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王国的名字虽然不洋气，城市的名字倒是挺有来历。
“鬼原”本是传说上个纪元恶鬼出没的平原，后来人在此地建城，也就继承了这个名字，这命名也得益于九月王国人好使用凶名的传统。如今鬼原城发展得很好，方圆二十里内没有森林，应该也没有恶鬼藏身的地方了。
由于症状只是疲劳过度导致的短暂昏迷，伽离尔很快就得到了出院的准许。两脚踏上鬼原城的大街的她穿着不合身的白色长衣，一眼可以看出她在操心当前的身份问题。
伽离尔自己平日会使用伪装法术包装出少年的外表。可是现在如果贸然使用那张伪装卷轴，要是被哪个卫兵发现与通行证的不符，鬼原城就变成这次旅途的终点了。
离自己的目的地千里之遥，面对这计划外的情况，她苦恼地思索着对应的办法。
如果把通行证上的伪造术解除，恢复成原本的男性证件，再伪装成男性样貌不就不会被识破了吗？
但这样还是有被发现的风险，若是守卫在她进城时保存了她的画像又怎么办呢？
只能暂且保持原貌不动了。
但是尚不清楚鬼原城的治安条件，以这种娇弱女性的姿态示人还是得万般小心。想着，她默默地拉下兜帽。
“要是能够像古代的贤者一样自由施展法术就好了。”
……
在这个年代，人类早已遗失了古代咒文的发音方法，只能够使用卷轴咒印一类的文字媒介来发动法术。
学院里保存的典籍，民众口里的乡音，都在几百年战火下，伴着咒语的丢失而不复得了。
想到古代的魔法师们力量之强大，曾经一度重塑了这个世界。纪元初出现的大贤者为人类文明带来了魔法的力量，将人类从龙灾中解救出来。
有传闻说那大贤者是自然的化身、或是凡人之子，亦有人认为他是智慧之神降临至人间。纪元312年出生的学者奥斯庭更是青出于蓝，发明了至今造福人类的卷轴法术。
传说这些驾驭着自然之力的学者们只要口头轻念出咒语，就能立刻施展出强大的魔法。而今人能够做到的，也只不过是照着古代贤者画出的精巧图案，拙劣模仿着不知道含义的画符，以及零星认识的一些古代文字而已。
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咒语会至此绝灭，伽离尔对此有自己的一套猜想。
语言都会在岁月的流转中在发音上产生变化。复杂的发音会逐渐模糊，拗口的舌音会变得尖锐，较低的元音会变得更高。就算本说着同一种语言，山川相隔的不同的族群也会有不同的发音爱好，有的像狂野的奥斯特偏爱喉音，有的像精致的九月人偏爱唇齿音，有的长而拗口，有的则短而干脆，有的抑扬顿挫……
可这些都不是咒语失传的关键。
关键是有些旧时代的魔法师太令人讨厌！他们不知为何而把很多不使用的咒语通通丢出书本。随着战乱，本就不多的禁忌咒语一丢，能用的咒语也就消失了大半。存世的咒语越来越少，就算是他们敢用的部分，也都丢失了对应的发音。
由于在军事学院受到了相关的初等教育，伽离尔的观点大体是正确的，但她对那段被教廷封存的历史有所不知。
魔法师并不是遍地走的，大部分人只是魔法师的模仿者，使用着卷轴或者会念几句也不知道来历的“麻咪麻咪哄”者，都不属于魔法师之列。
而历史上那些掌握着一切的魔法师，绝不单单因为咒语不好用才弃之不用。他们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战胜了他们对知识的渴望与分享的喜悦。
另外，还有着另一件我还未诉说的理由加剧了魔法咒语的失传。
……
伽离尔走在不繁华的城西侧，城墙挡住了毒辣的太阳光，空气中没有什么污浊的味道。
出院时护士告诉她，苏勒已经帮他付了医疗费，但暂时没有空和她会面，并转告给了她晚上和他会面的地点。
“到时候得好好谢谢他才行”
时间正值午后，在伽离尔找到旅店后应该还有充裕的时间。想着反正盘缠还有富余，伽离尔决定先去当地市场看看。
在城墙下少有行人，时不时还能看见高墙上往来的执勤士兵，闪亮亮的头盔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碰巧见到前面有个本地妇女，伽离尔抓住机会，准备问清楚城市内几个重要地点的位置。
“小妹妹，没有家长陪着你吗？外面还是很危险的，你迷路了吗？”这位善良的妇女首先对伽离尔的外貌进行了经验性的判断。”
“请容我否认这个称呼，我已经17岁了。我只想问个道。”这番带着奥斯特粗犷的口音，且丝毫不沾稚气的言辞显然让妇女产生了有点意外的反应。
伽离尔接着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我想去本地的市场，请问可以告诉我具体的方向吗。”
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暴露出路痴症的伽离尔一一谢过指路的市民，终于到达这座城市的中央集市。
一路走来，洁白的石质建筑甚是惹眼，错落高低的建筑散布在道路两侧，虽然高度不尽相同，要是从高处看却是横平竖直、不同区划的建筑泾渭分明。
更让伽离尔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没有她家乡街道上随处可闻的，随意倾倒的刺鼻味道。街道上没有丝毫排泄物的臭气，地面干净得像是刷了漆一般。
这座城市以及九月国其他城市的环境改善，还得从在数年前，九月国君主维维尔克在一次精心准备的微服私访中，路过某家商贾居所而屎到临头的故事说起了。
不过到达市场，风景和气味就变得没那么优美宜人了。
这里人来人往，耳边充斥着不绝的叫卖声。交易的东西各式各样，摆摊的地点也没有什么章法。和前世繁华的步行街不一样，这里明显更加嘈杂吵闹。
她其实还是很喜欢集市之类的热闹地方，可她还是觉得叫卖声直锤得耳膜生疼。
伽离尔继续像集市内部走去。可一钻进了人群，她就只得随着人潮动而动，往外边拼命地探头。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人们稍微安定点的路边小摊歇歇脚。只能说不愧是多个国家交通的枢纽，各式各样的小摊上的奇珍异宝多到数不过来，就算不是在专卖卷轴、武器的店里，也能在哪个摊点上见到上好的货色。
“有贼！”一声大喝勉强才传到她的耳中，可她也没什么闲工夫去管这种集市常有的事，反正卫兵也能摆平。
这颗魔石好像不错。用来给匕首充能肯定可行。
那卷咒文也有点意思。刻的是必中的加护？有点意思。
伽离尔还想要搞杆长枪，可是好像这种长兵器属于管制武器，总之没有见到长杆武器踪迹。
她注意到一柄金色笼手，刀刃闪闪发光的军刀。散发着魔法般的吸引力，牢牢抓住了伽离尔的注意力。刃长足有三尺，和九月王国的海军装备属于同一制式，估计是哪个退役老兵出手的，刀刃的保养很不错。还配有一套精致的刀鞘。
“这把刀不错啊！”
“这小姑娘真识货！你买刀？送给你男朋友吗？”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路人一阵哄笑。
伽离尔气涨了脸，气得转头就走。摊主到看出来她是真想买刀，只是碍于面子表示出不想久留而已。
“小姑娘，咱这买卖本是明码标价。今儿九折卖给你，您要吗？”
“你这刀要利我肯定要啊！”被叫住的伽离尔反而有点惊喜地回话，勿论前世还是今世都不擅长砍价的她，居然无意砍上一刀价钱了。
“用你这刀，能吹毛即断，杀人不见血？”想着气势上不能输，她竟模仿起前世某部电视剧的某个杂鱼来。
“您试试便知道了。这可是楼喇国的进口货。”老板恭敬不如从命地捧过军刀。任一旁的看客高声怪叫，不少人停下脚步驻足围观。
舞了个刀花，惹得一阵叫好。这刀重心位置趁手，也不失轻便，只是对伽离尔来说有些太长了。
她把一缕头发轻轻地搭在这刀的锋口处，聚精会神，呼地一吹。
只见那捋头发霎地一分为二，切口断面整齐划一。
果然好刀！一旁众人也跟着喝彩。
想买下来！伽离尔心痒痒了。“杀人不见血我就不试了，这刀你卖多少？”
“原本四枚金币，打个九折，唔……3.6金币约合144银币吧。”
这么贵！那根伴我两年的长枪也只值20个银币啊！这大概相当于我平时大半年的积蓄了！
他从出生来没有花过这等巨款，可是又心痒痒，要是放在平时想都不敢想。这笔钱，都可以给爷爷奶奶买两头牛了。要是爸妈病的时候，有这钱可该有多好。
……对不起了，我实在需要这个东西。
尽管有些得处不正，可现在伽离尔囊里可是有金币的。这么些金币怎么来不用说，肯定是那些商人身上摸的。
反正钱还是会往家里寄的，伽离尔狠了狠心，准备买下这把弧刃的单手军刀。
人流还是密集，但伽离尔隐约注意到一个身影。
3枚金币24枚银币，都是老钱币。老板反复比对几下，过了秤，递来军刀，这桩生意就算完成了。
在她掏出奥斯特上个王朝发行的钱币时，那影子将不自然的目光投向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