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落针可闻。
不对，烤架里还有木炭崩裂的噼啪声，气泡外还有细碎的海浪声，所以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应该是听不见的。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酋长：
“你说的人工智能，肯定不是指那些学习一段时间之后能通过图灵测试的货色吧？”
奈奈一笑：
“当然不是。我不知道帝国皇室是用什么方法绕过这一环节的，但纯粹使用计算机创造真正人工智能的技术，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不，只有我有。”
这一刻，这位粉毛少女身上升腾而起的强烈自信，连酋长都被震了一下。
“这么自信？”
“当然，我可是黑客。”
酋长很想吐槽一句难不成你黑过世界上所有人的电脑，但和这个女孩还没熟悉到可以斗槽的程度，她也就忍了下来。
反正等这趟旅程结束，他们肯定要亲眼见识一下“真正的人工智能”，有问题到时候再讨论不迟。
阿蒙坐在那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这时候抬起头来，说道：
“这让我想起，曾经有不少暗世界的组织或个人，宣布自己发明了制造人工灵魂的技术。”
“人工灵魂……”纪幽远自言自语地重复着。
他和阳阳子差不多已经切换到了看科幻大片的模式，今晚他们在这么壮丽的夜色海景里，吃着享誉世界的海鲜，听着不明觉厉的大佬讨论，实在是有种……闯进了什么科幻小说主角的人生般不真实的感觉。
又听不懂，又觉得牛逼。
要不是已经吃饱了，他们都想去弄点爆米花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明显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于是拿起可乐来碰了个杯。
先把这俩状况外的家伙放在一边，回到阿蒙等人的讨论中去。
“制造人工灵魂应该是不可能的吧？”酋长问道。
“哦？你很了解嘛。剑尊教过你？”
“差不多，法报化三身的理论是正确的话，那我们真正的灵魂，或者说法身是不朽不变的。物质世界的这个‘报身’只是投影，无论怎么折腾它，都不会对法身产生丝毫影响。”
“没错，所以那些声称创造灵魂的人，最后都只是贻笑大方的小丑而已。不过我真正想说的是……”
阿蒙扫了奈奈一眼，继续说道：
“拟子技术的核心需要人工智能来完成的话，把人工智能替换成真正的灵魂是否可行？”
另外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奈奈身上，等待她的回答。但阿蒙似乎并不是在向少女寻求答案，他没有停顿地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用智能或者思想，来操控物质的技术。你们想到了什么？”
下一秒，酋长恍然大悟。
“山铜？”
*******
拟子技术的本质其实是一种使用山铜的技术？
这么想的话，能解释很多问题。
为什么它能毫无征兆地凭空出世？因为它是用科学还原出来的超自然力量。为什么拟子能根据人们的需要呈现出所有粒子的特性？因为山铜就具备这种宏观上的“唯识”性质。为什么拟子技术都能操控物质了，人类还没殖民火星或者种族飞升啥的？因为暗世界抢了几千年山铜也没做到过这些……
不对，还是有好多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阿蒙正在说的话：“我调查过亚兹力场发生器和各种拟子技术相关的研究所，都没有发现山铜存在的迹象。如果拟子就是山铜的话，玄叶岛各处，甚至空气里都应该充斥着山铜的力量才对，但没有人感觉到过。”
甲板上又寂静了一会，酋长才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阿蒙叔，无论是拟子还是山铜，都号称能‘操控物质’。还有山铜‘响应’我们思维的特性，听起来都是言出法随一样的无解。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它的上限在哪里？或者说……”
酋长说到这里，手中一阵璀璨闪光，龙鳞剑凭空浮现。
“有它，我能做到什么？”
阿蒙认真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所谓‘操纵物质’，这概念可大可小。你把手里的筷子掰断也算是用自己的意志操纵物质，你召唤天雷地火也是操纵物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归根结底，人类发展科技，你们神仙修习仙术，都是不断扩大‘以自身意志操控物质’的规模和深度而已。科技、魔法、仙术、异能，本质上并无不同。
“普通人的心理变化可以让身体产生物质层面的变化，这一过程如果有山铜放大，那和异能和魔法有何区别？
“山铜可以让你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它或许是捷径，但你的极限终究是你自己来决定的。现在的你，即便给你全世界所有的山铜，你也不是你师父的对手，理解了吗？“
阿蒙的本意是小小地警告一下这位后辈，让她不要走上歧路。但只见这只金毛萝莉露出一个欠揍又灿烂的笑容说道：
“这才对嘛，力量就得是靠自己得到的。要是真能靠外物天下无敌，那这世界才有问题。”
阿蒙嘴角一抽。
这丫头的心智……好像用不着关怀。
自己真是瞎操心。
这时，奈奈又举起手来提问：
“阿蒙大人，如果，我想让山铜和自己融合呢？
“不是外科手术那种融合，而是让山铜回应我的思想，让它成为我的一部分呢？”
酋长还想说这个问题之前在实验室里不是说过吗，不可融合。但下一刻，她忽然想明白了。
当时说外科手术种进去没有用，但是并没说山铜不会响应这种思想。
山铜是唯识的金属，如果一切从意识出发，似乎……并不违背山铜的特性？
阿蒙也没料到奈奈会问出这个问题，愣了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既然你问了，对你们我也不隐瞒了。
“‘不可融合’其实并不是山铜的特性，而是约定俗成的一条规矩。
“只要你的精神足够强大，山铜确实会响应这种思想。但是无一成功，或者说……”
阿蒙眼中眼神闪烁，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或者说，成功了的人比失败了的还惨。你们最好不要去尝试。”
这话一出，酋长反而好奇起来。
她在犹豫要不要追问“有多惨”，毕竟刚刚阿蒙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他认识的人里，有人尝试过融合山铜？而且“成功”了？
阿蒙看出了酋长的欲言又止，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人类的神话里，记载了很多可怕的怪物。
“比如……克拉肯，八歧大蛇，耶梦加得……
“你以为它们是怎么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