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离尔有充分的底气揭露出苏勒的阴谋,全是因为他的体力在补充水分以后,足够他使用腰后的那把匕首。
他背后的刀鞘里封着一把镌刻着空间符文的匕首,是他身上唯一拿的出手的珍品,比他全身的盘缠都更值钱。
而他只要拔下这柄匕首,就可以传送一段距离,消失在苏勒的视线里,至于选择溜之大吉,还是转移到对方背后抹过脊椎,使其一命呜呼,则完全取决于伽离尔的想法。
他只用寥寥数语和一次简明的演示,就让对方理解了匕首的功效,苏勒再没有对伽离尔之前提出的质疑进行反驳。
“是你赢了。”这个酷似骑士的男人鞠了一躬,表明了他的服从:“我甘愿受到您的处置。”
至此,形势已经完全逆转,力量的差距被抹平,短暂时间内的和平相处也成为了两人的共识。这个男人拥有沙漠中生存的筹码,而伽离尔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
脆弱的和平下,两人在炎热的沙漠里向北前行着,伽离尔虽然时时刻刻对对方保持着戒备,但是仍和他继续着一路的行程。
中午是不适合赶路的,两人寻找到了一片适合的地形,开始布置营地。
如果当时商队的骆驼没有被巨龙的火焰屠杀了个干净,他们也不至于要背着这么沉重的帐篷。
烈日下的伽离尔一口一口撮着补充水分。他此前获得了更多生存的筹码,包括罗盘和一张描绘着沙漠中魔物出现地点的纸质地图。
远远地看到对面的苏勒捕捉到一只沙鼠,看来他晚上可以开荤了。苏勒却对沙鼠说了些什么,又把它放走了,沙鼠迅速窜进了洞穴,露出一个小头窥视着他。
苏勒又转身回到营地,也就是伽离尔的所在地。
就这样,二人待在各自的帐篷里。远隔十几米紧张地相对着。虽然沙漠像个大号烤炉炙烤着二人,他们二人的关系却并不温暖。
等太阳在天空中前进了一拃长的距离,他们再度踏上路途。
也许是来到沙漠这些天没怎么聊天,伽离尔觉得有些闷得慌,也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主动靠近了苏勒这名剑士说:
“咱们没必要这么互相提防了吧。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这么严肃多没意思,是吧?”
苏勒没有用语言回复,他在自己所为之事败露之后没有说太多话了。
“关于钱财的分配…”伽离尔一转态度,开始和苏勒谈起了条件:“我可以选择不告发你,相应地我想要和你平分这些黑钱…”
“…但其中八成由我来保管,每月我会分发你应有的部分。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有异议。”苏勒了当答复,着实让伽离尔感到有点意外,他接着说:“但希望这并不是出于对我的疑虑……我并不是你的威胁。”
说罢,他找了块平整地面坐下,在沙上铺开那黑色的精致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
哗哗哗哗哗……
只见几十枚明晃晃的金币,被他倒在衣服上,他解释说:“这都是那些商人的。”
我靠,这么多金币!
伽离尔从来只用银币。
这个时代的一枚金币,抵得上两千斤小麦。大概相当于使用咒印的普通手艺人一年三分之一净赚,足够普通市民的家庭多养育一个孩子。
如果不是口罩挡着,对方甚至都能看到他的口水从嘴角流出来。穷人怎么可能抵挡住黄金的诱惑!
当然,他还没太过短视。
“我信不过你。”伽离尔直截了当否决了苏勒的想法,唯用一对露出的金黄瞳孔直视苏勒,说:“除非经过足够的时间,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善意。”
显然这场面已经谈崩了。
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愿意倾听一个故事吗?”沉默良久,苏勒从他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伽离尔没有打断他的动作。
这是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合同书,上面按着一个小小的红手印,还有席德商会的印章,正属于这次被袭击商队的所属商会。
他露出不同往常的表情。
“就是这张合同,使得我失去了一切。”他顿了顿,用沉着下来的语气接着说道:“在我很小时候,父母因为无力偿还席德商会的债务,想把我卖给无子的人家来抵掉一部分债务。”苏勒不情愿地搬出往事,试图用自己所尘封的悲惨遭遇证明他秉信的正义,他又补充:
“这就是席德商会作为中介的证明。这就是对他们良心丧尽的最好证明。而这一切是不会被神所允许的,这张合同的签署人之一现在已经得到了正义的制裁,我从他们手上得来这些金钱,只是我应有的赔偿。”
伽离尔期间一直察言观色,看起来此人所言非虚。他思考片刻回复:
“被害人一部分的邪恶之举无法证明你的正义,我倒是希望相信你,我理解你的愤怒、你的心情。但你选择了对席德商会的无差别复仇。就是因为你,我们队伍里无辜的弓箭手失去了生命,可能商队里也有几位无辜的商人。如果不是我的匕首在巨龙扑向我的时候发动了它的功效,我也同样会死于巨龙的火焰中。你该如何证明你并没有对我的谋财害命之想?”伽离尔的话语叩问着苏勒。
“非常抱歉,我确实无法证明。”苏勒低下头,好像在祈祷着什么,在这个同为勇气之神信徒的心底,不知道在进行着一场怎么样的斗争。
伽离尔直觉上倒是觉得这个人可信,但他不能冒险相信他。一切皆只因手握底牌不够,不能为所欲为之事耳。
“无论你是善是恶,我不在意……有时候就像老话说的,‘凡成事者,最重要的是眼光’。在我看来你是个虔诚的人,也不是什么威胁。但我的情感无法超乎理性,对了,你可以用你的行动来证明吗?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做一个简单的小仪式。”
“此话怎讲?”
伽离尔摊开一张古老的卷轴,这卷轴是一张契约,苏勒注意到其上用通用文和咒文写着:“这是一张能带来和平的契约,一年之内契约将持续生效,按劳动比例分配所有的金钱收益。在此期间内不允许签订者互相伤害。”
这卷轴大概是古代魔法师留下来的遗物,可以使用魔力来约束签约者的所作所为,高阶的卷轴甚至可以干涉签约者的所感所想。
伽离尔不犹豫地说出自己所想:“我需要人手……以我一个人的能力,是无法参加九月王国的狩猎活动的。所以我需要一个手下。你接受我的条件吗?”
那场狩猎活动是一场相当规模的狩猎活动,横跨海、陆、空三个领域,奖赏极其丰富,伽离尔正是为了这场活动的冠军而来。
伽离尔说着掏出一块绿色的石头:“这是我的预支。”苏勒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那块绿色石头,正是他那奥斯特王国军事学院配发的手环上应该有的绿晶石,石头内部存储着大量的魔力。正是他在离家出走后,在最贫困时期卖掉的同样的宝石。
苏勒嘴唇颤动了一下,回复了他的请求:“我……同意你的条件。”
“但是我有个请求。”他继续说。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