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吉尔看着窗外,当然,窗外并没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只是一般的,将自己的心神分散在那远方的远端之上,并没有在想什么特别的事情.
想来,现在虽然已经进入了冬天,但冬季的初雪还迟迟没有到来.
已经,快要一年了吗?奈吉尔心中才有了感悟.
在认知到时间这一概念之后,却在这近乎一年的时间中不知不觉的度过了这么漫长的时光.
不够,即便是一年这样看上去漫长的时光,十二个月,三百六十多天,但始终赌没能够让他忘记任何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记忆.
“奈吉尔先生,你知道,沙漠是什么吗?”身后坐在书桌上看书的少女转过头看着自己.
在自己还未留意到的时候,她便已经将所有需要的字都牢牢记住,也不知道这是她看的第几本书了.
“沙漠吗……”
虽然,奈吉尔不是个喜欢怀旧,懂不懂就回忆过去的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从和小狐狸待在一起之后,他便越来越多的看到过去的光影.
在那要将自己双眼灼瞎的阳光之下,有一片金黄色的海洋,那海色的无尽之海上升腾着杀人的热浪,滚滚的向着自己扑来.
“见过.”奈吉尔点点头.
“沙漠是什么样子的呢?书上只是说’那是一片只存在死寂和炙热的无尽沙海,那沙漠看不见尽头,它的模样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更别提那黄沙下的无数凶险,却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是沙漠……”
虽然想要说,这不是很好想象的吗?但是如果对象是小狐狸的话,奈吉尔也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毕竟,就算告诉她,沙漠就像是沙聚成的海洋,这样简单却又形象的比喻,她也无法理解.
她连海都不知道,她甚至连较为广阔的湖泊都未曾目睹.
“你见过沙子吗?”
奈吉尔看了一眼小狐狸拿在手上的那本冒险小说,讲的是一行人穿越各种各样奇异的地方和这一路上的奇妙经历.
小狐狸非常的喜欢这样的书,虽然奈吉尔知道,她喜欢的并非是那些角色之间所发生的故事,而是书中那些她未曾见过的世界.
“见过,就是很小的像灰尘一样的东西,但是要比一般的灰尘更大而且还比较硬,一堆沙子聚在一起就变成了黄色的那个?”
虽然她说的很零散,但其实的确指的就是沙子吧.
“对,你想象一个平坦的,什么都没有的大地,天空就是晴朗的模样吧.在那什么都没有的大地上,你看见的只有多到看不到尽头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黄沙,但是沙漠并不是就是这个样子.沙子会聚在一起,就像是山丘一样但却是沙子组成的山丘,那就是沙丘,无数的沙丘和裹挟着沙子的风,那就是沙漠了.”
奈吉尔说完,看着呆呆的小狐狸,她还在按照奈吉尔的话去用力的现象出真正的沙漠的模样.
但随后,他看见了她脸上露出的那兴奋的笑容,就如同她每次吃到糖果时的表情一样,这对于小狐狸而言,就宛如吃到糖果一样的让她开心.
“那么!沙漠到底有多大呢?”
她又问,不过奈吉尔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沙漠都是不一样的吧,就像是我告诉过你的湖泊一样,有大有小.”
无法告诉她切实的答案,那是因为奈吉尔自己都没有真正领略过沙漠的无垠,他只是在当初意识溃散之前见识到了沙漠的面貌.
这样的生活,两人也逐渐的适应下来.
或许在小狐狸看来,只是她一个人在尽力的去适应这样生活,只是因为他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擅长流露出自己的情感.
但,总归是时间让一切都变得恰到好处.
不过,小狐狸总是有一点奇怪,很多次的看着奈吉尔,似乎想要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每当奈吉尔看过去的时候,她不是避开目光就是脸上变得有些红红的.
生病了吗?奈吉尔不知道,但感觉不出小狐狸身体上有什么问题.
或许是自己还不太了解她的原因吧.
但奈吉尔自己也察觉到,似乎小狐狸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大,要说这个庄园中,最吸引他的人,那就只有她了.
即便是跟人解释为什么,也是很费力的一件事,并且,奈吉尔不认为自己之外的人真的能够理解他所产生的这种感觉.
有些失神的看着小狐狸,不经意间朝着她伸出手.
但当自己回过神来,却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奈吉尔先生?”似乎像是感觉到了奈吉尔的目光一般,小狐狸回过头看着奈吉尔.
似乎连意识也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所以才会连基本的束缚都忘记了吗?
奈吉尔在朦脓之之间轻声呢喃,他越发觉得,在她褐色的眼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生出看不见的触手,在此刻紧紧的缠绕着自己身躯.
但回过神来,一切的幻影偶读消失无踪,只留下似乎真实存在过的残留在肢体上的触觉.
这样的感觉,并非是第一次,从那一天起算是开始,逐渐的在这日常之中沉淀积累.
小狐狸看着失神的奈吉尔,她看不到他现在心中的一切想法,但奈吉尔此刻也不怎么明白自己.
“想要,糖果吗?”
“我……”
奈吉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而小狐狸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她也意识到自己待在奈吉尔的身边,越来越模糊自己对奈吉尔的认知.
按照最正确的旁人的视角看来,她应该是奴隶才对,但她已经好久没有切实的体会到自己是奴隶这一事实.
感觉自己就像是故事中的……
也不等她回答,奈吉尔拿出了一颗糖,放在了她的手心中.
看着她吃下糖果,随后露出的幸福的脸,也就感觉自己似乎一切都安宁了下来.
拿出了那本,已经被自己搁置的好久好久的书.
书签的位置,依旧是自己最后读到的无法理解的那一节内容.
有太多自己还理解不了和不知道的事情,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奈吉尔依旧是无法去理解,那书中所说的一切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或许,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自己终有一天会找到每一个问题的答案,但为什么现在却对某些问题,越来越没有耐心呢?
他看着小狐狸的身影,想不明白.
越是执着在这个问题中,他越是感觉,似乎有什么想要破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盛怒之下身体中燃起的火焰恨不得将自己整个点燃让所有的一切都跟着燃烧.
“小狐狸……”
“奈吉尔先生?”
听到他的呼喊,她看着他迷茫的双眼.
那红色的眼睛总是有着一种让人沉醉的感觉,就像是书中所说的酒一般,让人的意识变得模糊.
“你在,对我做什么吗?”
“我?我做了什么吗?”
奈吉尔抓了抓头发,摇摇头似乎自己就把自己给否定,但看着他动摇的眼神,似乎他连自己对自己的否定都立刻出现了动摇.
“奈吉尔先生,你怎么了?”
伸出手,摸了摸奈吉尔的额头.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也知道已经晚了.
做出了自己,不该做的事情.
但奈吉尔,却似乎因此稳定了下来,就像是暴虐狂风在一瞬间转变为微风一般.
奈吉尔抓住了小狐狸想要收回去的手,他歪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不管脸色越来越红的小狐狸,奈吉尔拿出那本书,开始不停的翻找着他所想到的内容.
“是了,说不定,就是这样………”
“奈吉尔先生?”
小狐狸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色,虽然仅仅只是短暂的身体接触,但是她却感觉自己整个身体似乎都变得滚烫起来.
甚至是,她觉得自己的尾巴上的毛都立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从未有过的感觉,只是和奈吉尔的手接触那么短暂的一瞬而已.
自己却好像油被火星点燃一般.
奈吉尔坐在地上,看着蹲坐在一旁红着脸有些慌乱和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小狐狸.
伸出手,触摸她滚烫的脸蛋.
“就是这样的,感觉……”
小狐狸在被接触到的那一瞬,真个身体轻轻一颤,之后便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进入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之中.
就好像,真的在燃烧,或是在天空上飞翔一般.
有一种书中所说的,云中漫步的感觉.
“奈吉尔先生?”她看着奈吉尔逐渐清明的眼神,她似乎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奈吉尔眼中的色彩.
“我好像,很喜欢你,就像是男孩子对女孩子那样的喜欢,跟书上那些故事说的那种喜欢一样……”
奈吉尔睁大了眼睛,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少女,这好几个月时间以来,逐渐积累的情绪,事到如今他才明白.
奈吉尔,明白了,他喜欢着她.
他才真正的理解到,自己所感觉到这那股异样,是他知道的一个词,只不过他此刻才算是真正的明白,喜欢的意思.
“…………”
她有些呆滞的看着奈吉尔,在她的眼中,似乎时间都变得迟缓,而世界的色彩也并非肉眼所见的那样绚丽.
一切都变得暗淡,唯有纳吉尔身上的色彩越发的鲜明.
黑色的发丝与白色的皮肤,还有那已经不会忘掉的红色的双眼.
注意到奈吉尔收回的手,在空中有些犹豫,他似乎看上去有些胆怯.
用力的让自己呼吸的尽可能平缓.
然后,抱住了奈吉尔.
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味道,似乎一切都化作了云烟逐渐的消散.
只留下定格在这一瞬的两人.
“我也好喜欢你,奈吉尔先生……”
终于是,说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