前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家族出身已经决定了丹德里恩最终必然会面对联姻的结局。对于贵族间的政治婚姻，丹德里恩的认知很精确：这是家族事物，不是个人选择。
联姻后，夫妻双方各玩各的的情况十分普遍，找情人这个问题就连国王也难以幸免。
丹德里恩非常羡慕父母之间的婚姻，尽管也有联姻的成分存在，但那是在两人认识后的事了。而且，父母之间相亲相爱的关系也为她的婚姻观念树立了一个明确的标杆。自从母亲因为被毒蛇意外噬咬而亡故后，不愿再娶的伦特·罗萨斯（Renters Rosas）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博物学的研究中。有了父母的榜样，丹德里恩也希望收获一份甜蜜的爱情，如果这个目标无法实现，那她希望自己未来能成为一个杰出的博物学者。
就在少女内心灼灼如烈日之时，茹莉妲（Ruritan）的呼喊声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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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 ：家族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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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园里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乌鸫（blackbirds）鸣叫外，剩下的只有不时吹过的风声。农夫们一早就跑出去看热闹了，偌大的葡萄园只剩下不喜欢聚集的萨芬娜（Sapphire）和丹德里恩（Dandelion）在忙活。现在是四月，正是葡萄抽藤的季节。
啾啾的清亮鸣音伴着缕缕微风，远处是绵延不绝的梅鲁拉群山（Merula Mounts），眼底是新发的柔嫩绿藤，丹德里恩终于能暂时忘记心中的烦恼，就此沉下心来。
如果忽略地处边境的现实，弗洛拉其实是个环境优美、山清水秀的隐士之地。
当然，山清水秀换句话说也是人迹杳杳，交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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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西北——东南走向的梅鲁拉群山和由北向南横亘的乌塞尔高原（Ousel Plateau）为界，这里就是安塞尔姆王国势力范围的东南边境了。不过，与其说乌塞尔是地理学意义上的高原（Plateau），倒不如说它是一块地势上介于山地和丘陵之间的低海拔高地（highland），除了地势起伏略大让它有了些高峻的样子外，真实的乌塞尔高原内部相当平坦。但是，地形平坦不代表适合耕作，而不适合耕作除了自然因素外还有“不事农耕”这个选项，所以乌塞尔高原上的山地族群才被称为野蛮人。
艾弥里欧的领地和野蛮人聚居的乌塞尔高原并不搭界，中间的很大一片地方（Eutheria）都属于卡洛斯（Carlos）家族的朱利安（Julian）侯爵。不过，候爵年纪大了，现在又跑到了康索罗（Consolo）养老，这里也就成了没有领主的候爵封地。年轻时的朱利安侯爵也曾花费了大量精力来管理这片领地，可是野蛮人三五不时的骚扰和周期性地掠夺导致了迁移至此的农夫不愿留下来继续耕作，于是这片土地就荒了下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乔万尼一家三代尽心尽力在弗洛拉收税（也只有单纯地收税而不投入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建设，才能保证不亏），卡尔塞拉家族的这片领地恐怕撂荒的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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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家族和卡尔塞拉家族算是姻亲，但这份联系已经很远了，远到需要追溯至祖辈才行。
和已经迁至卡马洛特、进入政治中心的卡尔塞拉家族不同，卡洛斯家族在安塞尔姆的政治上一直没什么建树，上一代的三个继承人更是如此。
临来的时候，老卡尔塞拉曾嘱咐过艾弥里欧：如果有需要，可以寻求朱利安侯爵的帮助。艾弥里欧当然不希望自己走到这一步，不过他可以代替老卡尔塞拉去探望朱利安侯爵。无论如何，朱利安侯爵在辈分上都算艾弥里欧的舅爷，尤其老卡尔塞拉的妻子还是朱利安侯爵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既然你不想在卡马洛特寻找妻子，那到了弗洛拉就滚去康索罗见朱利安。”
对于艾弥里欧来说，老卡尔塞拉这番安排的用意就差没在脸上写出来了。当然，艾弥里欧是从善如流，甚至都没等到弗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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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康索罗城的时候，艾弥里欧谁都没带就直接去拜访老朱利安了。
前几年，当父亲卡利亚（Calla）把那对姓特罗伊（Troi）的私生子领进家门的时候，艾弥里欧正在接待胡安·卡洛斯（Juan Carlos）的信使——一个打前站的家仆。
同人不同命。
年仅二十岁的胡安·卡洛斯（Juan Carlos）从祖父手里接过家族重担的时候，未来的艾弥里欧侯爵还只是玛蒂尔达王女的狗头军师。等到那对叫卢加诺（Lugano）和露珊娜（Luxana）的私生子展现出超凡的商业天赋之后，艾弥里欧的头衔就更少了。
眼下，艾弥里欧既不是王女的亲信近臣，也不是未来的尊贵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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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利安有三子五女，除了小女儿露莎（Louisiana）外俱已婚配，目前继承爵位的是长孙胡安·卡洛斯。让胡安继承爵位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父亲马特尔·卡洛斯（Matter Carlos）就像年轻时的小乔万尼（Littler Giovanni）一样：一样的风流倜傥，一样的流连红坊（lupanar）。只是小乔万尼接过老乔万尼的担子后就浪子回头了，而马特尔·卡洛斯则沉醉于软红十丈的灯红酒绿中乐不思蜀。
马特尔同样有三子五女，除了已经早已出嫁的长女外，次女前年刚“成婚”，剩下的三个小女儿都才十岁。
由于已经提及了老卡尔塞拉的问候，朱利安也针对性地问了一些问题，艾弥里欧不禁为自己的冒失而后悔，尽管他也不知道老侯爵的消息已经过时。
然后，朱利安就让管家去喊几个女孩子来和艾弥里欧见一面。
这么一来，艾弥里欧就更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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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姑娘长得像是“复制——粘贴”般天真可爱。
艾弥里欧也是真的服气，像马特尔，还有他父亲卡利亚那种整天眠花宿柳、饮宴取乐，声色犬马、沉湎酒肉的贵族竟然没被酒色掏空身子，属实是种奇迹。
别的不说，卡利亚带回来的那对私生子就是双胞胎，而马特尔这三个小女儿竟然是三胞胎。
“你们好呀。”
艾弥里欧看着三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艾米表哥，早安。”
三姐妹提起裙摆，齐刷刷地回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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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老卡尔塞拉的想法，单纯作为路过康索罗前来拜访亲戚的客人，艾弥里欧其实很能拿得出手。所以，在得知马特尔次女阿丽亚德娜已经出嫁后，艾弥里欧不自觉地就松了一口气，接着和朱利安谈起了卡马洛特的政局，以及玛蒂尔达王女和赛吉奥王子的角逐。
当朱利安提到有关艾弥里欧的那个笑话时，艾弥里欧也没有隐瞒。
“这样考虑也没错，只是难免要受委屈了~~~。”
听完艾弥里欧的解释，朱利安沉默良久才表露自己的态度。
“十多年了，家族的生意铺得太开，经营的又太顺，我和王女要是再这样下去……”，和朱利安这样的老道人物交谈，很多话并不需要艾弥里欧摊开来讲，他只是说给坐他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听的。毕竟，小孩子习惯了童话的圆满，而现实生活中没有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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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的爱情悲剧明显让小女孩感到难过，那对琥珀色的眼眸也仿佛失去光彩的猫眼石，蒙上了一层阴翳，让人看的揪心。
“艾米哥哥，你有礼物给玛姬（Margery）吗？”
似乎是为了缓解这种共情带来的悲伤，小女孩眨着扑闪扑闪的长睫毛，笑眯眯地摇着艾弥里欧的臂膀。
“呃~~~？”
艾弥里欧拜访老朱利安的时候只带了祖父的一封信，还有些卡马洛特正流行的时尚风物，本来是送给老朱利安的孙女阿丽亚德娜（Ariadna）的。不过这些首饰水粉并不适合小孩子，小表妹玛格丽特（Margarita）随口这么一问，倒还是真的难住了艾弥里欧。
“玛姬~~~！”
老朱利安正准备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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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什么？”
艾弥里欧看了一眼老侯爵，然后摇摇头，表示不需要。他并不想让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失望。
“唔——咦——？”
小女孩想了半天，似乎没能在一大堆喜欢的东西中作出选择。
“这个怎么样~~~？”
从臂铠里取出一枚带着水晶蒙皮的金色徽章，艾弥里欧晃了晃，然后对小女孩说：“表哥现在要去弗洛拉当领主，只能先给你这个。等你长大了，就拿着它让表舅送你来弗洛拉玩。”
艾弥里欧口中的表舅自然是小女孩的父亲马特尔·卡洛斯。
尽管是托词，不过，在玛格丽特长大的时间中，艾弥里欧最少也有四年的余裕。虽然自虞没有通天彻地之能，但艾弥里欧也不认为治理弗洛拉会比应对卡马洛特的局面要难，尤其是在他帮玛蒂尔达出谋划策而王女手下有些人阳奉阴违地磨洋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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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透过门廊的空隙看到了什么，本来在花园里和女仆一起追蝴蝶的玛尼奥利亚（Magnolia）拖着一根切口平滑的蔷薇枝蔓从侧门跑了进来，围着艾弥里欧不断地比划。
“玛妮（Marni）也要，玛妮也要。”
小女孩提着白裙，比比划划地指了指妹妹手里的那枚金色徽章，神色天真，举止活泼，开朗可爱。
既然开了头，那就不好厚此薄彼。同样给了三姐妹的老二一枚黄金徽章后，艾弥里欧晃着手里的另外一枚徽章，对正在回廊下看书的老大玛欧格尼（Mahogany）问到：“玛琪（Maggie）以后也来弗洛拉玩吧。”
“咔嗒。”
被妹妹玛尼奥利亚的吵闹吸引了目光的玛欧格尼合上书本走了进来，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艾米哥哥”，拿走了徽章，然后把书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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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琪？”
少女把书放在艾弥里欧腿上时，艾弥里欧以为她只是临时放一下，没想到少女取了徽章后就直接走了。艾弥里欧扫了一眼，是经学和神学双料大师希利斯（Hillis）的《历史、命运与人》。
“拿着吧。”
老朱利安制止了意欲起身的艾弥里欧，补充说道：“这也是玛琪的礼物。”
艾弥里欧没想到这个十岁的小女孩竟然开始看那些老头子才会翻阅的的东西，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本书的扉页上用火钤烫了一枚红印。
在安塞尔姆，这种经过漂白处理的哑光牛皮纸兼具柔韧防水和耐磨阻燃的特性，其价格比同等质量的黄金要贵上五倍，而那枚精细压制的烫印则表明这本书是“正版”。在拉内亚（Ranea）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正版书”通常是指以原作者的手稿为底本的抄本而非原作者校阅修改后发行的抄本。
艾弥里欧这属于是拿别针换别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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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I 领主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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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弥里欧翻阅记忆中有关“泉城”的记载时，茹莉妲带着两个小姑娘过来了。当然，用小姑娘来称呼萨芬娜（Sapphire）可以，但对于身高超过170公分、现年18岁半的丹德里恩（Dandelion）来说就明显不合适了，可这并非是艾弥里欧故作老气横秋。
作为一个24岁的年轻人，艾弥里欧人生的3/4都是和那些老头一起度过的，无论是幼时承欢老卡尔塞拉膝下，还是六岁后跟随“托利卡”三巨头（troika）学习剑术，抑或者是进入经学院和神学院进修……。在艾弥里欧正式举行成人礼之前的二十年间，他基本上没多少机会接触同龄人，更不用说父辈的社会关系。当然，这话说的也不算十分精确，最少艾弥里欧一直和玛蒂尔达王女那一派的几个年轻贵族保持着联系，再说他的人生中就没缺过王女的痕迹。
“镇子外有个自称来自福恩特斯（Fuentes）的女人，你们带她去弗雷泽（Fraser）。”
丹德里恩和萨芬娜本身就有博物学的底子，又在卡尔塞拉侯爵府接受了好几年的博物学教育，对于安塞尔姆境内的地理风物虽不能说是十分了解，但基本知识还是很牢固的。这一点，无论是在卡马洛特召集的随从，还是老朱利安送来的两个侍女（玛丝和蕾切尔），都无法和她们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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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泽原本是一座没有名字的沙洲，在奥斯达王室把弗洛拉封敕给卡尔塞拉家族之前就已存在。
就实际情况而言，封敕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因为属于“大皇帝时代（La era del gran emperador）”的四国并御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
现在，四国并御也已从历史变成传说，又从传说演绎成神话了。
所谓四国，当然不是指四个国家，而是包括拉内亚（Ranea）、图兰铎（Terrando）、塞尔玛（Selma）和德罗纳（Drona）在内四块陆地以及他们之间的四海。
拉内亚、图兰铎之间有风暴海（storm sea），塞尔玛、德罗纳之间有静海（clam sea），而在拉内亚、图兰铎和塞尔玛、德罗纳之间的则是相连的两片海域——“拉乌（Raoul）和贡德（Gonder）大皇帝海”，这是大皇帝时代的四海。大皇帝时代崩溃后，人们又在更遥远的北端发现了新北海、冰海和白海。
如今，距离初代大皇帝已经有一千八百多年了，就连毁灭大皇帝时代的“海风暴”也都是千年旧事了，这些往事早就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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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鲁拉群山（Merula Mounts）和乌塞尔高原（Ousel Plateau）的西坡降水分别从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朝安塞尔姆汇聚后，有一部分经过花神山（Flora Montana）分流的降水会沿着山谷向地势更低的弗洛拉流去，这就是玉带河（Jadebelt）。
玉带河出弗洛拉山八公里后，形成了一条宽逾三公里、长逾十公里但平均深度不足三米的漫水区。
这片地方没有正式名字，渔民也只是根据它“一下雨就漫水”的特点称之为漫水河。
二十年前的一次山体滑坡导致了花神山的全面塌方，原本水量巨大的玉带河被一分为三，朝着北、西、南三个方向分流。至此，漫水河再也没有漫水，原本孤岛一般的沙洲渐渐扩张成陆地，而漫水区则因为上游来水不足、下游排水不畅慢慢沼泽化（swampi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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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来到弗洛拉后大搞人口普查，花了大半个月绕着领地内适宜耕作的地方转了一大圈，在回到切克镇后看上了漫水河地基稳的优势，决定在这里建造城堡。
漫水河主流域的基底就是岩石层，虽然不能种粮食，但在这里建城却很适合，而且不占良田。
对于库容量接近100立方千米的漫水河来说，一分为三后的玉带河水量明显不足，但对于水域沼泽化、沙洲绿地化的漫水河流域来说，这里有水有地，十分适合艾弥里欧建造城堡的想法。除了可能存在滑坡体再度滑坡从而导致花神山堰塞湖崩塌外，漫水河已无漫水之忧。
不过，河道还是要修的。
艾弥里欧准备在人生的第二个二十年中打通三条玉带河的分支，然后弄出能灌溉整个弗洛拉农田的水网。
那群卡焰山的山民，此时正在弗雷泽沙洲修建试验田呢。未来，这片土地将是艾弥里欧搞农业技术研究、培训和推广的核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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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卡焰山之前，艾弥里欧带着人挨家挨户搜捕，竟然抓了三百八十多人，这个数目从规模上说不大，但在卡焰山这种没什么优质产出的荒僻之地，已经能当做小镇级别的行政机构了。然后，艾弥里欧集合随从，逢三抽一，从这群山民中抽出了一百余人作为战俘，准备带到弗洛拉。剩下的俘虏艾弥里欧根本没要，而是让他们留下来凑钱凑物资去弗洛拉赎人。
在安塞尔姆，山民属于野人，既不是王国的子民，也不是领主的领民。
山民的形成原因很简单：战乱、逃税。
在战乱期间，那些避乱于深山丛林的民众如果不在战乱结束后归顺王室或此地领主并足额缴纳赋税的话，他们就不能取得合法的身份，也不享有相应的人身保障。即便如此危险，大多数山民依然不愿意成为王国的子民或者领主的领民。在这种情况下，国王一般会命令当地的领主或者王室任命的执政官进行搜捕，不过大多数领主都是虚应故事，而执政官也懒得真去山林里抓人，上行下效的结果就是：只要山民老老实实地地呆在深山里不惹事，一般就不会遭到受执政当局雇佣的吏员的打击。
虽然不用交税，但山里的生活也没什么可羡慕的。毕竟，山里啥都缺。除了能勉强填饱肚子外，油盐调料、布匹农具哪个能不需要交易？出山交易除了财物可能损失外，甚至连人身安全也不受保护。不过，习惯于不缴税的山民还是不愿意通过主动交税来获得庇护，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最少需要一次性地补上三到二十年的历史欠税，这个额度的上限，属实太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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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抓了一百多人，然后在离开卡焰山的途中被那些熟悉地形的年轻人以各种方式逃离了十几个，又被山民以大量矿石和金银赎回去一部分，最后就剩了不到一半，以妇人和女童为主，总数接近五十。在卡马洛特招兵买马的时候，艾弥里欧就带着一大票女人，现在又从卡焰山的俘虏中收拢了一批，结果他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开到弗洛拉的时候，沿途的领主们早把“智慧的艾弥里欧荒淫无度”的谣言传的满天飞了，以至于小乔万尼见到艾弥里欧之后都在私下里提醒领主大人注意形象。
“不要饥不择食。”
利特·乔万尼（Litter Giovanni）是这么说的。
小乔万尼不介意弗洛拉的领主找很多女人，但他不希望艾弥里欧随便什么女人都可以，因为这会让卡尔塞拉家族蒙羞。
不过，艾弥里欧暂时也懒得理会这等谣言了。
自从得到弗洛拉这块领地后，卡尔塞拉家族除了派人收税外就没怎么正经经营过。现在，艾弥里欧正式成了弗洛拉的领主。
就算有政治治理的经验，艾弥里欧也搞不出来撒豆成兵、五鱼二饼的神迹，那就只好从头开始。
那些呆竞技场博前程的糙汉子不愿意为他效力，那他就招募女人；那些奴隶、战俘、逃民、流亡者宁愿躲在卡马洛特吃些残羹冷炙也不想跟他去边境，也不愿意面对野蛮人的威胁，那他就让卡焰山的山民俘虏给他免费打工来获得活下去的权利。再说了，女人和孩子服从性高，也比男人好管理，虽然不能干重体力活，但意欲开发弗洛拉的艾弥里欧能找出无数工作给她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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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芬娜和丹德里恩现在已经知道艾弥里欧派她们领路的原因了。
除了艾弥里欧，不，甚至是艾弥里欧，整个弗洛拉境内不可能有谁的博物学水平能超过她们。即使是艾弥里欧，也不过是知道的秘闻更多罢了。
“她要是提要求，我们怎么回复？”
丹德里恩要比萨芬娜想的更多，因为艾弥里欧曾经说过他的打算。
在承诺了要接待三个表妹来弗洛拉游玩后，艾弥里欧已经不再把那些卡焰山的俘虏当成可以换钱的肉票了，他现在要的是人，要的是和他有人身依附关系的人。所以，艾弥里欧才要大张旗鼓地杀人，他就是要让所有的领民都知道，领主艾弥里欧会为任何遵守领地法律的领民提供人身保护。杀那三个骗子，就是因为他们宣扬末世，诱骗钱财，致使他的领民家破人亡。现在，艾弥里欧没有功夫利用经学院和神学院的理论来教育领地的领民要去追求现世的幸福，但他不会一直没有空闲。等到那个时候，只要宣扬“末世救赎”和“虔信永生”的，即使是拿到安塞尔姆王国和奥斯达王室批文，可以合法建修道院的修士教徒，也得滚出弗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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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她来和我谈。”
艾弥里欧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传说中的藏宝。他已经24岁了，早就过了满脑子幻想的青春时代。即使是以老卡尔塞拉的长寿来看，年过六十之后他也没有充足的精力来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了，更不用说还能指导艾弥里欧如何应对复杂的局面。艾弥里欧心里很清楚，他的人生旅途最少也走了1/3，更可能是已经过完了1/2。如果只是呆在卡马洛特当个侯爵，搞搞政治操弄，那他自然可以潇洒放纵、快活一生。可他现在是一片土地的领主，而不是玩弄权术的政客，如果无法完成一个领主的使命，那这将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想和我谈，就得先弄清楚自己为什么来。”
艾弥里欧的傲慢是有理由的。
那个叫伊盖拉（Higuera）的女人以为提起万泉山就能勾起他的好奇心，这也太瞧不起人了。艾弥里欧对财富的认知从来都不是那些集聚成山的金银珠玉，而且宝藏要是真有价值的话他为什么不去当个宝藏猎人而选择成为领主。如果艾弥里欧宣布：在弗洛拉的所有商品都只能以燕麦和小麦交易，就算伊盖拉在福恩特斯（fuentes）弄到的金银成山，也休想在他眼皮底下拿走一粒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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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sion ：2021-11-3012:5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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