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杨季冬你搞什么！”
……王初岁挣扎着站起身子、用力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随后便露出一副与那人非常熟络的模样，大声质问起来：“你刚刚差点就打到我了好吗！看准点啊！”
（叶熠：“所以打到我就没关系了吗……”）
只是即便如此……
此刻这位杨季冬姑娘却也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既不准备说话、而且也丝毫不准备承认什么。
实话说……
……她这种性格倒是跟白月有些相像——清冷、淡漠……甚至还在某个瞬间，让叶熠产生了些许不必要的既视感。
只是好在她并没有白月那头耀眼的白发，而且……
……她也并没有白月那么强。
“斗！”
“噌——”
利刃出鞘、直击面门……
那王初岁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那杨季冬便已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只不过这回的叶熠……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可就没必要想着用“剑”（不熟练的方式）来格住对方的攻击了……
“嚓——”
利剑的半身没入花圃——而避开这一击的叶熠，却仅仅只是歪了下头而已……
“所以说，你是无情道那边的？”
叶熠如此询问着，没有得到一丝一毫地回应。
……因此他不得不皱了下眉，进而又缓缓地自我介绍道——“我是来自红尘监……”
“兵。”
然而……
呼啸的风声在他耳旁回荡。此刻少女唯一能给予他地回答，却只是咒语般的一声轻吟、以及从身后归来的利刃。
而这个回答显然也是令叶熠在物理上的“心口一凉”……
明白了事情至此……他大概是没有多少解释的机会了。
“啧……”
“这种性格就是在这种地方麻烦啊……”
避开剑刃之锋，指尖触及黑洞……
叶熠的右手从宇宙裂隙中抽出一柄长剑；而他的左手，却又同时将想要上前理论的王初岁拦在了一旁。
……他很了解这种“不善言辞的人物”——哪怕他仅仅才与白月共事了一个多月而已。
不过这就够了……
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如果你跟这种人不熟的话，那就永远别想着能跟她坐下来好好聊天”了。
“……”
“那就来吧……”
叶熠握紧了长剑，口中如此说道：“……正好也能让我试试新学的几招。”
于是……
另一头的飞剑也回归到少女手中；
杨季冬由此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眼前这个男人究竟从哪里抽出的长剑……
——直到她眼看叶熠摆好架势，这才总算是飘然点地……直勾勾的把剑横在身前。
“……”
“我会注意分寸的……”
杨季冬如此说着，眼神中露出一丝“尽量不弄死你”的味道……
她的架势看起来非常标准——既像是暗藏杀机的剑客，又像是将起剑舞的山间道士。
另外，她看起来似乎也远比王初岁要自信的多……是那种肉眼可见的行动干脆、并且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
而这或许就意味着——比起王初岁这样“半吊子传人”……她可能才是那种所谓“货真价实”的武门真传吧。
真是麻烦……
叶熠见状有些无奈歪了下头，口中嘟囔着一句：“是吗”——而后便紧接着一个抬手、迎着飞剑冲了上去……
——“面对拥有远程手段的对手时，首先就要拉近距离。”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动作上就更是猛地一闪、一蹲，避开了正面的飞剑、并且还紧接着反手将剑刃护在后肩……
……同样的招数，叶熠犯不着非得用“反应”来躲第二次。
而随着身后那金属相碰的“锵”声响起时——二者此刻的距离，却是已然大幅拉近了。
“拉近距离！还需要继续拉近距离！”
略显消瘦的身形如鬼魅般游动……
叶熠在避开了侧身转向袭来飞剑的同时，却也顺势抬起了他空置的左臂、忽然拦下那视野死角处斩向脖颈的剑鞘……
王除尘曾说：“要将空置的左手留作最后的应对。”
而事实上……叶熠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锵！”
被切割开的衣袖中露出一丝金属色泽光芒……而火花、以及金属相撞的声音也就此在他腕间迸发出来。
——这是他常年佩戴的护腕。
虽然在面对耶梦加得的时候并没能派上什么用场……但现在面对同为人类的对手时，却是意外的起了效果……
另外说起来……
这看似木质的剑鞘……居然也是“剑刃”的一部分啊。
“啧……”
“从科幻变到武侠，然后再从武侠变到仙侠……”
“这次的事件进展还真是突飞猛进又离谱。”
嘴里忍不住嘟囔着吐槽了两句；脑海中忽然想起王除尘手握枝条的动作……叶熠紧接着便是一个扭身、将那原本护在肩后的长剑反手转到正手刺出——就这么直直勾勾的戳向杨季冬的面门。
然后……
——“接下来，就该准备面对她的近身自保手段了。”
“临！”
手诀忽变，口中轻喝……杨季冬就这么面无表情的行动着，仿佛毫不在意她即将面对的攻击。
而与此同时……
叶熠腰间的404标牌也开始震动——一股强大的力道，正从他的剑尖向后传递。
……因此。
他便不得不一脚踩停，并且紧接着抬腰向后、“吭”的一声把剑插在地上——如此借由这片巨大的空地，卸掉传说之力带来冲击。
“……”
“无情道……对传说之力的控制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不少啊。”
“……是因为神代回归事件的影响吗？”
“噌——”
叶熠地砖中抽出长剑，眼看着龟裂的大院、心里便觉着有些棘手。
不过……
“好在比起‘上回’……这次的对手起码还是个人。”
……
……
无情道……
其道并非是追求无欲无情，而只是在利用其无欲无情的方式，成就他们自身的永恒……
——毕竟无情道是追求“己身”的；他们是为了逍遥，同时也是为了成仙。
……而且在这个“成仙故事”的基础上——他们也真的找到了一种能量或说是概念，能够帮助他们成就“存在与强大”的永恒。
只不过……这种能量显然并不能那么轻易地作用在人类身上。
……初代创造无情道的无情道人发现了这个问题；
但在同时……他也用十年的时间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那个方法就是——无欲无情。
……
叶熠按住自己腰间震动中的标牌，一时间沉默不语。
他仿佛在寻找眼前这人的弱点，又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停下来歇息一下……
……
如果说情感即为人性……
那么绝对冷静、或者说绝对理性的思想，自然便是神性。
……因此，初代无情道人明白——“如果想要触及‘永恒’的领域，那么‘神性’是必要的。”
“但问题在于——人最大的理性猜想，就是人绝不可能做到绝对理性。”
“……”
“不过即便如此……”
“修道、修心……”
“如果只是贴近‘神性’的话，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于此……
虽然也有些误打误撞的成分在内……
但是我可以毫无疑问的说——无情道人最终成功了。
……他成功进入了一种极端淡漠的状态、并且成功的让“真气”成为了一种可操作的能量；
他就这样成就了宇宙中史无前例的、能够以凡人之躯操作传说之力的存在……
……他让“那些自然状态中的传说之力”，将他误认为同类了！
只因为他在深切认可人情感的同时——也成功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
……
相比之下……
有情道的招数似乎就显得有些简单了。
……叶熠心里这么想着，默默看了眼手中紧握的长剑。
——这是单纯地侠客、单纯地剑客；因为是单纯地有些“随心随性”，所以也就不需要多少“拘泥于花哨”的东西。
因此……
所谓有情道的“剑”，反倒才是真正的“剑”……“是集千年所见各家之长，因而也就无须以‘有情道’冠名的——以时间流逝凝结、无数人给予心血然后远去的剑法……”
“这是一套目的只为杀人而成就的无名剑法。”
“……也是初代有情剑客为了防止无情道人走火入魔，而特意从八方集结而来的‘剑’。”
……
所以……
与其说这是两个武门之间的争端……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两种理念之间的冲突吧。
叶熠默默地这样思考着，再度抬起手中的剑、发出轻轻“吭”的一声……
“究竟是‘众人’的剑更强，还是‘某位仙’的剑更强？”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实话说。这孰优孰劣我并不清楚，也下不了什么高尚的判断。”
“但是……我想也正是因为‘不清楚’，他们才会时代不休地论剑吧……”
“……”
“上吧……”
……剑光先于身形的动作斩出。
叶熠睁大着眼睛，紧紧注视着眼前少女的每一个举动……
——虽然动作是干脆利落没错……但或许也是刚入门没几年、又或许是经验不足。这家伙虽然架势标准，实际的剑术貌似也并不那么高明……而且她每次出招又都需要配合手诀、而这也就留给了叶熠许多判断的时间……
因此。这一次的手诀依然是……
“临！”
强大的能量再一次借着剑刃向后传导、直直逼近手腕。
只不过这回……
叶熠的剑刃却不再后撤，反而是借着力道向上弹开……并且顺势转动着撕开空气、从另外一个角度斩了回来——再次撞击到无形的屏障之上……
他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哪怕没有任何一剑能击中眼前的少女，他也仍在不断重复、重复、又重复的挥剑……
“任何能量都不可能被平白无故的无限调动。任何能量，都有他的绝对上限……”
“如果是耶梦加得的话我或许不行……但眼前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与我相当的人类而已。”
“要把我的剑……看做延展出去的手臂！”
“嘭！嘭！嘭！”
——兵刃相接之中……
叶熠仿佛是在以剑劈石，耳旁只剩下金属反复受阻的撞击声。
但是即便如此……
即便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在剧烈颤抖——仿佛将要支撑不住能量的充斥一般……他也依旧在不懈挥动着长剑，好像面前只是一道人型的木桩……
“……”
“……原来如此。”
叶熠手上动作不停，心里更是忍不住这样想道。
“怪不得王除尘总是能借力打力、总是能从各种角度发动攻击……”
“原来他一直在面对这样的对手……”
“……一个逼得他不得不一直变强的对手；一个若非将技巧与剑术攀至顶峰，就断不能与之匹敌的对手。”
“而且那个对手……可比我眼前这个要强的多了！”
“嘭、咔……”
斩击、同时崩碎。
此刻。
剑刃的腰身出现了一个豁口……
……但它眼前所受的阻碍，似乎也同样出现了某些变化。
叶熠能够感觉到。
因此……
他便迅速由上至下的变换了手型——另剑刃轻柔的擦过“屏障”、不断探寻着缺口。
随后，突然刺入……
“哗——”
带着钢刃划过玻璃般的噪音，剑刃第一次突破了眼前的防御……
……它颤抖着逼近少女的脖颈、在剧烈的摩擦中带出火花。其速度之快如同鬼魅，但在同时，却又慢得好似死神索命的镰刀。
叶熠知道……如果真的这般刺下的话，它一定能够轻易地取走眼前之人的性命。
但是即便如此——即使叶熠从原则上说、并不应该威胁到任何一个文明个体的生命……他也同样没有就此停下。
只因为他是个极度自信的人……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家伙会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于是。
在杨季冬那张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慌乱之色。
她在以往遇到的所有对手中，都从未有过被这样快速突破真气护盾的经历……
而更可怕的事实则是……
“眼前这人不是说才刚开始“学习”吗？为什么他动作看起来如此熟练？——仅仅第一次见面……居然就能如此轻易避开攻击、如此迅捷的找到突破防御的方法？”
“……难道他面对过类似的对手？！——就类似我们无情道这样的对手？”
“这看起来……”
“简直就好像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料一样啊……”
由此。
她便不得不忽然感到有些紧张——怀疑起王除尘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才收揽了这位足以打破传统的徒弟……
——难道他是一位天才中的天才？
又或者，他可能是早年遗落在外的有情道传人？
……
当然……
更有可能的是……他或许在被收入门下之初，就是一个能专门克制无情道的“武器”。
就像我一样……
“……”
“者……”
……于是杨季冬的眼神逐渐变得寒冷。
她刻意的进入了一种“冷漠”的状态——只为了能够更加完美的融入“真气”的环境……
而后。
她便发动了这最克制有情道剑客的招数之一……
“者！”
她第二次念出这个字，就好像是念出了“阿瓦达索命”的咒语……
而不出她所料的则是——这招确实奏效了。
哪怕仅仅只奏效了一秒时间……
“！”
404成员所受的精神保护启了效应……
即使巨大地压迫感毫无征兆的从四方袭来——叶熠此刻却也只是在一时被震得脑袋生疼、思绪走过短暂的空白……
毫无疑问的说……
他的精神并未受到什么巨大的影响。
只是唯独他手中的剑，却在此刻寸寸断裂了……
“……”
“因为同时遭受两种不同形式的能量冲击……所以金属结构支撑不住了吗……”
……断剑停留在杨季冬的喉前。叶熠嘴里这么嘟囔着，总算是将行动停滞下来。
此刻……
王初岁在他的身后欢呼雀跃——搞得好像是自己打赢了一样解气。
而反观此刻的杨季冬……却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
“……”
叶熠思索了一下。
“我来自40……啧……我来自红尘监管局，是一位执行员……也就是监管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