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零想象的不同，战况很快陷入胶着。
“唔——”她咬着牙，尽全力地拨开对方的剑。对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在离她不远处的地面上的，一对明显的鞋印可以直观地体现这点：她刚刚在那里硬接了机器人的一记直劈。
“我这可是新衣服啊……”赵零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刚换上的短袖衫上沾满了尘土，一双丝袜也在剐蹭中破了好几个洞，露出下面象牙白的皮肤来。而她对手的情况则比她更甚，完全可以称之为惨烈了——它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几乎叠在了一起，继头部之后，不握剑的左手也不翼而飞，一只膝盖不停喷出火星，像小型烟火。
把这种程度的伤势，加在一个人——甚至别的什么怪物上，都基本可以让他失去战力了，实际上，在一场残酷的白刃战中取胜，往往不必依靠砍头穿心这样的杀招，有时仅仅是一道在手臂——或者大腿之类非要害上的，看似无关紧要的割伤，都能打破僵持的战局，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大范围的创口了。但机器就是机器，它依然像疯狗一般向赵零猛攻。
“嘁，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存了心来恶心我吗！”赵零第一次意识到，一台可消费的，性能超越人类的机器原来这么恐怖。
现在好像也没得选了……
一种方法是继续和它僵持——期待对方能量耗尽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另一种方式就是拼着自己受伤，给它一下狠的，就算是机器也再起不能的那种。
就结果来看，无疑是后者占优。
于是，赵零全身一紧，对着对方砍来的剑勉力回击过去。
“咔嚓！”赵零感到自己喉咙一甜。地面上又多了一双足印。
付出是有回报的，残破的机器人失去了平衡，身子向后仰去。
“啊——”赵零发出一声近乎惨叫的嘶吼，猛力把剑插进对方冒着火花的膝盖，随后屈身上跃，利用全身重量朝剑柄一记肘击——长剑完全穿了过去。赵零趁机抽身后退。
机器人跪倒在地，即使它再耐操，没了关节也一样无法行动。
“下次装了喷射装置再来吧！男人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现在她可以尽情地嘲讽对手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仗打得她心里窝火。
就在这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机械挣扎了两下，蓦然瘫倒在地。
“……”这只可能是一种情况，它……
没电了。
“（哔——）”赵零破口大骂，高举长剑就冲了过去。
但是她的剑没有砍下去，因为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赵零很快恢复了冷静并放弃了行动。她没有试图与对方较劲，因为这个人在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接近了她，这也许并不能证明对方的实力，但她没有必要冒险。
“放过它，它还有用。”对方的声音清澈动听，充满了上位者的自尊，或者说自傲——是她最不想与之打交道的类型。
赵零撤剑看去，和她想象的一样，是一位面容昳丽，留着厚实长发的女……男、男性？
她快速扫过眼前人的喉结、肩膀、腰背等处，是男的没错。
“谢谢。”容貌美丽的男人彬彬有礼地道谢。
“没关系。”赵零看着他一把提起机器人。男人在它身上四处看了看，又放下了。“请问您是？”
“紫哥！”在一旁当机已久的戏蝶突然叫了一声，跑了过来，手上还捧着那一堆袋子。
“你认识的人？”赵零接过袋子。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纡紫，是戏蝶的同事。”鱼籽？
“幸会幸会，我叫赵零，是，嗯……”她一时没找到很好的形容词。
“是我女朋友！”戏蝶一把挎过赵零的胳膊。
“……嗯。”赵零的笑容有些僵硬。
“有女朋友啊……那就好。”刘纡紫轻声说，他舒了一口气，好像有什么事情放下心了一样。
“虽说有很长一段时间‘公司’和‘组织’关系不和，但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虽然还有一些人对‘组织’的观感不是太好，但像这样的”他指了指机器人“——实属少见，我们也会尽快处理……”
他滔滔地讲着，但赵零没怎么听进去，因为她听见了一个词——“公司”。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疑问：既然自称“员工”，处理的是“项目”，那员工工作的地方……
“……你说，你们所处的机构叫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公司啊。”
“……”她上了鬼子的狗当了。
大哥你们那收卧底不？
……
“说起来，榴莲，你还真是异能者呢。”两人回到了赵零家中，躺在沙发上的赵零这么问着正稀里呼噜地吃泡面的戏蝶。
“呼嗯。”
“你是不是也做了一个……梦？”
“唔唔……”戏蝶连忙把面咽了下去，“我跟你讲，我还是第一次把梦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平原上，身边什么都没有。梦里是白天，四周都亮堂堂的，就看见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一团。
“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把剑，那剑浑身冒黑气！”说着他十指朝上，翻了一下白眼。
“然后呢，你就跑了？”
“我当时就把剑拔了出来——毕竟是梦嘛，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想想，我居然能在梦里思考。”
“嗯。”赵零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一团黑影就从剑里跑出来啦，原来是剑仙。”
“一团黑影？”
“嗯，全身就是一团黑雾，稍微有点人形，只有两只眼睛特别明显，红彤彤的发亮。”
“……”现在的剑仙都这么非主流吗……
“它说能实现我三个愿望！”
“它和某神灯一个单位工作吗……”
“我就回答它了——”
“哦哦。”赵零也来了兴趣。
“第一个愿望是我要超凡的力量！”“嗯。”中二病间歇性发作而已。
“第二个是让它把我变成男的——因为，身边的人总说我像男人，我想了想，变成男的也没什么不好。”“你有考虑过你男朋友的感受吗……”
“第三个愿望，嘿嘿……”他挠挠脸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再给我三个愿望？”
“不是……是、是我要和赵零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噢……”赵零有些感动，然后——
她猛地站起，凝聚出一把剑在膝上折断。
“圣剑！你给我出来！”
“有、有什么事吗？”
“咔！”她又折断了一把。
“因、因为她说要幸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我就想，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幸福嘛，但如果把其中一个换成个美女的话——嘿嘿，嘿嘿嘿……
“但、但是，给你的改造进行得非常顺利呢！圣剑上几乎全部力量都被你吸过去了……”
……
“怎么了？”戏蝶问道。
“没事，太感动了而已。”赵零的笑容如罂粟花一般，魅惑而又危险。
“那我继续说了……那之后它和我说它是‘残存的先代的力量’，‘意识马上就会消失’，却让我‘别担心’，会‘守护我’什么的……最后变成了一套盔甲。”
“……那盔甲是不是一手拿盾，一手拿斧？”
“你怎么知道？”戏蝶看向赵零，下意识地觉得她有些不对，就没再深究，“我还以为是给我穿的，就在那捣鼓了半天……最后也没穿上，就这么醒了。”
“……圣剑。”
“怎么了喵？”
“卖萌也没用！”
“我有什么办法！我看你一剑打垮守护者，我都傻了……我还以为你只是拿它试招……”
“……所以它没出全力？”
“没有。”回答干脆利落。
“我只问你，”赵零深吸一口气，“那‘残存的力量’有多少？”
“本座……我在上一代的时候，形象可是个少女哦？十七岁的青春年华……”
“呼……”
盔甲=永远的十七岁-萝莉-赵零二人身上的力量
“赵零？主银？”
“别和我说话，”赵零感觉自己脑门青筋直跳，“我想静静……”
……
“小灵儿，开门呐！你给我开门，你有本事找女朋友你有本事开门呐！”浑厚的嗓音伴着嘈杂的敲门声，令人心烦意乱。
就在赵零刚想起身开门时，门自己打开了。
“大黄，你哪来的钥匙？”
“嗨，谁不知道你家备用钥匙在……”鞋垫夹层。
“——你谁？你怎么知道我外号？”
“啊，额，我其实是赵零他女友，是他告诉我的。”完了说错话了。
“那这位……”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戏蝶。
“我？”戏蝶回答，“我其实……”
快说是他妹妹、姐姐、小姨子都行啊！赵零忙使眼色。
“——也是他女友。”
“对不起打扰了！”
“别走啊！”
“既然赵零不在那我就不……”声音随着人越来越远。
“好哥们……”赵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对！把钥匙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