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洛维奇这辈子也没去过游乐园。
但他觉得自己今天体验到了过山车的感觉，这女人油门是踩死的，方向盘是基本不动的，顶着零星打来的子弹，升降档动作无比流畅。这还没完，那把RPK-74轻机枪被她架在肩上，右手换完档就握上去扣几下扳机。
就这她还打死了好几个克族士兵。
反观萨洛维奇自己，能坚持不被颠簸路面撞到车顶就算很好了，最苦的还是皮卡车斗里蹲着的3个九头蛇士兵——他们原来有4个人。
好在终于开进了码头区。
路面无疑开阔很多，车身一下子变得平稳，以至于让人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准备战斗。”
欧菲莉亚压根没问是否有人受伤，把怀里的RPK往萨洛维奇那边一推：“给我换个弹匣，快点。”
“......A6通道车队，总共5台。”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观察小组的报告，欧菲莉亚一拨方向盘，皮卡车连续撞翻几堵铁皮墙，怒吼着朝A6通道奔去。副驾驶换弹匣的萨洛维奇脸都贴上了车窗，他甚至听见副驾驶车门嘎吱响动，急转弯实在太猛，车轮在下一刻失去了抓地力。
嘎吱——
伴随着一阵刺耳动静，皮卡车侧漂着闯入A6通道。
前方正是一串车尾灯。
“你来开车！”萨洛维奇刚刚扶稳，一转头就见到欧菲莉亚半个身子已经钻出车窗外，她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体操运动员般的惊人柔韧性，一边用右手继续握持方向盘，一边迅速将两条腿向后抽离：“快点！然后把枪给我！”
磅磅磅——！
前方几颗子弹打在引擎盖上，前挡风玻璃紧接着碎了一角。
“是！夫人！”
来不及多想，萨洛维奇撑着身体摔进驾驶座，紧接着身上的RPK轻机枪被一把抽走。欧菲莉亚提着枪一翻身攀上车顶，紧接着后退半步落入车斗，直接挤开来不及让道的九头蛇士兵，抬枪迅速打出几个短点射。前边那台皮卡车身一歪，与路边水泥墩发生擦撞，紧接着翻滚半圈停了下来。
“再开快点！”RPK轻机枪的45发装弹匣比较长，单纯用手肘支撑很难将其固定在平面上，欧菲莉亚采取了枪身扭转45°的方法，完全蹲实的下身还有余隙伸腿轻踹驾驶员萨洛维奇：“贴上去！”
刚才因为换人而稍有减速的皮卡车引擎再度轰鸣，与此同时，欧菲莉亚又是一串短点射，精准打中驾驶员，让前方的吉普车跟着掉队。
然后就听身边有人痛呼。
一个九头蛇士兵肩膀中弹，摔在队友身上。
皮卡车也跟着一晃，欧菲莉亚取出弹挂里的备用RPK弹匣，低头瞅了一眼驾驶位，一枚弹头恰好打过来，击中她的颈口。这番景象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因为驾驶员萨洛维奇半张脸都染了血，很显然刚刚被子弹伤到。
“你还能撑吗萨洛维奇？！”
“我没问题！夫人！我还能开！”或许是因为疼痛的刺激，男人一改往常略而有些怯懦的语气，瞪着眼大声吼：“我要贴上去了！夫人！该死的！我要撞开那帮混蛋！”
啪啦！
话音刚落，又来了几颗弹头，萨洛维奇前方的挡风玻璃彻底碎裂。
欧菲莉亚看着他一缩头，连带车身一块晃动，然后又重新把脸抬起来：“没打中我！哈！他们没打中我！”
喀拉！
没再理会萨洛维奇，蝰蛇夫人拉动枪栓，瞄准前方车队。
就这么半分钟，便又有颗子弹击中了脸颊，但并未对黑光躯体造成多大伤害，欧菲莉亚右手食指轻扣，稳稳持着RPK打出一梭子。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夜视视野中，那两个将上身探出车外射击的克族士兵被击中，趁着这短暂的哑火，萨洛维奇操控皮卡车追到这台军用吉普后方，以它为掩体避开更远处的攻击。
随着一声“抓稳了”的大吼，皮卡车在一阵突然加速中突进到军用吉普右边，从侧面撞击对方车尾，成功将军用吉普顶得失去控制，在道路上侧漂起来，很快便被甩开。
还剩2台。
蜘蛛感应刺痛在这一刻加剧。
一枚拖拽着尾焰的物体正朝这边飞来。
“RPG！！！！”
轰！
如果是自己在开车，欧菲莉亚当然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可惜驾驶员萨洛维奇头部受伤，判断力和反应速度都有所减弱，此刻也只能顶着失控的危险强行打方向盘。这枚RPG在距离皮卡车前方十几米的位置触地，却并未发生爆炸，而是硬生生弹了起来，径直飞向车顶棚。
不偏不倚，恰恰对着欧菲莉亚的上身。
蝰蛇夫人早有准备，一扭腰便躲过去，不再理会这个失去威胁的玩意。
然而这玩意更多的同类正在陆续袭来，经过刚才这段追逐，车队位置已经非常靠近那艘指挥船，那里自然部署了防卫力量，此刻除了RPG和骤然增加的火力，两挺重机枪也开始发威。
更糟糕的是，刚才的机动规避让皮卡车速度骤降，被前方两台车甩开一些距离——这短短十几米也足够分清枪靶子了。
“*%￥#￥*！”
萨洛维奇骂了句脏话：“我想我们冲不过......”
“直线加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身后一串枪响。
对于欧菲莉亚来说，相比高速移动车辆，射击指挥船区域的那些固定靶难度可要低太多了，哪怕自己也在行驶的车上，可这百余米的距离仍然不影响她击中目标。
几秒钟内，RPK弹匣中剩余的二十多发子弹全部点射打出去，让克族士兵一个接一个哑了火。这一轮杀下来，直接让指挥船区域的防卫力量减弱大半，此刻骷髅脸车队的头车已经开至船边，刺耳的急刹车连这边都能听见。
欧菲莉亚刚想换上最后一个RPK弹匣，就看见前方原本还在狂奔的汽车忽然减速，刹车灯犹如利芒刺向双眼——这辆车要用自己的躯体来阻挡敌人追击。
而双方此刻的距离，已经无法躲开。
驾驶员萨洛维奇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动方向盘，副驾驶恰好空着，他便选择了左转向，以求自己这个位置不会直接撞上对方的车屁股。两车都在高速行驶，直接撞击其实算不上高度致命，随后而来的一连串失控反而更危险。
但不管怎么说，避无可避。
在一阵金属碰撞的巨响中，欧菲莉亚腾空而起，视线看向几十米外那辆基本停稳的头车。车门已被提前推开，几个人同时往外挤，那张印着骷髅纹身的侧脸转向这边，露出一抹阴狠。
蝰蛇夫人松开手里这支RPK，任由惯性推动身体继续在半空中前进，黑光躯体的缓冲能力发动，帮助调整姿态。
她拔出了手枪。
双眼紧盯那道被克族人簇拥着的身影。
距离、高度差、风速、适度、弹道性能......大量信息在脑中飞掠，前方依然有克族人朝这边开火，但在夜色笼罩下，就算是码头年久失修的黯淡路灯，也难以完全照亮欧菲莉亚的轮廓。
军靴落地的瞬间，她单手起举枪。
砰！砰！砰！砰！砰！
欧菲莉亚以极快的速度打出5颗子弹。
她忽然一抬枪口，对准船身前方装卸吊机的金属长臂连开两枪，又以同样的方式往另一根柱子开火。10声枪响过后，弹匣被彻底清空，欧菲莉亚就像下班了似的起身，慢条斯理从地上捡起那支RPK轻机枪，换上最后一个45发弹匣。
等到萨洛维奇从翻倒的皮卡车里爬出来，耳边已经没有了枪响。
一双军靴停在面前。
“抱歉，夫人......”萨洛维奇咳嗽了两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基本结束了，萨洛维奇。”欧菲莉亚没打算伸手去扶，只是静静杵着那杆RPK轻机枪，视线偶尔转向周围那几个受伤的九头蛇士兵：“我得说我很高兴大家都活了下来，先生们，但这就是我经常会经历的战斗，希望你们早点习惯。”
说完，也不等几个男人回话，她换上那支手枪，边换弹匣边往那艘指挥船走：“你们先休息一会吧，和主力部队联络，按照下一步计划行动，我去拿骷髅脸的人头。”
......
克族人据点出事的消息大晚上传遍了整个维萨尼科。
九头蛇动手的时间本就挑在大半夜，等到各方势力得知情况，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严格来说，欧菲莉亚并未要求大量清剿克族士兵，毕竟以她目前的人手和装备很难做到，更何况单单是拿下骷髅脸的人头，九头蛇这边损失也不容乐观。
虽然死的大部分是临时工。
在打通萨瓦河部分码头与基地的联系以后，欧菲莉亚马上划分人手，重点将7号码头这部分地盘稳固下来。这块区域偏向西北一侧，而东部的大片地区才是克族人主要的根据地，不过蝰蛇夫人是不打算染指了，让塞族和穆族两边狗咬狗去吧。
话虽如此，该搜刮的东西一样没少，那些幸存的军火、车辆和钱款等通通打包，部分运往基地，部分送往7号码头，用于加强防守力量。
码头仓库当然也是重点搜刮对象。
除去资金，克族人的库存主要分几种：军火、食物、建材和违禁药品，单论成分和本地其他势力相差无几。
九头蛇高效的组织力和执行力在这时候发挥作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当然，这其中欧菲莉亚占了很大成分，因为只要遇到见钱眼开和临阵脱逃的成员，她是直接开枪击毙，问都不问。
还有极少数管不住下半身的。
捆起来小刀破膛挂上路灯杆，等死。
欧菲莉亚都记不清自己这一晚上杀了多少人，估计数量仅次于去年1月底在阿尔巴尼亚的战斗。偷摸摸吞噬一具尸体，消耗的体力全都补充回来，在外人眼中她好像就不会累，一如既往的枪准人狠。
那杆SVU狙击步枪早已射空子弹，现在手上这把AK还是从某个负伤九头蛇士兵那里取来的，少说打了400多发。哪怕失去头领，克族人也没有完全丧失战斗意志，其中很多成员殊死抵抗，给临时工这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于是她便带队一个一个清理。
顺便命令部队解除东面封锁线，把这些克族人往外驱赶，丢去未来留给塞族、克族争夺的区域。即便如此，身边的手下也因为负伤和阵亡等原因，陆陆续续换了3批。
至于萨洛维奇，他早就退下去了。
直到清晨时分，观察小组和情报小组传来消息，穆族人和塞族人分别从东、南面进入了克族地盘。欧菲莉亚随即命令停止清剿，所有人原地休整，她自己则是赶往7号码头的防御阵线。
出乎意料的是，萨洛维奇找了过来。
副官耳朵上缠着绷带，手中捧着一台电话：“夫人，您的电话。”
“谁找我？”
“亚历山大。”
“......呵。”欧菲莉亚嗤笑一声，接过了电话：“早上好，男士。”
“你就是矿场那边的新首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欧菲莉亚·萨尔基斯坦女士，你今天搞了一个大动静，作为本地官员，我要说你们的行动让我很头疼，整个维萨尼科全乱了。”
“怎么，你们准备介入？”
“不，女士，我代表穆族和塞族向你传达讯息。”亚历山大说：“他们想和你谈谈，就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