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黑石山有些距离的一处河边。
已经在一棵枯树下枯坐好几日的空玄大师缓缓睁开双眼。
即使离得老远，他耳边依旧能听到那少年朗诵的佛经之声。
空玄大师双手缓缓合十，张口轻念。
却无声。
一道佛光自九霄之上垂落，印照在湖边之上。
整座湖面，如铜镜一般，泛起金光。
空玄大师嘴里经文不停，那金光越发旺盛，随后向着黑石山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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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柳灼华一剑驻地，嘴里轻轻念道。
他另一只手上的那内丹熠熠生辉。
老人步步紧逼，再次一拳向柳灼华砸来。
柳灼华不敢硬抗，向一边闪去，嘴里依旧念着，“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不过眨眼功夫，老人已经调转身形，冲着柳灼华而来。
速度极快，一掌已经到了柳灼华面前。
柳灼华急忙抬剑，那枯槁的手打在剑身上，顿时发出一声铮鸣。
柳灼华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数十丈远，重重摔落到山洞外地面上。
看着山洞内那星光逐渐凝聚，最后隐约汇聚成女子模样围绕在胡秋阳身边。
柳灼华原本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明，那些往事再次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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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尚小的孩子在当时的齐府里欢快奔跑。
“娘，你看，桃花开了。”孩子奶声奶气的喊道。
“嗯。”女子温柔的站在孩子身边，将他抱起到桃枝边。
孩子伸出小手，摘下一朵桃花，很认真的戴在女子发间。
“娘亲真好看。”孩子笑道。
女子温柔一笑，也伸出一手，摘下鲜红桃花，戴在孩子脑袋上。
“咱们华儿也很好看。”女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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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浮现那些旧事。
柳灼华温和笑道：“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老人此时又是一掌打来，柳灼华这一次竟是主动迎了上去。
只是简单的挥剑，被老人轻松躲过之后，柳灼华剑势一变，又是横扫而来。
一剑再次落空，柳灼华又是一剑直刺。
这剑式极为简单，就是李剑白交给龙缥缈和凤思念的剑招。
全部被老人轻描淡写的挡下，柳灼华胸口被老人一拳砸下。
身子急速后退，柳灼华长剑入地，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深痕。
他的口鼻不断低落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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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别人都有爹爹，我什么才能见到爹爹？”那一年盛夏，孩子躺在女子的怀里，问道。
“等你长大了，等桃花开了，我就带你去见他。”女子温柔笑道。
“真的？”孩子激动起身，挑离女子的怀抱。
“真的。”女子眼眸含笑的看着孩子。
“那我明年就能长大。”孩子很认真的说道。
女子却是好笑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就算你长得被娘亲还高，在娘亲眼里，你始终就是个小孩子。”
孩子闻言，不高兴的瘪嘴，不去看她。
女子只是带着笑意，看着庭院那棵她自己亲手种下的桃树，一片大红。
从那以后，孩子每年都盼着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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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柳灼华声音微小，双手发颤。
老人顺着深痕，一步步走到柳灼华身前。
没有言语，只是缓缓抬起一拳。
柳灼华眼中闪过一丝神采，猛然向后跃去，
他竭力的抬起剑，对着老人又是一剑。
依旧只是刚才那普通的挥剑，但这一次，又有所不同。
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其中变化无穷。
也是这一刻，柳灼华才顿悟。
原来李剑白教的这些剑招，其实就是一招。
只是将这一招拆分成了许多小招。
一剑出，又包含那些剑招。
有些剑，绚丽，但华而不实。
好看。
有些剑，普通，但招招致命。
好用。
这一剑，无疑是好用的。
老人眼中第一次有了凝重之色，面对剑上所发剑气，不敢自负。
双手尽出。
最终还是被一拳打飞。
只是老人那布衣上也被柳灼华一剑划出一道痕来。
李剑白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有些错愕。
原来柳灼华是真的有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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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齐府被人血洗，女子拼了命才带着孩子逃了出去。
不久后，女子因为伤势发作，下不来床，都是由孩子照顾着她。
那些年，孩子学会了好多，但女子没有欣慰，反而觉得愧疚。
那些年，女子与孩子说了好些话，在心里也说了无数次对不起。
即使孩子再不舍，那女子还是走了。
可日子还是得过。
在孩子辛苦度日，被三师傅带回山上的前几天。
两位绝美女子找到了他。
见到这两位曾经的师傅，孩子没有半点兴奋高兴，反而是将她们赶出了家门。
在孩子哭喊着，抱怨着，时不时的怒骂中，两位绝色仙子被他看似无理取闹的推搡着出门去了。
被关在门外，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两位美人，只是一个劲的道歉，说着对不起。
门内的孩子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等到两位女子离开之后，孩子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好似终于发泄了出来，
想起之前的话，孩子也哽咽道：“对不起。”
他最后对那两位师傅说的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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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灼华躺在地上，浑身巨疼，他只有睁开眼睛的气力了。
他手上的内丹静静躺在地上，散发光辉。
柳灼华咽下喉中那团鲜血，声音细不可闻，“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凤思念眼含泪水，冲着柳灼华大喊道：“哥，别念了，别念了。”
李剑白和白玉初也是隐有不忍，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怒色。
龙缥缈双手握拳，眼眶红着盯着柳灼华。
似乎是被柳灼华这股倔强意志激怒，朱才卓怒喝道：“杨爷爷，杀了他。”
老人站立在柳灼华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这是以命换命，你以这人族法子超度妖族，你身子已然遭到反噬，就算没有我，你也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声音平淡。
柳灼华好似置若罔闻，嘴唇依旧微动，继续念着。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老人一脚踢在柳灼华胸前。
但仅是碰到他之时，老人就皱起眉头，感觉不对。
柳灼华身形在地上滑出老远。
他衣衫破裂，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但他仍是挣扎着蠕动了下身子，极其虚弱，断断续续的念道：“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从天而降一道金光，包裹住柳灼华身子。
与此同时，黑石山上空，有一尊尊大佛虚影坐在莲花台上。
如是罗汉的虚影，嘴里念念有声，从一开始的杂乱，到最后的整齐划一。
然后最柳灼华声音重叠，“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念完这经文，柳灼华终于如释重负的一笑，没了动作。
那颗内丹光芒万丈，在金光照耀之下，在那些罗汉虚影反复念诵经文之下，就犹如一轮烈日腾空。
山洞内的胡锦柔神魂所化星光，已然幻化成人形，在金光普照之下，这神魂又重新回到了胡锦柔身体内。
内丹凌空飞到胡锦柔身体上，光华愈盛。
胡锦柔原本惨白的脸色竟也恢复了一些。
天空之上那些罗汉虚影依旧念念有声。
众人也都是抬头望去，不明所以。
佛光普照，普渡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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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看得懂吧，中间那几段是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