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勒手中是一颗水晶，通体蓝色，并无异样。
“这是什么，有必要那么激动吗？”伽离尔不解。
“传说中的哲人石，你触碰一下。”
哲人石，贤者之石？什么情况？
伽离尔只是照做，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勒，你不要骗我，这样好玩吗？”她抓起石头。
“嘘……”
一道青烟从宝石上升起。
伽离尔顿时觉得寒气逼人。
虽然五官不是很清晰，但幽蓝色的轮廓明确地被雾气勾勒出来。
有个人影站在床尾的阴影里！
伽离尔一惊，差点将手里的石头甩出去。
苏勒却握住她的手腕。这石头只是个媒介，并没有危险。
整个房间被黑雾笼罩，垂下疏密不一的幽蓝细丝。
“有什么东西？”伽离尔直接向那烟尘发问。
“是个已死之人。”那幽蓝色的人形回应了。声音像损失严重的无线电，隐约能听出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见鬼了！
好吧，伽离尔确认这次是真的遇到鬼了。
她心跳飙升，天有点黑看不清楚东西，自己还被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伽离尔伸手护住小玛蒂亚，示意她不要出声。小玛蒂亚并没有接触到哲人石，只看到眼前的二人对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说话。
姐姐这是中邪了？小玛蒂亚惊愕。
伽离尔顾不得多想，小声问向一旁苏勒：“这是什么情况？快给我解释清楚！”
伽离尔刚在怀疑是不是昨晚喝苏勒炖的蘑菇汤喝出的幻觉。
“你在想自己是不是食物中毒了？”鬼魂开口了。
它轻松说出伽离尔的所想。
“被我言中了吧……老朽这双眼睛可曾是被称作洞察真理之眼。”
“洞察真理之眼？那是什么魔法？”苏勒问。
“魔法？哈哈，使魔法衰落的罪魁祸首，可就在你面前！”
“你说什么？”伽离尔和苏勒同时脱口而出。
“哈，小伙子。不要激动。”鬼魂头朝向伽离尔。
他刚刚说我小伙子？伽离尔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死人是真的能看到自己的内心！
“看你灵魂的形状虽然外表是个女孩子，内在却分明是个小伙子嘛。”
看来所谓洞察真理之眼不是骗人的，看这幽灵没有恶意的样子，伽离尔想探探它的底线。
“你想干什么？”
“我也没什么想法，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无聊得紧，想找个人聊聊天。”
“聊什么？”
“哈，我这个老不死的，能聊点什么，只能聊点往事了。我看你对魔法不陌生，但对于它的历史，你绝对很陌生。”
亡灵开始了它的讲述。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希望你慢慢听讲，多尝试理解我的话语……
魔法有神奇的力量。
可它却很难普及，只因为使用者需要接受相当程度的教育。
四世纪。
曾经有一个青年很受教皇器重。
他26岁便在精灵之国担任使者一职，其间开发出卷轴术。其虽是劣化的魔法，但寻常人便可使用。
他向教皇写信推荐他的卷轴术。他在信中谱写了一幅图景，一幅人人都能使用魔法的美好图景，他真切希望卷轴术能在民间普及。
可教廷没有任何回应。
使者任期过去，他重返故国，却发现神职人员中竟无人知晓卷轴术的存在。
不甘自己的发明就此埋没的青年请求参见教皇，他得到准许。
‘这种发明等同于弱化魔法师的力量。’
是啊，青年所期望的，是魔法普及、万民受惠的世界。
教皇当着他的面，严厉否定他推广卷轴术的提议，同时下达了有关这项“危险技术”的禁令。
他却仍在私底下研究卷轴术。
直到他这一行为被告发。
教皇不忍夺去他的性命，只是将他贬为平民，并流放到永寒之岛。
远离尔虞我诈的生活对他来说倒是惬意。
可流放中他再次违反禁令，继续研究卷轴术，获得了极大的突破。
这事传得人尽皆知，直到进了教皇的耳里，这次，教皇不会再度仁慈，青年被处以死刑。
他在被教廷处决的前夜，将卷轴术的全部细节秘密地转交给了友人。
而他的友人则去往大陆西部，在教皇势力最薄弱的一个小国家成立了对抗教廷的组织，意指摧毁教廷的统治。
友人接过了青年的遗志，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普及卷轴术，使普通人也有对抗正规军的能力，很快他夺得了国境内大大小小的胜利。
此国的国王逃离了国界，落魄的王向邻近各国的王请求帮助。
在多国的攻势下，星星之火被扑灭。
友人被抓捕，不得不为胜战的西部诸国提供卷轴术。
见识了这项技术的强大之处，这些国家迅速地将卷轴术纳入了自己的战争体系。
装备了卷轴术的军队战无不胜。西方诸国的铁骑踏向四方，无数国家被其兼并。在西部诸国极具侵略性的攻势下，侥幸没有灭亡的其它王国也纷纷效仿、装备这种技术。
很快，每个国家的军队都列装了卷轴术。
大陆横断山脉以西逐渐发展出了数个大国势力，他们停止了内耗，结成同盟，通过‘大走廊’峡谷进军大陆彼方。
一场史无前例、世界范围的大战爆发了。
战争的形态已然升级，烈度之大无法想象。
教皇一再明令禁止卷轴术的使用，可没有国家服从。
只因弱小的国家为自保，强大的国家为掠夺。
十年来，战事未歇。
最终，依靠深厚的军事底蕴，东方三国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一场大战结束了。
一场大战接踵而至。
前战胜国不满教皇对它们的统治，倒戈向朝廷，第二次大战正式爆发，这一次教廷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火药与卷轴术无情碾压了已然衰落的魔法。
教廷败了。
卷轴术确实是先进的。
只是到头来，卷轴术也并没有如青年所愿，没有给人民带来更好的生活，却带来了纷纷战火。
也许是它没有被正确的使用，也许……它本就不应该出现……也许教皇是对的……
啊……非常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
我是一个亡魂。
那个曾经被处死的青年就是我，我名为奥斯庭，创造了卷轴术。”
伽离尔被震撼了好一会，黯然开口：“你就是……那个含冤的卫道士，卷轴术的创造者，“扫盲者”奥斯庭？”
“没有那么夸张。”亡魂表情朦朦似微笑。
“请您继续说下去。”苏勒以礼相求。
“还想听接下来的历史？虽我死之后，属于我的时代已去，但作为亡魂，我游历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大致还是清楚了世界的格局。
……
教皇接受了战胜国的条约，屈膝成为东方三国的统治工具。
然而三十年后，世界的格局再一次改变。
最强大的魔法师降于世间，“教廷之犬”拉斯塔法·哈克萨斯力挽狂澜，挽教廷于水火之中。
他四方征战，将周边国家重新纳入教廷的掌控。
教皇不再是东方三国的附庸，而是重掌了政权，重新把昔时的荣光洒向整片大陆。
但历史的最终走向未曾被个人的勇猛左右。
在第三次大战的最后决战中，哈克萨斯被一门刻印着必中加护的巨炮击杀。
教廷受到重挫，只得与东方三国和谈。
到了这个世纪，各国更是彻底摆脱了教廷的统治。再度失败的教廷，只得以放任西方诸国恢复本土宗教，向东方三国下放四神教的解释权，以及放弃所有的咒语为代价，成为了彻彻底底的象征物。
对教廷，昔时荣光已不再。”
“这就是历史的全部吗？”苏勒迟迟开口。
“不，这只是我所了解的冰山一角。”
“你，为了研究卷轴术，不惜死吗？”
“……是的。”
“为什么，研究吟唱魔法不可以吗？”
“授人以鱼只是暂时的，重要的是授人以渔。”
“而且……”
亡灵展开手掌，手心浮现出一幅画般的咒印。
“是丰收之印……最古老的咒印。”伽离尔认出了咒印的类别。
这个亡灵低语：“我不忍心村民因饥饿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