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问题。”飞鸟看着机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如此发问道。
“准了。”透过耳膜穿入耳内的依旧是那熟悉而又轻浮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在我旁边？”身着便服的飞鸟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座位上的那个银发男子，怒从心中起，恶往胆边生。
谁知这家伙居然毫不忌讳地盯着自己裙下的小腿，犹如蛇蜥般的眼神舔舐着飞鸟裸露的皮肤，让人不寒而栗。
在摩纳哥闹出个大新闻前，飞鸟和罗伊德商量好了，这次行动结束后就让那几滴血从自己体内剔除，接着大家各奔东西，自己依旧去世界各地猎杀罪使，罗伊德接着去各个大场合肆意装逼……
在摩纳哥国际机场，两位再次相遇。
虽然当时飞鸟就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当时也不过大眼瞪小眼的瞅了一会儿……
直到登机，直到这个一脸微笑的男子笑嘻嘻地坐在自己身边，她方才明白，这家伙，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
“为什么？我想想哦……”罗伊德用手扶额，接着用着非常自信的表情面对着飞鸟，认真地说道，“大概是缘分吧？”
“滚。”飞鸟惜字如金，她体内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个叫“沙赫娜娜”的使者的血，所以现在的她毫不畏惧！即使对方的使者坐在这个银发外国佬身边瞪着自己！
……但“不畏惧”和“动手”是两码事。
但是现在自己是在飞机上，位于距离地面高达万米的高空，在这个地方开始战斗，对双方而言都相当不利……看来对方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迟迟未动手。
“别这样啊！我们不是朋友嘛？”罗伊德用着调笑的语气抛出令人震惊的回答。
“见过两次面就是朋友了？”飞鸟被这答案气得笑出声。
“对啊！”罗伊德真诚的笑容挑不出一丝杂质。
飞鸟用手按住了椅子的把手，强忍住自己的愤怒，然后觉得要礼貌一点，毕竟对面是个神经病，要是一时说错话激怒了对方怎么办？这种喜怒无常的家伙行动毫无逻辑可言，所以才被她列为危险对象的名单上。
坐在她认定的危险对象身边，这是她反而意外地静下了心，脸上也浮现了极为罕见的微笑，她眼睛注视着面前罗伊德澄澈的眸子，嘴唇微动，字正腔圆地回答：
“你是**吗？”
气氛眨眼间便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坐在罗伊德身边的那位使者小姐可是受神眷顾的，能听懂所有的语言，中文自然不在话下，如此侮辱性的词汇被用来形容她憧憬的主人……
沙赫娜娜不能忍，右手瞬间化为了钢刀，在机舱灯的照射下映出阵阵白光。
罗伊德笑了笑阻止了自家使者的行动，嘴里咀嚼了一下那个词汇，接着用着学术讨论般的语言认真陈述道：
“**……**么？我知道中文里有这么一个词汇，但是什么又是**呢？就我理解的话，**是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暂时性的，他们在犯**后会带着歉意成长，然后脱离这个状态；而另一种**是永久性的，表现大致为目光的短浅和信念的萎靡，其中自然也不乏以耻为荣和不自知者……”
“就我自己的自我认知来看，我并不属于‘**’的范围。”罗伊德认真地解答并且反驳回了对方的国骂。
“……”差点被这学术语气糊弄住的飞鸟冷笑着回复了一句，“哪有那么麻烦？凡是不符合我认知的行为，都是**。”
“而你所谓的‘朋友’的定义，就很**。”
“喔！前面一句的观点我保持赞赏。”罗伊德哈哈大笑，手忍不住为她的发言鼓起了掌，“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和别人讨论过，那小子很认真地对我说了个和你不同，但是也很有趣的答案。”
罕见地被勾起兴趣的飞鸟挑了挑眉毛，收敛了笑容，静待后话。
罗伊德用手将自己脑门前的碎发抚向一边，和面前的亚裔少女对视三秒后，颇带嘲弄意味地说，“The definition of Stupid: knowing the truth, seeing the truth, but still believing the lies。”
飞鸟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
罗伊德自然知道对方听不懂，他就是想羞辱一下对方居然连最基本最容易学习的英文都听不懂而已！不过看样子……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意图？
“翻译成中文的话。”他压低了嗓音，眼中却似乎冒着什么奇怪的火光，“**的定义:知道了真相，看到了真相，却还在相信谎言。”
“就这个观点来看，如果我这么放你离开了……那我才是一个‘**’才对。”罗伊德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飞鸟却似乎能看到……
有一个什么不可知的东西正在自己面前逐渐形成。
“手握真相的人，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罗伊德的笑意是如此温暖，但在这句话后，两人间原本稍显缓和的气氛却掺杂了一些清晰的杀机。
“……”虽然对上了那极具侵略性的眸子，但是飞鸟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和罗伊德想象中的一样，对方保持了沉默。
而飞鸟保持沉默的原因也很特别：她不是“不敢说”，而是“不能说”。
灵体化的猫之使者踩在飞鸟背靠着的椅子的顶端——飞机上是不允许携带宠物的，所以这位兽型的使者只得灵体化跟随在飞鸟左右。
此刻它盯着好奇心强到燃烧起来的罗伊德，又看了看飞鸟，眼神森然。
罗伊德身边的那个黑皮小萝莉也面色凶狠，虽然之前被自家主人阻止了了，但是她的手还依旧保持着钢刀的形态，恐怕只要自己下一句失言……
即使是在飞机上，对方也会动手吧。毕竟罗伊德和飞鸟不一样，对方可是个无法猜测行动的疯子啊！
不过出乎意料的，对方却放弃了追问，微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沙赫娜娜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也放弃了武装——看起来是被罗伊德下命令了。
“不过你之前既然是那副表现……好吧好吧，那我换个问法好了。”罗伊德讲到一般厚突然沉思了一会，他换了个更加凝重的语气问，“所谓的‘真相’会动摇大部分罪使行动的初衷么？”
“……”飞鸟看看罗伊德自信的脸，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便没有问题了。”罗伊德笑着点了点头，顺手摸了摸处在木讷中的飞鸟。发现自己被占便宜后利落地打开了对方的手，警惕着罗伊德一举一动的她看起来像个小动物一样，这一瞬间罗伊德甚至觉得对方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的确，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在这一个问题结束后，便全得到了解答。
罗伊德当初在被选中的时候，就对这个所谓的神产生了质疑。这个世界里的神学体系没道理会忽视一个有如此威能的神明吧？而且在历史上相应的一点点记载都没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和飞鸟所预想的一样——现在的他，已经大概摸索出了一些答案。
能对罪使的行动初衷产生影响……这一点也足够让他浮想联翩！
这个所谓的“圣战”为什么会对罪使产生莫大的吸引力呢？就胜利者将获得的东西来看，一是一个所谓的“愿望”，二是一个所谓的“神位继承人”。而这两者很大程度上都是罪使行动的初衷……但是能将这最原始的初衷产生动摇！
很好，很有意思。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它们如果被全部否定，那所有罪使不都被这个所谓的“神”给耍了么？！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那只是猜测。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日后会被自己打脸的推论。
当然，除了这个外，他不想说出来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啊！其余愚蠢的罪使还在为着不存在的东西而努力……而我！而我已经了解到了真相了！
虽然只有冰山一角，但是在这方面……我已经，我已经超越了！
超越了……你们这群，人类！
但是超越了我的，还有一个人啊……
想到这里，罗伊德看向飞鸟的视线罕见地带上了毫无保留的欣赏。
“看什么啊看？恶心。”飞鸟言语间的厌恶也是毫无保留。
“我只是对你起了兴趣而已。”罗伊德不气也不恼，思索半响后表情严肃的问道，“飞鸟小姐……”
飞鸟突然觉得浑身一寒，冷得直哆嗦，她面色古怪地看着罗伊德，等待下文。
“你有兴趣，成为我的东西么？”罗伊德的眼睛闪闪发光。
“你是**吗？”飞鸟冷笑，借着从一旁取出眼罩套在脑袋上，自顾自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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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家主人和罗伊德一同戴上了眼罩，陷入了梦乡，沙赫娜娜似乎也很警惕自己的存在，在自己妥协现身一次后，她终于也是放心了，解除了能力后选择了闭目养神。
猫现在很受伤。
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飞鸟使用权限改造了……自己从一个风流倜傥的英伦绅士变成了一只披着黄色皮毛的野猫。
这待遇，让他很受伤啊！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不就是她被**的时候我去喝花酒了么……至于这么生气？
猫打了个哈欠，灵体化后的他看了看那个熟睡的银发外国佬，心里怨念颇深：
这小子……为什么不把飞鸟杀死呢？啧……该死……
飞往东京的航班在高空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机舱内，披着人皮的猛兽们思虑万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