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魔王降临

作者:啧啧鱼是也 更新时间:2023/9/6 13:28:37 字数:2581

急促的脚步踏起泥洼中的积水奔去,天上落着雨,但林中的这人却不敢有丝毫停留。

她撕碎了自己的长裙,以便不会被衣物绊倒;发鬓不知是因雨水还是汗水黏成一根,粘在她那张憔悴而年轻的脸上。

她不顾形象的跑着。那些林中的锋利叶片、尖锐的植物,都在她腿上、胳膊上、以及脸上留下细弱的、过往后才会淌出鲜血,并且令人感到尖锐疼痛的痕迹……

只是即便如此,那密林中星点的光芒却使她无暇顾及……那些讨厌的、接连喊出“在那边!”的声音使她心声烦躁。

眼下她只能奔跑。

试着到达“那个地方”。

……

“说起来,就在几小时前我都还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有两个哥哥,一个年幼的弟弟,享受着这个国家里最奢华的生活,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们在酒会上当众杀死了佐伊大臣……那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聪明,但是又很好相处,才两年就坐到几乎一人之下的位置,一直主张改革、想要一手解决国家内部土地兼并的问题,也极受父亲信赖。”

“但是他被杀了……理由是‘妖言惑众’。”

“可如果他们真为了我的父王好,这之后却也又为什么要紧接着杀死父王呢?”

“他们说父亲是一介昏君,有想要另立舅舅为王……可父亲分明是那么的受人民爱戴啊,怎么就成了昏君了呢……?”

“我实在搞不清这些……”

“更何况事到如今,我也实在没空去想这些了……”

……

灼热的温度突然从后脊卷到脖颈,所途的雨水都迎面化作白雾升腾。女孩下意识为此蹲伏,却只感到后背的毛孔放大、皮肤上短暂有一阵干燥起来的错觉……

于是她赶忙摸了摸脑袋——手心里一阵滚烫。但好在只是烧断的头发,所幸并没有伤及皮肤。

“不过即便如此……”

“这也已经是足够取人性命的魔法了。”

女孩看着那团火球飞去的方向怔地出神,心里也是后怕,脑袋登时空白一片,身体却又本能地赶忙爬起来继续奔跑……

她冲出密林,一只脚踏空了似的陷进松软的泥土里、绊倒在地。于是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止不住发酸,任由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在她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

但这里就是了。

——密林中的唯一一处空地……唯独这四周的树木异常茂盛,都像是要抓住它的五指般狰狞,却又再不敢前进半步似的止住、变成天然的半球形穹顶,留下大片阴影……

而中心……是的,女孩要找的就是这个中心。

那里设立着一个巨大的、与她认知中任何一个建筑风格都不相同的白色祭坛。造型就像是一把剑插在地上,刻着各种纹路和不认识的文字,材料很像陶瓷,但却比陶瓷更加光滑、也更加坚固……而且只要有人靠近,它原本透明的部分就会散发出莹莹的蓝光。

这是万年以先最初建立魔王国的初代君主所留下的建筑……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有何作用,究竟象征着什么,甚至从来没有任何一部文献能完全解释它的存在意义和建造方式,但是毫无疑问的——每逢魔王室遭难,其幸存者们只要竭力逃至此处,然后就能生还……

除了地点真实存在、以及年年都会有王族前来祭拜以外,这个故事其余剩下的部分如您所见——就像是童话故事那般来的随意和轻描淡写,王族们也都大多只当把它当做一个故事。

但现在不同了……

真到了“这个时刻”以后,他们这些玩笑的人便又瞬间换了一副模样……竟是能如此真实地成了那种对传说狂热的人、坚定信仰的人;仿佛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仿佛一早就知道“啊,这里有什么东西会拯救我!”似的——狼狈不堪地也要前进、好似苦行僧那么拼了命地赶往圣地……

哪怕他们在心底里其实始终觉得“那是假的”,他们这种人、在这种时刻,也只会告诉自己“那是真的”……或者“必须是真的”。

就像现在这样。

那女孩本已经被动地跪倒在地上,以至于膝盖都磕出了血,此刻便也不至于再做什么多余的仪式,只消闭目、然后向她的先祖祈求拯救就行了……

她感受到有风剧烈的刮起,把空中的落叶和灰尘都打在她的脸上。

身后叫嚣的人与脚步都愈发接近,后颈上的绒毛仿佛都能感受到火把的温度……

但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甚至……就算说她其实还有逃跑的余地也好,就此刻这被摔的生疼的双腿而言,恐怕也那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她只剩下一个选择……

“神圣的世界建造者啊,您的血脉请求您的荫蔽。”

“您离去天边,将我们遗留在世界……今日已是九十九代之远,却无人敢忘记你的名。”

“如此……今日遭难,我们便寻求您的拯救。”

“愿您的光长照在我们头顶,愿您的创造总不至被掩埋……”

“我恳求,并向您献上敬意。”

“我……”

“……”

……

一瞬间,脑袋就像弦断了似的空洞。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意识到的只有后脑勺上止不住抽动的疼痛、以及那一缕从荫蔽中射下的光线。

……那是多么具有神圣感的光线啊——就好像真有什么神明前来庇佑似的,突然的让她愣了神。

于是就这样……

在少女的注视中,一个人影从虚无中出现了。

他就像是沙子似的凭空被吹出、仿佛有意识的粘合在一起塑成人型,这个过程短短过了不到几秒,而后那人便睁开了眼睛。

……他穿着一身不明材质的、看起来相当厚实的黑色外套,宽大的衣摆就像短裙似的挡在大腿前,领子后头挂着一个好像拉起来就能挡住整张脸的大号兜帽。

他站在高处,面庞因逆着光而显得有些模糊,唯独醒目的只有一个徽章从腰间垂下、悬在大腿旁——那是用圆形包住菱形、中间又包住十字星形状的奇怪徽章,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但对于少女而言更重要的是,这个人长着一头黑发、有一双褐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瞳孔。

“……”

“魔王……”

少女愣了神,下意识地就这么嘟囔出声。

只是对方却好像有些疑惑的样子……闻言后抬头四处观望了一番,这才终于像是确定了少女是在称呼自己、缓慢地走出光中。

“你……”

那人刚要说话,却是突然被一阵火海淹没……那炙热的温度让在数米开外的少女感到心慌,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一不留神就发出了紧张的惊叫……

于是下一秒,大量身着铠甲的士兵们从林中冲了出来——第一时间包围祭坛、控制住森林里可能的藏逸位置、并用剑抵在少女的后脖子上,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竟然有序,只要一个命令就能当场押送着少女返程……

然而也正在此时,祭坛上的火海渐散,那人便就这么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衣,一头黑发,面貌应该说是年轻而秀气,表情与眼神却是老练。

如此,他的平淡好似无事发生,随手拍灭了还附着在衣物上的火焰,同上位者那般神态向下扫了几眼、嘴角也是略微抽动,仿佛在说“之前好像没那么多人”似的,他走到了祭坛外围……

“……”

“刚刚那个是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能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于是就这样……

“……”

“他是不是……”

“可我记得……”

“那个故事……”

士兵们突然有些紧张,以至于阵列都混乱起来。他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也有人第一时间就跑离祭坛汇报,甚至还有人朝着少女确认什么,但总之到了最后……他们只剩下一个声音。

“魔王?”

“魔王!”

“是魔王!”

有人还在迟疑,有人仿佛已经确定,但更多的显然还是畏惧,于是人们便接连臣服下来……

……

“……”

“什么玩意儿?”

叶熠皱紧了眉头,应该是完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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