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第二天，警方就调查了张彦的住处。张彦被怀疑是机器人失踪案的凶手一事，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学。
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在张彦的住处里，并没有发现那些失踪的机器人，也没发现特殊的机器人残骸。
换句话说，张彦是被冤枉的。
这个结果我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但是，唐玥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在小说社里，她虽然表现得不动声色，不过我看得出她的内心里颇有不满。
而在那件事情过去两天后，唐玥甚至连小说社也没有再来过。
“小唐玥又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吗。”何以苗抱着双臂说道，“还真是个麻烦的小女孩呢。”
“哈，哈哈……是啊。”我附和道。
“随便旷课太过分了。”何以苗不满地嘟着嘴，“就算是大学生，也要好好上课啊。”
你这个旷课来小说社的家伙有资格说别人吗！
何以苗叹了口气：“算了。过几天后她又会回来的吧，还是不说这事了。对了，白榆，有听说吗，今天在大礼堂好像要开一个讲座哦。”
正在玩手机的我抬起头：“大礼堂开讲座难道是什么稀奇事吗。”
“看来你没听说啊。说是讲座，其实是个道歉会。”何以苗说着竖起了食指，“前几天，张彦那个小家伙的住处不是被警方搜查了吗。一时间很多负面消息都涌出来了。张彦的导师一下子就不乐意了，说什么都要让警方当众澄清张彦的清白才行。”
“张彦的导师？”我愣了一下，“什么导师？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利。”
“张彦的能力被学校看中，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专属的导师。”何以苗耐心地解释道，“绘百铃，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绘百铃？好奇怪的名字。我摇了摇头。
“嗯……你不知道啊。确实，相比何育树，她的知名度是要低一些。”何以苗在手机上戳了几下后，站起身来把手机递给我，“这个就是绘百铃。在机器人工业界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不过，也只是曾经而已。”
何以苗给我看了张百度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白色科研服的年轻女人，有些弯曲的长发加上病态的眼袋，有种操劳了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的感觉。不过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她是个漂亮的人，宽大的科研服也掩盖不住成熟女人的曲线美。
“怎么样，是个美人吧。据说年轻的时候，她可是被称作机器人界的高岭之花呢。”
“欸？年轻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难道她现在是个老太婆？”
“老太婆也算不上……但是听说她已经快40岁了。”
“这样啊……那么这张就是她年轻时候的照片了？”
“不哦。”何以苗摇摇头，“这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咦！这就是？”我又忍不住仔细看了眼那张照片，“可是这看上去只有20出头！”
何以苗耸了耸肩：“她就是这么不显老的人呢。甚至还有嫉妒她美貌的人说她是把机器人的皮肤移植到了自己身上……好羡慕呢。不知道我到了这个岁数还能不能这么年轻。”
“你现在担心这个还太早了学姐……”我安慰她道，“不过，你说她很有名……有名在什么方面呢？”
近几年来机器人工业界的新秀一大堆，打着各种旗号的都有。专家遍地都是，早就没了以前那种新鲜感和敬意。
“在CR-101推出之前，有过一次关于机器人的大辩论，你有听说过吗？”
这件事在当时也是大新闻，就算是我也了解一些。
长久以来，人们都觉得机器人最大的职责是提高工作效率，所以干得多的机器人才是最好的机器人。一些机器人界的骨干极度鼓吹机器人只需要工作和服从就足够了。
不过，机器人界的新秀，包括何育树在内的一些新人，说新时代的机器人已经不能再这么笨重了，现代人不光需要机器人来干重活，更需要机器人担当人类的伙伴，也就是说，机器人需要“心”。
两种矛盾的观点在当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直到最后，争论也没有产生结果。
然而，CR-101的风靡已经证明了新生派的成功。当时鼓吹无心机器人的保守派们，大多倒戈阵营来保全自己。一些固执己见的顽固派则还是坚信机器人只需要工作和服从。
搭载着老旧系统的机器人们，现在仍然没有淘汰，因为它们大都活跃于工业生产，所以支持老旧系统的研究者们被称为工业派。而支持CR-101系统的研究者们则被称为新生派。
时至今日，工业派虽然没有消亡，但是因为工业生产逐渐从大众生活中淡去，所以这支流派已经差不多快被人们给遗忘了。
心疼那些工业派研究者一秒钟。
“我知道。是新生派的胜出吧。”我点点头，“不过，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
“因为绘百铃她就是工业派的领军人物没有之一。她是CR-099系统的开发者，直到现在仍然坚信着工业派终会胜出。等等啊，我记得报刊架上有以前的杂志。”
何以苗走到了一旁的书架上。那里堆满了以前的杂志。她捣腾了半天后，从书堆里抽出一本已经破旧不堪的杂志。
“看，这里有。还是以绘百铃做封面的科学杂志呢。”
我接过杂志。上面用超大号的字体写着“新老潮流的碰撞？师徒的较量？”几个大字。很明显是在描述当年的辩论。
“学姐。师徒的较量是什么意思。”
“这就很戏剧性了。”何以苗拿回杂志翻了翻，“绘百铃她自己身为工业派人士，却教出了新生派的领袖。而她的学生就把她从机器人工业界的王座上推了下来。”
“新生派的领袖……”我瞪大了眼睛，“难道说……”
何以苗猜到了我要说什么：“没错哦。绘百铃她是何育树的老师啊。被自己的学生反对，最后还被自己的学生打败了。绘百铃她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呢。”
真是可怜……
这就是学术界吗。观点不同，就算是老师也怼给你看。
不过，还真得感谢何育树。还好他成功开发出了CR-101，终结了工业派的时代。否则的话，现在满大街行走的机器人，统统只是铁块而已。
（嘛，如约恢复日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