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阿姨？其实我们……”
“还有别的事情是吧？——不着急，有事情也是白天的事情。”
白局长如是说着，背对二人抬起一根食指：“我们家小熠不喜欢大半夜在外面闲逛。”
“但我们刚刚还……”
“来警局不一样。到这儿算半个回家。”
“那……我们……好吧……”
似乎是已经完全无法在对方面前辩驳什么……党旦依低着头、紧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短袖，尽量遮挡住胳膊上刻着出生日期的纹身——样子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
冷静，自我。
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腔调，以及那种稍稍让人感到有些不适的叙述方法……
似乎仅是第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党旦依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白局长的语气和叶熠很像。
……
“咖啡，还是茶叶？”
白局翻着柜子，头也不回地问。
“茶叶。”
少年几乎毫不犹豫地这么答着，一屁股坐在了待客用的沙发上。
于是白局闻言一顿。犹豫片刻后，还是不得不将刚刚才拿到手上的咖啡豆罐子放了下去——转而取出存放在角落里的茶叶。这样拿在手里想了又想，最后才朝二人走，嘴里顺带问着：“什么时候喜欢上喝茶叶了？”
而叶熠则是回答说：“其实只是不想喝咖啡而已。”
“受刺激了？”白局长试探性地问了句。
“……咖啡。跟受刺激有什么直接关联吗？”叶熠吐槽。
“我只是觉得……习惯应该没那么容易改变才对。”她这样轻轻地念叨着，伸手按下了烧水的按钮，“……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
叶熠看着灌入杯子的茶叶，好像自己的脑袋也随之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于是。
他忽然一掌拍到脑侧，精神紧跟着清醒过来。
——一不小心就放松下来了。
他这么想着，没有说话。
……
……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咖啡的。
明明那么苦……
口感又有点怪怪的……
以至于为了缓解那种苦涩，感到不适的人们还要为之加入“完全相反”的牛奶、白糖……以及黄糖什么的……
但是。
既然本质上就是苦的东西。
而且明明不喜欢喝苦的东西。
为什么又偏偏要尝试……以及用其他液体来中和这种本质呢？
莫不是……
毫无意义的？
——比方说抽烟也是。那些个吸粉的也是。
他们为了什么呢……
为了晕？为了吐？为了飘？为了那种不存在现实外的、迷离的、超脱的感觉？
理论上说……
其实你当场扒开煤气罐猛吸一口，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吧？
所以……
为什么要喝咖啡呢？
仅仅只是为了清醒吗？
为了清醒……
就可以喝那么难喝的东西……
也无所谓吗？
……
“嘶……咕噜……”
叶熠面无表情地想着，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水嘬了一口……
似乎他总是这样自顾自地想一些事情，以至于白局始终表现得相当合拍，就连加水的样子都好像娴熟无比。
“就是突然不想喝了。没什么理由。”叶熠说。
“哦……没什么理由啊，那挺好的。”冲好了第二泡茶叶，白局长点着头赞赏了一句。
“好在哪？”叶熠问。
“好在各种地方。”白局答。
“不理解。”叶熠摇了摇头。
“举例说就是你哥……”她的身子稍稍向后靠了一点，进而抬起一根食指说，“你认为小安然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
“因为他是我哥。”叶熠回答。
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
眼看着叶熠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于你来说，他是你哥……这就是理由。但是对于叶安然这个人来说，想要帮你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不理解。”
“那就不用理解了。”
“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
白局笑呵呵的端起茶……不知看着少年在想些什么，最后才貌似是以长辈的身份继续提示了一句：“他就是想做。所以就做了。”
“……”
像是完全不理解情况地歪了歪头。叶熠习惯性想要找个理由、或者找个什么人来转移一下话锋……但是看着自己母亲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却始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来。
至于找个人……
“……”
“她已经睡着了。”
随着叶熠的视线朝着党旦依转去……白局长此刻也是未卜先知似的说着，顺手从桌下取出一张毯子。
她先是拿走了少女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随后便将毯子铺上——尤其裸露在外的手臂部分，此刻盖得相当严实。
“啊……装睡说不定也是个好办法啊。”叶熠忍不住这么想。
“哦对了，你可不要觉得‘装睡说不定也是个好办法’，没有犯人会在审讯的时候用这招的。”然而白局长头也不回的这样说着，先行一步制止了他不成熟的想法。
“话说我原来是犯人吗……”
叶熠无奈地叹了口气，端着茶杯默默倒在沙发上。
“对于刑侦来说，没有理由可不行啊。”他忽然说。
“你的人生全部都是刑侦可不行啊……”白局长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叶熠又问，“老哥说，希望我活的开心。你也要来这套吗？”
“……”
于是，白局长思考了一下……
她靠着沙发，脸上露出“我可没想过要一个套路玩两次”的表情。然后就这样默默地琢磨着、食指轻点在脸颊上。
“还记得你小时候……有次起了山洪。”她把玩着茶杯，使得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掌心。“那会儿，很多老房子都被冲垮了。于是我一边赶着要去救灾，一边忍不住就指着他们跟你说——‘你看，他们过得那么苦，所以你要好好学习。改变他们的生活’……”
“……”
但是到头来……其实我也并没有做到什么。甚至连自己都还顾不好不是吗……
叶熠撇了撇嘴，始终不认为自己有多厉害。
“其实我一直想说……你和老哥会不会对我期待太高了？”他的头靠在沙发坐垫上，声音稍微有些低沉下去。“啊就是说人生不是有几个阶段吗……认识到父母是普通人，然后认识到自己是普通人，最后认识到自己的孩子也只是普通人……什么的。”
“奥是吗？”
然而这位女士却始终一脸不愿认输的样子，默默地看着叶熠。
她好像并不担心……亦或者足够信心……
但是总之从结论看来，她都从未对叶熠有过失望。
“普通人啊……那得一生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找个普通的工作，再普通的结个婚……没什么太大的风浪，享受着淡淡的幸福。”
“要我说——其实想做个普通人，可比不普通要难得多了……”
白局长慢悠悠地这么说着，又是取出一张毯子扔了过去。
“总之有什么事情都等天亮了再说。今晚就先在这休息一下吧……你眼睛都快合上了。”
“……”
……叶熠没有说话。
大概只是有些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接着就安稳的睡了下去。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应该先保证精力什么的……
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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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复活了，虽然身体还是很疲惫的感觉。
这章有点短，而且花里胡哨的写了很多突然想写的东西……本来应该直接衔接后面的剧情，但还是算了，QWQ，先这样吧，这一卷注定是要一点点推进线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