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奥尔德正在努力消化酋长告诉他的信息，一旁的白狼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酋长，你在做什么？”
“啊，小事，小事，不影响计划。”
白狼刚要放心。
“就是这地方要塌了而已。”
白狼：“？！？！”
他连忙抬头看去，出色的夜视能力让他很快在天花板上找到了一条不断变长的裂缝。
这就是刚刚碎裂声的来源。
“你说要塌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过一会上面那道裂缝就会蔓延整个天花板，然后只需要一个突然的外力，就会……轰。”
“什、什么外力？”
“大概是，某个后排的远程输出被近战职业近身了，然后被一套浮空连招打上天。上天的时候技能乱放，一梭子微冲打在了天花板最脆弱的地方。”
白狼都惊了：“啥？”
本来看到裂缝的时候，他还在用正常思路思考应对方法。但酋长后续一通解释顿时让他正常不下去了，这么详细的经过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是偷看了剧本还是从《死神来了》片场穿越过来的？
酋长又打了个响指：“看，就像这样。”
白狼表情惊悚地看着下面一个右手端着微冲左手拎着斧子的兄弟会成员，被一个双拳上燃烧着青绿色火焰的妖侠会野心派欺到身前。兄弟会那人连举起斧子格挡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个妖侠会的一招即刻蓄力升龙拳打在肚子上，当场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就吐了出来。
然后，就是一套在格斗游戏里都打不出来的，升龙拳接升龙拳接升龙拳接升龙……
天下武功出升龙，诚不我欺。
那位拿微冲的哥们估计第二拳就失去意识了，而他的最后一个念头，可能就是死命地扣住扳机。
于是，他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过程里，子弹就像熊孩子玩雨伞一样撒的满世界都是。
其实下面打成一片的双方精锐都不怕这个，混暗世界的，能量护体和防弹衣是基本操作。但他们防弹，可不意味着天花板也防弹。
白狼眼睁睁地看着混凝土碎屑开始往下掉，估计几秒钟之内，碎屑就要变成脑袋大的碎块了。
“这这这这怎么……这里可是野心派的核心要地，怎么会这么……”
酋长倒是显得轻松惬意：“也不能说是豆腐渣啦。本来这仓库就是个违章建筑，多年不塌靠的全是结界支撑。然后嘛~咱们刚刚用个功率巨大的反制结界把它们拆干净了。”
话音未落，在白狼见鬼了的表情中，仓库塌了。
*******
几天前，作战会议结束后。
F和白狼等人都已经离开了，弥柚在探索完了阿蒙的实验室之后又对外面网咖里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画面产生了兴趣。无奈酋长只能给她开了一台机器，然后在自己常玩的网游里建了个小号让她随便摆弄。
至于她自己，留在这里是为了配合阿蒙对龙鳞剑进行各种研究。尽管她完全看不懂，但谁叫龙鳞剑不能离开她的手呢？
右手被固定住了，不过算卦用的是左手，并不妨碍。
她一边反复推演整个计划还有没有漏洞，一边不抱希望地起了一卦，算周四的行动是否顺利。
“果然，算不出来啊……”
毕竟没有感觉嘛。
“你在算卦？”阿蒙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是啊，时灵时不灵的。”
“你师父也这样，不可能一直灵验的。”
“这样？怪不得他教我的时候不情不愿的，敢情他也没学到家？”
“不，类似的本事学得再透彻，也不可能真的预测未来。”
“为什么？”
“因为一切预测都是根据已知条件对因果做推演，得出的只是出现概率最大的一种结果。而即便知道所有条件，也不能百分百得知结果。因为——”
“因为测不准，因为观测导致概率坍塌？”
她又想起了双缝干涉实验。
“呵，从你们修仙的嘴里听到科学术语还真是奇怪。不过就是这样，人，不，有灵智的生命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
阿蒙的话语如同一道闪光，让酋长隐隐抓住了某个感觉。
“所以……决定事情结果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我想要什么……”
她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询问，但又更像在自言自语。阿蒙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上一句话跳到这个结论的，但不难理解问题的本质仍然是一个。
“嗯，这么说不无道理。”
酋长猛地站起身，问道：“阿蒙叔，实验可以暂停吗？”
“随时可以。”
“我有事要办。”
“嗯，去吧。”
酋长掏出手机，一边往外跑一边拨通了什么人的号码。
看着金发萝莉跑出去的身影，阿蒙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年轻人的时代到来了”的感触，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放屁，他也年轻着呢。
跑出去的酋长一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电话拨通的音效，一边飞快地再次起了一卦。
刚刚和阿蒙的对话让她捕捉到一个感觉，那感觉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清晰，仿佛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她制定了这个作战计划，要在玄叶岛上掀起波澜，由此获得地位、力量和名声……但这些东西本身并不是她想要的。它们只是工具，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服务的工具。
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与之相比显得很简单。
推演顺利完成，卦象异常清晰，一切过程与结果仿佛摊开的大书呈现在她眼前：仓库会在战斗中坍塌，但她的盟友们并不会被卷进去。之后战斗扩大，混乱蔓延，隔壁的商业街也会变成战场。
既然这样，她就可以做一些额外的安排。
电话接通，手机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酋长？”
“幽远，周四晚上你和阳阳子有空吗？”
*******
混乱与厮杀的面积不断扩大。
在隔壁街区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之后，烟尘升腾起来。叫喊声和鲜血的味道从那里涌出，然后飞快地向这条商业街蔓延。
如果你的视力足够好，还能看见不断有人影从四面八方汇入这乱局，成为厮杀的一部分。
这是个晴朗的夏夜，在人类最繁华最高端的城市玄叶岛上，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上，却在发生着最野蛮最残酷的事情。
武器与人体冲撞着，然后变成扭曲的铁片和散碎的骨肉，扬起又落下。
酋长走在一栋商厦顶层的走廊里。
就像所有商场一样，这座楼和动辄几十层的写字楼相比并不高，只有四层。但这商场占地广阔，每天十万上下的客流也凸显出它的核心地位。
它就像一个沉默的巨人，看着脚下藐小的争斗。
商场内部的商铺差不多全都关门了，只有疏散用的灯光勉强洒在走廊里。而走廊尽头，一家特立独行的开封菜还亮着灯，开门迎客。
虽然只有三位客人。
门口那俩看门的狼人不算。
两只狼人看到酋长到来，向她躬身行礼，随后帮她推开了大门。
店内，靠落地窗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两个沉默的人。
听到开门声与脚步声，那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酋长。
来的路上，酋长就构思了好几种打招呼的方式。她想表现得轻松或者神经一点，按说她刚从战场那种肃杀血腥的地方传送来，应该带着比较强的气势才对。
但在迎上纪幽远和阳阳子担忧的目光时，她忽然感觉……
心虚的一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