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勘破境的顶尖高手能有多少？
绝对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此时这座缘轻山上，林清秋和陆怜雪，刘立诚和朱文宣。
已有四位。
如今再有一道勘破境气势拔地而起，五位勘破境聚集于此。
世间顶尖高手，大半在此。
林清秋和陆怜雪深深皱眉，一脸凝重。
刘立诚和朱文宣反而是一脸笑意。
“陛下觉得现在咱们能留下您们了吗？”朱文宣淡笑道。
一位老人缓缓走来。
年迈的老人伛偻着身子，上山都显得有些费力，一步步走上山来，走到几人面前，喘了几口大气。
苍老的面容上挤满了褶皱，似乎被风吹过，感受到了凉意，老人拢了拢袖子。
老人衣衫倒是昂贵，金丝绣有一朵桃花。
“前辈。”刘立诚和朱文宣此刻无比恭敬的行礼，喊了一声。
林清秋和陆怜雪看着老人胸前的那朵金丝桃花，试探问道：“前辈可是花家人？”
老人点头笑道：“老朽确实是花家的人。”
“不知是花家哪位前辈？”林清秋问道。
“老朽的名字也没什么名气，想来诸位也是不知道的。”老人一笑。
花家是当今三大家族，其中高手不计其数，有名气之人也不在少数，突然而来的勘破境高手，绝对不会是默默无名之人。
“前辈要帮他们？”陆怜雪沉声道。
“我只是奉我家小姐之命，来此地看看。”老人平静道。
虽然是如此说着，但老人身上的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弱。
“前辈就不能袖手旁观？”陆怜雪叹道。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视线从在场人身上一一扫过，在柳灼华身上停顿许久，上下打量，莫名一笑。
那股气势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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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真气激荡，山下剑气纵横。
上官文赋一身剑意削去大半，但还是意气风发。
许玉山白衫依旧，身边的春风萦绕不绝。
两人周身剑痕交错，交手数百招，不分胜负。
上官文赋毕竟年迈，又有旧疾在身，此时气息逐渐萎靡。
邱平云看着自家师傅的背影，眼中不忍。
“你还不出手？”上官文赋看着许玉山沉声道。
“我答应过别人，替他拦住上山的所有人，能做到这样就好。”许玉山微笑道：“说起来，打架其实我一直都不擅长的。”
上官文赋失笑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前辈又何苦如此拼命？”许玉山无奈道。
真气所剩无几，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活不了多久了。
上官文赋看了一眼身后的徒弟，随后大笑，“受人之恩，总要报答。”
这位到了人生最后一刻的老人，豁然笑道：“老朽已到这把年纪，何惧一死？”
“只是我又岂能如此平庸死去。”
上官文赋举起剑，剑气汹涌。
“小子，且看好这一剑。”上官文赋一剑起，对身后的邱平云大笑。
早已有泪水滑落的少年，一抹眼眶，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老人此生最后的一剑。
四周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中人，佩剑齐齐出鞘。
数十把飞剑悬于老人周身，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盖过一切。
上官文赋高高举起自己那把名叫“寻梅”的佩剑，四周飞剑汇聚一处，剑尖直指许玉山。
只闻其声便知不凡的剑意，许玉山忍不住赞叹道：“好剑。”
这一剑最终还是落下。
数十把飞剑带着剑意齐齐向着许玉山而去。
面对这声势浩大的一剑，许玉山没有退却，而是缓缓伸出一手。
各式飞剑，最终还是化为一剑。
许玉山衣衫猎猎作响，那只手上的袖袍被剑气卷毁。
逼不得已，许玉山另一只手也上前抵挡。
两只袖袍，悉数被毁。
一招过后，天地归于平静。
数十把飞剑落下地面，发出一阵脆响。
上官文赋气势散尽，颓然坐下，不再去看自己这惊艳一剑。
剑气尽。
许玉山双臂被剑气卷得鲜血淋漓，嘴角滑落血迹。
他的胸前更是被一道剑气穿膛而过，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衫。
但这位剑宗的小师弟仍是笑意淡然。
许玉山看着坐在地上好似打起瞌睡的老人，一步步走向他，在地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剑仙一剑。”许玉山也缓缓坐下，就在老人身边，“前辈比我强。”
上官文赋勉强一笑，强打起精神，张口欲言，准备留下一些遗言。
但有一阵脚步随之而来。
老人抬头看去，一道人影站在他和许玉山身前。
那是一位极为美艳绝色的女子，衣衫白袍，手里拿着一截柳叶。
“当初你若是在剑宗修习，何苦落得如此下场？”女子看着老人平静道：“就为了追寻我的脚步，踏遍整个天下，浪费了大好的修行时间，可惜。”
许玉山和老人都是一愣，看着女子的眼睛逐渐有了别样的情绪。
“还有你。”女子丝毫不顾他们两人的情绪变化，看着许玉山淡淡道：“当初你是整个剑宗天赋最好的，却为情所困，自愿舍去剑道，当时我问剑整个剑宗的时候就曾说过，你练剑会有大出息，只是你辜负了你师傅的期望，不然如今剑宗宗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老人好似回光返照一般，老泪纵横，却笑得合不拢嘴。
许玉山那袭白衣彻底染红，但嘴角笑意更深，看着女子，摇头道：“此生有负师傅。”
“不负自己就好。”女子没有多言，转身就走。
过了今日就再没明日的老人，临终前没有遗言，看着那袭白衣，放声大笑道：“快哉。”
许玉山看着当初那袭世人皆羡的白衣，从未像今日一般大笑。
眼前好似又见到了那个让自己喜欢了一辈子的姑娘。
当初得到了朱家那味珍贵药材，女子也没有活过三年，自那以后，他便再没有握过剑。
这辈子为了她，即使放弃剑道，辜负师傅的期望，他也没有后悔过。
虽有憾，但无悔。
那一年他本应随她而去，但因为欠了朱家一份承诺，所以苟活至今。
因信而生，因情而终。
“苟活多年，惟欠一死。”许玉山轻声道。
他看着那边悲痛不已的邱平云，微笑道：“小子，劳烦你将我的尸体带回剑宗，葬在我妻子边上，之后你可选择入剑宗修剑，我都与掌教师兄说好了。”
邱平云默默点头。
许玉山抬头望天，轻轻道：“只愿我辈剑士，剑气长存。”
两位剑仙，尽兴而来，含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