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灼华走到那小男孩身边，微笑道：“进去吧。”
小男孩看着这位前不久才拒绝他的医馆掌柜，此时重重点头，傻笑，“嗯。”
走进山洞，里面空旷一片，只是有些冷。
里面不算大，只有一张冰床，冰床上躺着一位美艳女子，脸色惨白。
而最触目惊心的，便是女子四肢还有肩胛骨上钉着的钢钉。
柳灼华深深皱眉，“刺骨针。”
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刑罚，以钢钉封锁四肢，再使其真气停滞，被罚之人受日夜煎熬之苦，无半点反抗手段。
“你要我超度的就是她？”柳灼华问道。
“嗯。”小男孩神色悲痛的点头。
柳灼华走上前去，细细观察了一番这位美艳女子。
女子确实生的极为美丽动人，柳叶眉，不再显红的唇，还有那苍白无力的脸色，都让人怜惜。
女子身上衣衫被血染红，顺着流下，但却诡异的被身下冰床饮尽。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柳灼华伸手搭在女子手腕上。
“这人还活着，怎么超度？”柳灼华惊讶道。
是的，这美艳女子，即使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但却仍然还活着。
就算以她的身子，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但毕竟人还活着。
柳灼华自认已经束手无策，救不活了，但却也绝对超度不了一个活人。
小男孩盯着冰床上的女子，迟迟没有说话。
半晌后，小男孩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那女子磕了一个响头。
“娘。”小男孩声音沙哑，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小匕首，哽咽道：“对不起了。”
小男孩缓缓起身，拿着匕首，一步步走向冰床女子。
短短十步之遥，小男孩却走得极为缓慢，好似身上有千万斤之重。
每走一步，就有几滴泪水滑落。
走到跟前，小男孩已经是满脸泪水，他眼中悲切尽显，还有疲惫。
小男孩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冰床上的女子，看着她好似被折磨得皱起了眉头。
高高举起匕首，小男孩双手紧握，即使颤抖，但还是对着女子心房落下。
柳灼华一把握住小男孩的手，不让匕首继续往下。
看着这小男孩还有冰床上的女子，柳灼华沉声道：“你要杀了你娘。”
“没办法啊。”小男孩再也忍不住，大哭道：“就算是我杀了我娘，我也不想让她继续受苦了。”
小男孩泪眼模糊的看着冰床上的女子，道：“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见到娘受尽折磨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了，只能让她解脱。”
柳灼华默默的看着他。
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一位十一、二岁的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娘亲。
原本只是想尽力帮忙的柳灼华，没来由的就想起了自己母亲，或许解脱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当年他眼睁睁看着娘亲受尽病痛折磨，毫无办法，如今再见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那一年，他被三师傅带回山上，收为徒弟那一天，被问道：“你想学什么？”
柳灼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道：“医术。”
说起来也只是想弥补童年的遗憾。
要是那时候，他会医术，会不会就治好了娘亲?
这些年，他赚钱，其实也是因为如此。
要是那时候，他娘亲被病痛折磨得只能躺在床上时，他有钱了，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以来，柳灼华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弥补遗憾。
以前太小，能做的太少，只是如今他长大了，总要做一些事的。
柳灼华松开了小男孩的手，没再阻拦。
小男孩感激的看了一眼柳灼华。匕首再次落下。
但一道更加磅礴的气息冲天而起，压在众人头顶。
李剑白和白玉初瞬间抬头，蹙起眉头。
外面那些人也都是如临大敌，各自举起兵器。
山洞内，小男孩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山壁上。
男孩头顶的绒帽掉落在地，露出他那一对毛茸茸的狐耳朵。
小男孩浑然不顾嘴角咳出的鲜血，只是挣扎着爬起身来，带着小孩子的倔强盯着眼前男子。
一袭黑衣长衫的中年男子，满是戾气的看着男孩。
那把匕首就在男子脚边。
“你个小畜生，当初你母亲拼死保下你，这些年来，你私下的小动作我也全装看不见，可你如今当真是活够了，找死？”男子语气冰冷的看着男孩。
小男孩咳了两声，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一步未退的盯着黑衣男子。
柳灼华一步踏出，拦在男孩和男子中间。
“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干什么？”越过柳灼华的身子，黑衣男子看着男孩，不屑笑道：“多年大计，眼看就要成了，岂能毁在你这小畜生手里？”
小男孩握紧拳，咬着牙，不说话，只是眼神依旧坚定。
“这是你干的？”柳灼华声音平静的看着冰床上的美艳女子，却是对男子问道。
“自然是的。”黑衣男子笑看着柳灼华，“那小畜生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救她娘亲，直到今日，趁我离开之际才带你们来此，若不是阵法被破，被我知晓了，还差点就被他得逞了。”
随后，男子又看向了那静静站在一边的小男孩，怒骂道：“小畜生，当初给你这破解阵法的法子，是为了让你们母子一个月有一次见面机会，我已是发了善心，你不知道珍惜，就怪不得我了。”
眼看男子就要动手，柳灼华又开口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她母亲是勘破境的大妖，你此时也就入微境，如何是他母亲的对手？更是把她弄得如此地步？”
黑衣男子闻言哈哈大笑，瞥了一眼身后冰床上那美艳女子，缓缓说道：“十几年前，她正是分娩之时，我瞧准时机，趁她虚弱之际，重伤于她，又夺她孩子，以此要挟。为她打入刺骨针，将她封于此处。”
柳灼华笑着看他，毫不掩饰的讽刺道：“真是卑鄙啊。”
男子也没有动怒，反而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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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选择，关于那男孩母亲的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