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入梦,如何醒来,她也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或许此刻也还留存在梦中,梦里的一切都让人无法辨识真伪.
但疲劳和困乏感缠绕在身体上,才找回了现实感,梦里虽然也会有感觉,但不会这样的强烈,总带着一种现实的感觉或者说,无可奈何吧.
一整晚,她的游走在梦与醒之间,总是想要逃进梦里却又不敢进入梦中.
沉浸在那样的氛围下,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进入到那样的梦中,那会动摇这一切.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疲劳感,根本就无法好好的睡上一会儿.
吃着剩下的那半截干硬难以下咽的面包,就着水吃下去,虽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营养而言,但好在这东西吃下去还算能够包袱.
看了一眼抽屉,果然他也拿走了一部分钱,之剩下一些自己购买货物的货款和生活所需的开支,就剩下几枚铜币可以由自己自由使用.
她并没有任何的怨言,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她就拿着剩下钱离开住处.
今天也必须要去卖东西赚点钱来补贴家用,再怎么说,不赚钱的话也就根本存不下一分钱.
她留下了那几枚铜币存在一个自己才知道的地方,虽然很少,但一点一点的一直积累也迟早会让那些钱越来越多.
昨天的事历历在目,但似乎也为动摇她的梦想.
她依旧记得开始的时候,他所为她描述的一个温馨的家,或许开始会很艰难,但就如同自己偷偷攒下的那些钱一样,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一定的,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不然的话,他没有理由还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自己为了以后努力的时候,他总有耐不住的时候,也能够理解,但还是不一样……….
邻里看着她有些恍惚的走到自己的摊位,开始整理,摆放物件.
他们没敢搭话,往日或许还会出于关心问问这个勤奋的小姑娘发生了什么,但昨天晚上,她遭遇的事就已经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不好开口,谁都觉得这件事不好开口.
而她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安安静静的如往常一样看着往来的人流,度过这样的一天.
他们不由得叹息,撇过脸不想让汉妮看见自己脸上露出的为她惋惜的样子.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汉妮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还能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生活,但他们早就知道了哪个青年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这件事.
人不大,却是个烂到比我们这下老迈的人还要低下的垃圾.
这就是一些人对他的评价,纵使他看上去那样的英俊阳光,在人前也是一副绅士的样子.
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指的他那样的人,他所为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吸引那些女人们而可以伪装出的模样.
在城东,你可以看见他勾搭那些甚至还未成年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们,在城西他就经常出没于一些妇人的门前,在城南,他卖力的讨好着那些个贵妇,而城北,就留下了汉妮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他的恶评可不是在前几天或上个月才出现,也有人看不下去劝解那些已经为他着迷的女孩们.
但又有几个人会因为一些不认识的外人的言语,而动摇此刻她们眼中完美的情人呢?
该说,还是不该说?他们太难以抉择,说.
说,自然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但太多太多反倒是被那些个女人们恶言相向,而如果这样的恶言相向.
他们不愿意交恶,老老实实的贩卖自己的东西就可以了,更别提是在自己一旁的同行了.
所以,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们只能够任由这一切发展,顶多在最后她自己认清现实的时候推一把而已.
时间,就似乎从一个激烈的点回归到了平凡的往日.
一切都安静了,她就那样一天一天的任由时间流过,一点点的积累着那些为了以后所存下的钱.
生活的就像是往常,她越来越觉得,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但她终究还是有所改变.
虽然,她和邻里日常的闲谈都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也没有人感觉到她有任何改变.
但她对于未来的期望,越来越大,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她所梦想的未来.
并不是什么让人眼红羡慕的了不起的梦,住在一个还算不错的房子里,有一个正经的商店和自己的丈夫好好的经营,而孩子则是按照自己的兴趣去选择自己的未来.
她曾经是个奴隶,见识过好的主人也见识过坏的主人,她知道被锁链束缚的感觉,也清楚人生的一切都只是他人嘴里一句话就可以左右的事,所以她才向往让自己的孩子以自己的方式,真正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
就这样,她和他慢慢老去,而孩子的孩子在晚年又簇拥在她身边,直到最后的尽头.
这样的梦想,普通,也看上去并非那么难以实现.
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所看见的事同样的梦,只是有着什么让她改变.
完全不会为自己吃下有些坏掉的面包而抱怨,也不为了无趣的一天而逃避到自己的想象中去.
好像她失去了味觉,好像她灵魂有所缺失.
一切的一切,所有美好的都留存在那些积攒的钱币上,只有每次扔下铜币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真正喜悦的笑容.
她不再做梦,每一夜她都避开了自己的梦境,直到梦离她而去.
只有黑暗包裹着她,闭上眼只剩下黑暗,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曾经的某个人告诉她的一样.
我的梦里,只有黑暗.
或许梦并未远离自己,只是剩下的只有这黑暗而已,恰似毫无光亮的夜空.
她感觉自己抛开了太多的东西,好像自己用刀把什么从身上剥离刮去.
但她总是避开这些问题,回归到平凡无趣的现实之中.
早晨,她听见了他早早起床,打开抽屉拿走钱之后就匆匆离去的声音.
她也跟着起床,吃着根本就没有味道的食物,也离开了这个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的居所.
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就好像一眨眼一样,她觉得时间流逝的速度从未有这样的快速过.
或许年迈的人会有些悲哀,或许一眨眼就到了他们离去的那一刻.
汉妮却并没有那么悲观,这反倒是会让那样的一天更早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过久,但突然有一天,她回到住所看见房间乱糟糟的,而他坐在床上一幅坐立不安十分慌张的模样.
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越过了那些被他翻倒出来的东西,坐在了自己以往的那张椅子上啃着干硬的面包.
他张口问,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一般,比昨天多几个客人,多那么一点钱.
他听后,想了想,盯着汉妮.
把钱,给我吧,我现在需要它们.
你做了什么?没有那些钱的话,要怎么购置货物来卖?
他大吼,现在他管不了那些了,他的眼中流露出暴躁和恐惧,又什么逼迫着他做出那样的决定.
汉妮抿着嘴,最后也是同意了,虽然她完全不情愿.
说起来,也只是少得可怜的钱而已,她已经将一些钱预支给了供货的人,也花了钱买了些事物,根本剩不了多少.
他握着那些钱币,恐惧已经扭曲了他原本英俊好看的脸,汗水不断的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
她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于其他知晓他为人的人而言,这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他只是在城西和某位夫人偷欢的时候,被人家丈夫撞见而已.
只是那人叫来了他的朋友和亲戚们,拿着农具和菜刀将他围住,如果不是他不断的求饶,高喊着我给你们钱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只是挨揍而已.
但这不代表他就安全了,那些人知道他的长相,他也没有资本可以让他逃往外地.
只能够不顾一切的凑钱,他找了不少自己勾搭的女人,但在这个她们没办法见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办法然那些贵妇们帮他出钱.
而那些个小姑娘,更是没有什么钱,虽然都给了他但简直杯水车薪.
他原本还对汉妮抱有期望,以为一直在卖东西的她或许会有什么积蓄.
但在房间里翻来找去,任何的角落他都没有放过,一分都找不出.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因为自己勾搭女人惹祸,不给够钱他肯定会出事这件事.
见在汉妮这里是没有办法,他只能够离开,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汉妮收拾好房间,也没放在心上就自己一个人睡去了.
可是,注定这件事不会看似那样只是她的事而已.
第二天,好不容易才说服那些人再宽限一天,他便再一次的去试着找那些和他有着密切关系的女人们.
可是,在他偶然路过汉妮的时候,不近,远远的他却是注意到了,汉妮依旧是在卖着东西.
他自己好歹也是做过几天,在这个时间,而汉妮给了一部分的钱.
他很清楚哪些供货的人,给多少钱,给多少的货,而汉妮现在摆上去的货品可就已经差不多那点钱了.
他原本不应该注意到这一点,或许是昨天剩下的和昨天买的一起卖而已.
但一般这种情况,虽然很少,但都是汉妮会去做一些零时的短工来补上自己拿走的那部分钱.
所以这个不那么异常的异常,让他稍微留意了一下.
于是在傍晚,凑到了一些钱的他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他才想起汉妮来.
等在那个汉妮会付钱给供货人的地方,他看着汉妮预支一部分钱来订货.
在供货人确认之后,汉妮便离开,他也不再躲藏拦住供货人询问他.
她昨天的货,是今早结款吗?
供货人知道他和汉妮的关系也自然就告诉了他,是.
而他说只是担心她没钱才会问他,就让供货人离开.
供货人自然也没有怀疑,就那么走了,还有很多事要他忙的.
而他自然,也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担心她没钱,才会问他.
他回到了住所,变现得和一样,并告诉汉妮过两天他会把钱给她的.
而汉妮也只是点点头如往常一样,不久之后也就睡去了.
而他,自然也就安心的睡下.
直到第二天,他感觉到了身边的响动,但他没有睁开眼.
直到汉妮离开为止,他才起身,马上跟上汉妮.
汉妮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立刻就去结款取货,而是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他躲在角落,看着汉妮取出一个金属球,往里面扔了几枚铜币.
你这个女人!!藏着钱居然都不告诉我!!!!!
他看见汉妮是做了什么才让那球露出一个口子,就好像密码,所以他也理解到,在她离开之后或许自己没办法拿到里面的钱,而时间就是不给他更多的时间来用不那么强硬的方法拿走那些钱.
汉妮现在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特意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把钱藏在这里,却没想到有人跟着自己.
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恋人,此刻正暴怒的看着自己,冲了过来.
意识到不对的汉妮打算扭动这个球将那个口子给藏起来,但是在哪之前,他一脚踹开了她.
本就柔弱的汉妮被他猛地一踹飞出去挺远.
一瞬间她的意识都陷入了黑暗,但又立刻回到现实,她感觉到钝痛从左肋不断的涌出,好似潮水一样袭向全身.
但这没有让她在意,因为她听见了他取出钱币的声音.
那些自己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钱,没有给自己买任何东西,全都存下来的钱,就那么被他拿去.
求你了,那是为了我们以后存下来的钱!
她哭喊着,她知道如果不阻止,那些钱真的会保不住.
他愣住了一瞬,她觉得或许还有机会说服他,因为那毕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所积攒的.
你这个蠢女人,要是没有这些钱,我明天都没有,而你居然还相信我骗你的话这么久来一直老老实实的给我赚钱,不过现在既然都说破了,我其实根本就不爱你,我怎么可能爱一个亚人呢?
我只是想尝尝亚人的滋味而已,那天看见你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又一幅纯真好骗的样子,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大魅力?
我其实早就玩腻你了,你都没发现我只是偶尔和你做了吗?也只是在我想再重温一下亚人的感觉的时候才找你而已,会到你住的那个穷酸地也只是以为每天都可以有点钱拿而已.
你真的是,笨到无可救药,你这么蠢的亚人就活该被人打死,所以我劝你赶紧滚出这座城市,下次你被打我也不会拦住他们.
反正你这样的亚人再骗一个也不难,如果你明白我说的,就滚吧,我不想看见你了!
他狰狞的看着汉妮,再没有了开始的温柔,和往日的冷漠,只剩下暴躁和恶毒.
他拿着那些钱,就匆匆离去了,毕竟这件事不光彩.
汉妮看着那铁球,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冰冷的泪不断的滚落,安静的滴在她的布满伤痕的手背上.
她似乎,感觉到了.
此刻的伤痛,一定就是那时奈吉尔看着我,心中的感受吧.
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