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随着恩格的醒悟，白月连贯应对着旧神的动作也登时扑了个空……
她面前的一切如尘埃飘散，画面如纸张般断裂撕碎；
目中先是一黑，接着又迅速过渡到全白，如此闪回过无数剪影似的片段，最终便在混合似的巨大嘈杂声中回归安静……
如此。
白月的眼睛一睁一合。而当她的视线再次清晰，眼前所处的场景便已是完全的陌生……
——但貌似也不是真的“那么”陌生。
“马斯基林母星……”
小八站起身、目光一扫，这就迅速察觉到了她们目前的所在……
“我们已经冲出幻境了？——本来还担心要费一番功夫……多亏那家伙能这么坚定地相信‘旧神’啊。”
“……”
“不过话又说回来……居然早在这种时候就已经着了道了吗？啧，完全没有察觉啊……”
她皱了皱眉，看起来相当不爽，脸上写满了“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写进报告里”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医生那边的通讯也接通了……
“哔——通讯无应答后第七百零七次通讯尝试，搜寻3号小队听到请回复。通讯无应答后第七百零七次通讯尝试，搜寻3号小队听到请回复……”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透露出些许疲惫的感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尝试着联络白月她们吧。
于是……
“回复——这里是白月，目前已经脱离郑先生制造的幻境，正在校准精神状态、上传身体数据……”
白月简短地回答着，下意识就想问问叶熠那边的情况。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医生便已是提前说了句“小熠那边你不必担心”，接着又迅速转折道：“现在关键的问题在于——你们刚才传回了大量身体数据，其中传说之力流失的部分严重溢出了……你们究竟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
白月闻言沉默片刻，而后刚想说些什么，那小八却先一步跳了出来、紧贴在她的耳边说道：“是一个叫‘旧神’的、长得很恶心的东西……反正那个平衡派的家伙是这么说的。您有听过这个名字吗？”
“旧神？……”医生似乎是有些疑惑地重复着，以至于频道那头浅浅的敲击声都停顿了片刻，“听这个名字……难道是什么远古残留的生物吗？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总之不管怎么样，既然你们已经在幻境中遭遇了这种情况，那至少也就意味着——郑先生肯定已经找到了一样比弑神物质更好的、能够用来对付传说生物的武器……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另外还有关于平衡派的问题。”小八顺势补充道，“那个叫恩格的家伙在平衡派当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而且对‘旧神’也有一定了解……他在幻境中发起了政变，日后肯定也会在现实中再次上演这种戏码。如果被他掌握了马斯基林文明的话，我们恐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仿佛是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台词一般，医生便迅速开口打断了她，转而纠正道，“这个平衡派的恩格——关于‘旧神’的问题，我们可以直接找他来‘谈’。但若说是政变……这毕竟是他们文明内部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越界。”
“我明白了……”
小八快速地应了一句，心里门清医生的意思。只是沉默片刻后，她却还是忍不住又问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关于郑先生能够创造幻境这个情报，您这边知道吗？”
“……”
至此，医生才总算是像遇上什么难题般安静下来、思索似的一言不发，过了这么许久，才终于有些含糊地开口说：“这我倒是知道……但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也不好解释……我只能说‘你可以信任芙蕾雅’——她不会做对404不利的事情。”
“……”
“好。”
她终于还是隔着通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郑先生的问题，她着实是有些难以考虑……
记得上次404全员出动的时候，还是去抓捕一个在外星系屠杀传说生物的家伙……只不过那个男人的情报，可是比找个郑先生要多得多了——无论是能力类别、行为喜好，甚至就是他年龄、出身、成长经历，都被情报部门扒了个干净……
那一次的小八只需要考虑怎么打赢；以及怎么活下来就行……可以说是相当的“轻松”。
而这一回……
别的问题姑且不谈，光说“郑先生”这三个字，其实就已经足够令人吐槽的了……
——这明显就不是个人名好吧！
小八心里吐槽着，越想越事情过分离谱。
毕竟就算是有人“包庇罪犯”，那也不至于一点嫌疑人情报都没有吧？
真有这个能力，那还不如直接把对方“人间蒸发”掉呢！
……
于是，众人便这样沉默下来，一时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白月摸着鼻子思索了一下——虽然她什么也没思索出来——这才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用右拳打在左掌上，完全不看气氛的朝着通讯里出声问道：“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调查吗？”
医生闻言思索片刻……
“……”
“不……还是不必了。”
“你们在幻境里拖得时间太久，马斯基林星的这条线索多半是已经断了。”
“而且郑先生这个人……虽然我们到目前为止都还不清楚他具体想做些什么，但无论是为了逃避追查也好、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也罢——从他目前已知的行踪轨迹看来，似乎也从未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天……”
“所以……”
说到这里，医生貌似是有所考量地停顿了一下。“总之还是先回去吧；那个恩格的也可以先放放。等我们搜集一下‘旧神’的情报之后，再考虑‘请他来404喝茶’。”
“嗯。”
至此，白月才总算是听起来相当认可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又问道：“那我可以直接去找小熠吗？”
而思索过后，医生倒也是没有否定她的想法：“呃……也不是不行。你们现在前往最近的404分部折跃点的话，大概要个四五天时间……如果运气好，回来应该正好能跟小熠那边碰上头。”
于是说到这里，小八便也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她倒不是特别想见这个叶熠什么的。
只是单纯在外面漂泊的时间挺长了，所以一听到有关“那边的情况”，也就突然想到要不要跟着一起回去一趟。
百来年的时间……对于一段文明而言说长不长，但真要说短其实也不算短了……
已经足够让地球物是人非；又或者让某个老朋友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了。
毕竟传说生物就是这样……
活的时间足够长，死的也足够“安静”。
——“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眼看白月朝着远方飞去，动作还明显比出发时要轻巧不少……小八见状沉默片刻，口中便还是如此莫名的嘟囔了一句、顺势紧跟上去。
至此。
虽然原则上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但是考虑到本来也没人（主要是叶熠根本不觉得）觉得她们能真的解决问题……所以事情到这里，她们二人的工作倒也算是暂且告了一个段落。
而在宇宙的另一头，那个身处404本部内的辅助人员医生，却还有些额外的事情需要处理……
……
“咔”
抬手从鸟嘴头套的下方缝隙伸入，取出通讯设备后置于控制台上。
作为一名辅助人员，医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尤其是在小队成员在外的情况下，都不会主动离开他的岗位。
但今天是个例外……
“嘭……”
径直推门而出，踏上清冷长街。
医生这样一路走去，那路灯便也随着他的走进亮起、随着他的远去熄灭。直至到达一扇木质感十足的门前，那片橙黄色的灯光才总算是能与他的高大身影保有片刻温存，在门面上残留下污渍似的巨大阴影……
“吭吭吭……”
用食指厚重的关节在门上敲了三声，而后也不顾屋内有无回应，医生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略有佝偻的站在芙蕾雅面前，隔着办公桌问道：“你现在在本体里面吗？”
“你觉得呢？——就现在这个局面，难道我还有空去别的地方吗？”
芙蕾雅有些不悦的回怼了一句，但随后很快的，却还是伸手将桌上的大量文件推到一边、尽量将自己整个人都露出来，开口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不出来我很忙啊？！”
于是，虽然医生知道这只是芙蕾雅习惯性的语气，实际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但随后他也还是很快回答道：“正如我们所预期的那样——郑先生的行踪果然引出了一些‘不妙’的东西。好在我们派去了白月，所以最终还算是有惊无险。目前唯一的问题就只在于……‘旧神’这个东西，你听说过吗？”
“……”
“旧神？”
闻言，芙蕾雅似乎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语气中略微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语气：“知道一点。不过那种东西，应该早就不存在了……怎么？她们遇上了？在现实，还是在幻境？”
“在幻境。”医生回答道，“以‘反派’身份出现。”
“那就是说……最起码已经有人知晓了‘旧神’存在，而且还准备利用那东西做些什么……”
芙蕾雅摸了摸下巴，翘着二郎腿缓缓转向身后的落地窗……
“知道是什么人吗？”
“平衡派的人。”
“平衡派？就那个不是邪教胜似邪教的玩意儿？”
“是，他们近期确实还挺活跃的……”
“哈？邪教活跃……那不就是找死吗？”
芙蕾雅背对着医生摆了摆手，嘴里便忍不住这么吐槽起来。
实话说……
她向来都对这些莫名其妙的邪教团体不太感冒。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东西的教义往往非常离谱，但凡是个智力正常、有点自我判断的人都不太容易中招……
而另一方面讲……
Emmmm……
一帮完全因为PUA才能聚集起来的团体，又能兴起什么风浪呢？
邪教嘛……
到底只是在为某几个“神人”服务的韭菜田罢了……
“……”
“不过……”
“该认真的地方还是要认真一点。”
心里这么想着，芙蕾雅最终便还是皱着眉转了回来、两只胳膊撑在办公桌上，吩咐道：“稍微收集下情报，然后就派人去解决吧……‘旧神’不好对付，务求稳健。”
“嗯……我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医生点点头，随后又问，“那郑先生那边呢？有什么进展吗？”
“7号小队那边的秘密行动还算有所收获，不过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芙蕾雅说着，这就抬手从一旁的大堆文件中抽出一份，先是自己看了看，随后才递给医生，“我现在唯一能告诉你的，只有那家伙逃到地球了。”
“地球？这么快？”闻言，医生似乎感到有些惊讶。
而芙蕾雅见状，却是很快对他安抚道：“不必担心，他不是冲着叶熠去的……”
“那他……”
“大概是又找到了什么强力的编号物品吧。”
芙蕾雅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概是对此也有些束手无策：“总之比起这些，还是尽快想办法先解决‘影踪诡灯’吧……另外叶熠那边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大问题吧？”
“一切如我们设想中发展——他已经开始学习控制传说之力的特殊方法了。”医生答道，“而除此之外……他也做了不少多余的事情、干涉了那两个门派原本正常的进展……”
“……”
“不过……”
“好在还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