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为祖国战斗的一朵朵奇葩
牧野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了。那个声音在一瞬间便消失无踪，周围变得一片死寂。
这种环境，真的是相当的令人厌恶。不是么？他宁可孤身一人处于人海，也不要就这么湮灭于无声的黑暗。
有风的声音呼啸而过，牧野凭借着直觉向着反方向一闪，却依旧可以感觉到那一股劲风，几乎可以划破衣衫。
“唉，现在的那些小孩子们啊，都觉得龙骑士是一个多么多么光荣而神圣的职业。可是事实上呢？我都怕说出去了会毁掉他们幼小心灵里的美好梦想啊。”那个声音幽幽地在牧野的背后响起，“其实真正的龙骑士团根本就远不及那些士兵正规。只要那些龙看着顺眼，什么人都能招进来。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实力决定一切。”
牧野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向后方刺去，却扎了个空。
“这样还不行哦。”那个声音在牧野的面前响起，几乎近在咫尺，但是牧野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人的存在，“听艾琳达说，你之前是个雇佣兵。于是就在你寻找来这里的路的时候动用内部的信息网查了一下。你还蛮有名的呢，‘血瞳的死神’什么的，‘银白的精灵’什么的……这都什么鬼的称呼，你是精灵混血吗？”
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查到？牧野一愣，呼啸而来的风刃险险扫过了他的肩膀，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牧野的声音却相当的镇定：“我是人类。”
“唉……感觉你现在的表现和你的雇主们对你的评价不相符啊，”那个声音又一次在牧野的耳边响起，“难不成你原来接任务的时候耍过什么花招？”
“叫一个空间系法师测试武力难道就不叫耍花招？我没有学习过魔法，根本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好么？”牧野没好气道。
“嗯……好像的确不太好？”那个声音带着些许的疑问语气，“那这样吧。”
一个人影出现在牧野面前。
“干掉我，你就过关喽~嗯，也就是说我是游戏里的邪恶大魔王啦~”那个人影露出来了一个把嘴裂到了耳根处的笑容。
“咔嚓——”
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蹼叽——”
这是刀刃挤进血肉里的声音。
“啪——”
这是沉重的肉体倒地的声音。
“这才叫遵守游戏规则，不是么魔法师大人？”牧野狠狠地甩掉了刀刃上的乌黑血迹。
“好啦好啦，通过通过~”那个声音无奈地说着。
黑色的空间如同潮水一般退却，周围的物体渐渐显露出了形体。牧野刚刚恢复了正常的视觉，就看见一个青年被刚刚征召处的女性狠狠地踩在了脚下：“诺亚——你个混蛋，我都说过了多少次了不许用魔法不许耍新人玩不许耍新人——好好的玩具被你玩坏了怎么办！”
前面的话听着还算正常，可是后面的那句牧野怎么听怎么不对……
“道歉去！”女性一把把那个名叫诺亚的青年推到牧野面前。
“抱歉啦啊哈哈哈……”青年挠着本就凌乱不堪的一头鬈发，有些尴尬地笑着。
牧野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就是他被那一道道劲风扫到的伤口实在是有些疼。
“白毛小子，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被录用了。”女性一改刚刚打人时的狠厉作风，理了理头发后走了过来，步伐轻盈优雅得仿佛她是一个贵族人家家教良好的小姐。她伸出手握了握牧野还染着血的手，露出了一个完全可以打满分的微笑，“我叫艾琳达。”
牧野也只好握了握艾琳达的手：“牧野。”
“我希望你不是因为所谓职业的信仰，骑士的荣耀才选择了龙骑士。”艾琳达微笑着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机器，牧野认识那个机器，似乎是以可视魔法为基础制作的一个机器。从机器里凭空跳出了一个窗口，有信息在飞快地跳动着。
“根据我们的信息……呃，你似乎在半个月前还在其他的国家游荡，不过因为被通缉了才逃到了这里来。”艾琳达看了牧野一眼，“放松，亲爱的白毛小子，别紧张，我们不会拿你怎样。”
“为什么是我？”牧野突然问，他环顾四周，“不会来了这里的就我一个吧？”
“不，当然不是。”艾琳达伸手在那些跳出来的窗口上操作着，“不过之前有过一些需要玩命的工作的人的确很少，倒也确实有像你一样的雇佣兵，不过……”
艾琳达看了诺亚一眼：“都被他搞得……嗯，你懂的。”
我懂了什么？牧野顿时一阵头痛。
“总之只能说你是运气好。因为我的工作结束了，刚好想起来还有这么个混小子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不然一个法师再怎么菜也可以把你虐死。”艾琳达耸耸肩，又回过头狠狠地瞪了诺亚一眼。
“不要叫人家混小子啊，我的年龄比你大啊。”诺亚弱弱地出声。
“看不出来。”牧野捂着肩后的伤口扯了扯嘴角。
“一些法师的寿命比较长，而且有些法术可以改变人的相貌，不奇怪。”艾琳达看着流动而过的一条条讯息，“其实选择你也有原因的啊，你的身手不错，很有觉悟。而且……”
艾琳达的眼神骤然变得异样了起来：“你对国家没有所谓的忠诚。”
牧野扯着嘴角：“这算是优点？”
“我可没有这么说。”艾琳达一副别拿她当挡箭牌的表情，“其实所谓的龙骑士啊，到底也要龙看着顺眼。现在虽然这个国家的龙多，也就十三头。其中一头还是半个月前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他不想走我们也乐得多了一个战斗力，但是啊……那些个预备军里他没有一个看着顺眼的。”
“所以？”牧野总觉得艾琳达话没有说完。
“还不到所以呢。有一次那头龙突然说了句，想找一个白毛红眼的，男女不限，种族不限。”艾琳达突然一脸的坏笑。
牧野一时无言以对。
白毛红眼？这就是所谓的视觉动物是吧？是吧？还男女不限种族不限，找只兔子不就完了？无渊森林特产的羽蛇听说也有白毛红眼的品种的……
“刚刚好你也没有所谓国家归属的意识，因为我觉得你大概不是本国人。身手不错，有觉悟，我看你也挺顺眼，就觉得先带回去喽，他要是看你也不顺眼那你也只能去预备军了。回来从预备军毕了业如果我们现任的龙骑士没有死翘翘的……那到最后你也只能是个打杂的。”艾琳达最后在那个机器蹦出的无数框框右上角一点，那些个窗口顿时消失。
“可别觉得我们是视觉动物，如果跟一个看着不顺眼的人一起工作我相信龙是不会好好工作的。”艾琳达说着拍拍牧野的肩膀
“事实上，之前你来应征处时我说的第几阶段的训练也只是说给旁边的人听的，他们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为了工作是可以拼命的。他们如果知道了你这就可以进龙骑士团……啧啧，不用魔法，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淹死你。”艾琳达向着门口走去，诺亚低声念着愈合法术的咒语，两者手用力地压在牧野的肩膀上。他听见艾琳达接着说道，“这就叫，‘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社会的不公平性’以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牧野没有说话，感受着温暖的力量慢慢地流遍全身。
“感觉之前在你的空间里……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不一样。为什么？”牧野回头问着诺亚。
“那个啊……”诺亚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意，“因为那里，是我的地盘。”
牧野心里轻轻一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诺亚的手，自己把衣服整理好了。
看来龙骑士里的人……都是可怕的人呢。
因为那里是自己的地盘。那里属于自己，在那里自己是主宰，在那里，自己才是那个世界的王者！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所以，才可以为所欲为。
“你说我没有所谓对于国家的忠诚，难道就不怕哪一天我为了自己的生存背叛了你们？”牧野跟着艾琳达走出酒吧，他看着艾琳达的背影问道。
“你不会。因为我认为你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我看人还是比较准的，而且……”艾琳达回过头灿烂地一笑，笑容在夜晚的灯火照耀下无比的灿烂，“你认为，就算你背叛了，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是啊，他又能做些什么？单凭一个法师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了不是吗？
力量，才是主宰这个世界一切的根本。没有力量，一切都无从谈起。
“你是战场法师吗？”牧野回头问道。
诺亚笑了笑，笑容里有些骄傲有些落寞：“不是。但是我希望我是。即便只是无名小卒也好。”
距离与龙族的战争结束已经过了一百年。而战场法师也已经消失了一百年。
“你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吗，战场法师的训练？”牧野又问。
“怎么可能，战场法师都已经……消失了那么久了。”诺亚的神情透出一股落寞。看来他真的是非常的向往战场法师。
“也是……”牧野点点头，不再问了。
“斯特拉说会在山崖下面等我们。”艾琳达说着向一边的山崖下望去，“嘿！白毛小子！希望你不恐高，因为你即将面临人生第一次跳崖！”
牧野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这个小镇本身就建在悬崖边上，而那个听起来似乎是龙的名字的主人如果要在山崖下面等他们，也就是说……他一定是跟山崖有一定的距离的。
也就是说如果跳的位置不对就真的变成跳崖了。
“斯特拉——”
山崖下传来了低低的龙吼声。
牧野站在悬崖边上向下望去，借着并不明亮的灯火，他隐约间看到了一个影子。
一个庞大而形态优美的影子。
庞大的身躯与头颅，长长的尾巴与脖颈的弧度是人类的技术无法制造出来的优美。宽大的双翼翼展长度几乎等于他的体长。
“艾琳达的龙，混血种，体型应该是十三头龙里最大的……‘盾牌’斯特拉。他鳞片比较厚实，在战场上很耐打，经常会成为大家的挡箭牌。”
“哦，那可真是……呃，厉害。”牧野似乎不知道是该评价斯特拉厉害还是……可悲。
“艾琳达！直接跳下来没问题吧？”男子的声音自山崖下传来。
“当然没问题！”艾琳达说完纵身一跃。
“好了，该你了。”诺亚推推牧野。
牧野看了一眼诺亚：“你恐高？”
“谁，谁谁谁说的。”诺亚一头的冷汗，“你坐过一次斯特拉就知道了。”
不明觉厉的艾琳达也纵身跃下。等他落到了龙背上时他只有一个感觉——摔得真痛。
“哈哈哈抱歉啦白毛小子！”艾琳达的笑声相当的爽朗，“只有一个鞍子哦。”
诺亚这时也摔了下来，一挨上龙背他就爬了起来颤巍巍地画着阵法。
“你在干什么？”牧野不解。
“我晕车。”诺亚声音都变了。
“……”牧野突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说是‘盾牌’……其实斯特拉还有一个外号。”
“……”
“天空杀手。”
“……”
“如果你呆在龙骑士团，永远不要让你的龙飞的时候靠近斯特拉超过一百米。”
“说是龙骑士团，其实龙骑士还没有一个队那么多，算上白毛小子就十三个。真正摸过龙鳞的活着的现在也就十二个。剩下的——”艾琳达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哎，白毛小子，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吗？”
牧野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知道。
“‘双面女王’艾琳达。”
“……”
“斯特拉，准备……”
“出发——”
“呜哇啊——”牧野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诺亚的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