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发梢滑落。
将对方想要的答案说出来后，他有些心有余悸地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但在看到那张灿烂到不行的笑脸后，他心里却越来越没底了。
“哦我觉得不该是欺负那么简单的事情吧我记得之前在那番友好的交谈里你可是告诉了我不少你的丰功伟绩呢。”杰克舔了舔嘴唇，放缓了语速，“这位……吕同学？你是不是该说些别的，更加让你脸上添光添彩的东西呢？还是说——”
“你不懂这种时候该老实还是该嘴硬？”
“咕……”吕立峰咬了咬牙，此时的他却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这样啊，那你接下来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行了。”杰克表现得倒是意外体贴，“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杀你了。”
“……真的？”吕立峰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啦！”杰克摸了摸这个少年的后脑勺，一副热络的模样，“你瞧瞧你这心态，这心态就不对嘛！我又不是魔鬼！”
“好吧……你问吧。”吕立峰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选择了屈从。
“吕立峰是你的真实姓名吗？”杰克问。
“是。”
“你今年十五周岁对吧？”
“是。”
“你的父亲是政府官员？”
“……是。”听到这个问题后，吕立峰虽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在对方那般震慑力下还是屈服了。
“你之前在学校里，是不是偷了一个同学的人造义眼玩，最后还和一群狐朋狗友丢来丢去，最后丢不见了？”
“……”
听到了这个问题后，吕立峰不由得再次回忆起那个下午，当天在教室里闲着没事干的他不经意间看到了班里一个同学的义眼，出于好奇而拿着把玩的他不小心被那个同学逮了个正着，本来他平时就对这种以弱卖弱的家伙不爽，一时兴起的他便拿着那玩意要挟这小子放学后到个巷子来单独“谈谈”。
放学后和一些朋友正打算耍耍这个如约而至的小子的时候，那个衣着怪异的怪人就堵在了巷口。
于是这个怪人在那个小子面前倾听了一番后，就在他的眼前，用着奇怪模样的刀把自己的朋友一一砍成了两段。
只怪自己这一行人挑了个人烟稀少又偏僻的巷子，无论怎么哭喊都没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了最后那个怪人也只留下了自己这一个活口。
但，这个问题自己要不要回答呢？
“……”吕立峰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杰克的声音虽然依旧和睦，但仔细品味却能体会到其中的冷意，“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是”
这个时候容不得他行使沉默权，身旁的这个人就是个疯子，现在也只能配合他了。
“这就对了嘛！”杰克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那你到目前为止一共**了十七位女性？”
……？！
吕立峰眼里那单纯的恐惧逐渐变为了掺杂着讶异的惊恐。
怎么可能？！这个疯子到底是怎么！？
不对啊！？明明那些事情已经——！？
他咬了咬牙，抱着侥幸的心理回答道，“……不是。”
“哦，那就是十九位喽？”杰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个什么家伙，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东西？
是父亲的政敌么？
还是……不，该死……
“我没有！我没做！你胡说！你——咳啊啊啊啊啊啊！”话音末尾变成了怪异的喊叫。
脸上已经有些许不耐烦的杰克将手里的电击枪轻轻放下，接着取了一盆冰水浇在了那个昏死过去的少年身上。
“……噗咳，咳咳咳！”清醒过来的吕立峰真希望自己之前遭遇的这些东西都是噩梦，但该死的那个梦魇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下一次，我会直接把那玩意开到最大电压。”杰克摸了摸自己手上那又黑又长的电击枪，一脸得意地继续说，“到时候你就是不死，也得半身不遂吧。”
“……”吕立峰识相地闭上了嘴。
“那么，我再问一次。”杰克将电击枪的枪口抵上了少年的后劲，“请问，您至今……**的女性一共有十九位对吗？”
疯子。
和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而且这时候不回答的话，对自己而言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性命还要宝贵呢？！
想到这里，吕立峰也下定了决心，他张嘴回答道——
“……是。”
从他回答“是”的这一刻开始，他或许就不该用“少年”代称了，而是用“少年犯”才比较好。
“**后的那些女性不去报案的原因，是因为你家里动关系和财力封口了么？”杰克问。
“是。”
“所有的女性都是这样做的么？”
“……不是。”
“不愿意被封口的那些女受害人……是被灭口了么？”杰克挑了挑眉。
“……”吕立峰沉默了半响，“是。”
“牛逼！”杰克吹了个走调的口哨，面具下的那张脸甚至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了，“真是牛逼啊！讲真的我都没你这么牛逼的！小兄弟，做人能玩到你这个程度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
“好的好的，夸完了不说这个了。”杰克收敛了一下，随后继续提问起来，“你**的那些女性里，是否有一个身高一米**左右，染成茶色的短发女孩？”
短暂的搜索了一下记忆后，吕立峰的确对那个女孩子有印象，因为那是为数不多的从人贩那边买到的女孩，因此他能放心地玩弄……
但关键是……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家伙是什么人买来的杀手么？是来报复自己的么？
还是说那个**其实有家属，然后是家属方查到了自己？
该死……不是说好是很干净的“货”么？不是处理好了后事的么？那个该死的人贩……之后要是出去了自己一定要找关系弄掉他们……
啪！
一耳光打在了少年犯的脸上后，杰克很是用心地提醒，“喂？现在不是你沉思的时候吧？”
“唔……咳咳……咳……呸。”吐出两颗碎牙后，少年犯有些气虚地回答，“是。”
“哦！噢！这回可真是中了头彩了呢！”杰克心里简直想拍手叫好，今天这出戏码可真是有意思到超乎他的想象，“你是不是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什么？那个女孩有什么身份么？
不会啊？政界商界里，那些有身份的千金他都知道长相。
但……什么情况？不会吧？
那个家伙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家伙吧？只是个人贩子拐来的没什么身份的人而已啊？
“……是。”吕立峰疑惑地回答。
“啊……呵呵……哈哈哈啊啊啊！果然果然！”杰克夸张的笑声让人愈加不安，“那么我也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人，你奸杀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之前欺负的那个同学的姐姐哦？你是不是不知道啊？”
少年犯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是。”
“好的好的，那么时间也不多了，我就尽快把这个节目结束吧！问题也没多少了！”杰克瞥了一眼前方的信号，心情愉悦地继续提问起来。
“你现在是不是受《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啊？”
“是。”
“哇喔，那还真是棒呢。”杰克将电击枪从少年犯的后劲上拿开，“那你至今不被逮捕，甚至没被发现的原因，是因为有你那个老爹当后台么？”
“……是。”
“好吧，现在你大概也知道这场节目要落下帷幕了吧？”杰克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凑近了吕立峰，“你现在有没有对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呢？”
“是。”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么？”
“……”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么？”
“不是。”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么？”
“……”吕立峰看着对方的双眼，终于是说出了心里话，“是。”
“好的！观众朋友们，今天的《复仇妙妙屋》终于得到了一个不那么圆满的结尾！但我可是个完美主义者！那么今天我们的另一位重磅嘉宾就要登场喽？！”杰克大手一挥，另一个人影便从角落走了出来。
那是个穿着一身素白的人，就连那张脸也被一面白洁如玉般的面具笼罩。这个人一直站在这个房间的一角里，素白的那身衣裳像是在给什么吊唁，又像是在为什么送葬。
“这一位少年，就是今晚《复仇妙妙屋》真正的主角啦！”杰克牵着白衣少年的手走到了屏幕前，他在所有观众的注视下将手里的电击枪递给了对方，“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你喽？”
“你不是说过不杀我了吗！？”他们二人身后传来了少年犯无力的哭号。
“是啊，‘我’不杀你啊。”
如此说着的杰克耸了耸肩，接着顺手将掉在镜头前不断晃悠的物件抓住，并将其彻底固定在镜头面前。
之前一直在大屏幕上晃悠的东西不是屏幕故障，更不是赵息所猜测的“争夺电视信号”，而是一颗头颅——一颗女性的头颅。
这颗头颅被吊在摄像机的镜头前，像是钟摆一样来回摇来摇去，所以才会造出那种出现些许黑影却又消失的诡异画面。
而赵息大概会对这个女性更眼熟……因为那颗头颅，是他之前舍命去营救的罗迅。
再也看不到白色房间里的画面了，但依稀还能听到之后的脚步声，电击声，以及越来越弱的惨叫声。
杰克终于得逞了。
他最喜爱的那副“混乱”画卷，终于被他亲手涂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