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不要挂念我,你就是我。可不要挂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人要为自己多考虑点,嘻嘻。”林妲思靠在奈言的肩头看着奈言的眼睛傻乎乎的笑着。奈言同样看着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微微一笑抬起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许这么说自己!”
“唔……我这不以防万一嘛。”林妲思抱着额头眼圈红红的好似要哭出来似的。
看着林妲思这副模样奈言又捏了捏她秀丽的翘鼻,眼中流露出的只有宠溺与满足的目光。
“你也就会欺负我了。”
“除了我,别人也别想欺负你。”
“我想拍张照了。”
奈言瞧了瞧周围,看到了广场中央的喷泉。
“去哪?那个喷泉我觉得可以!”
“我觉得也行。”
两人相视一笑,走到了喷泉旁,夕阳映照着喷泉的水流,将其染上一抹金色。
“就坐在这。”
“那我的冰激凌放哪?”
“拿着不就行吗。”
“哦……”
“来,面对镜头笑一个1、2、3……走!”
咔!一阵闪光,时间好似永远定格在这一刻,画面上的女孩笑的如此真挚而温暖……
空荡昏暗的房间内,门窗紧紧的关闭着将屋内与世界隔绝开来,只有一道极为狭窄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灰尘穿过其中产生丁达尔效应,整个房间内封闭而沉闷。
“林妲思!林妲思!林达思……”奈言零星嘶哑的声音与啜泣声,还有那接连不断的纸张撕碎声回荡在屋内。
“林妲思。”奈言紧紧攥住了手中褶皱的相片,照片上的林妲思端坐在喷泉旁,一手拿着冰激凌,另一只手向后捋着于微风中飘散的头发,一边向着照相机莞尔一笑。身后的夕阳打在林妲思可以称得上冰肌玉骨的皮肤上,将其染上一抹淡淡的红色。照片上的她是如此的美丽温婉,如童话中的公主耀眼动人而遥不可及。
悲愤懊悔如铁丝网缠绕勒紧这奈言的心,他希望听从女孩最后的愿望让她从他的世界中淡出,可他根本做不到,他与她命运的网早已交织在一起,任何一方的离去都会然这张已经织好的网撕烂。他的心早就已经随着他的离去而分崩离析了。
正当奈言准备撕掉这最后一张代表着他与她过去的照片以这种麻木且无效的方式试图断绝同她的联系时。门被缓缓打开刚刚参加完葬礼一身黑色西服的崔伯安走入了屋内。看着满屋的狼藉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转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奈言,邋遢的胡子,乱糟的头发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个与自己同学多年的奈言,倒像是个流浪至此的乞丐。他默默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这面将奈言与世界隔离的窗帘,强烈的阳光射入屋内,奈言眯起了眼,想要用手挡住这刺眼的阳光。
“所以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堕落下去?”崔伯安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妲思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模样”
“……”奈言撕照片的手停顿下来。
崔伯安转过身看着眼前此时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似的奈言。
“你这样就和一个孩子一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俯下身,拾起散落在奈言脚前的碎照片。
“那我能怎么办。”奈言低着头咬牙道。
“我不想她离开,我想要她回来!”
几滴眼泪滴落于奈言手中的照片上,奈言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
“你的眼泪甚至连你自己都拯救不了,到头来你依旧一无所有,你只会透支你自己的生命。”崔伯安依然只是低头拾取这地上的照片。
“林妲思已经不在了,但你还活着,要么带着他的信念活下去,要么就做个懦夫溺死在井里,不要拖累任何人。”
“你是怎样就这么放开的?”奈言看着俯身着的崔伯安问到。
崔伯安听到这句话,正在拾照片的手僵住了,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颤抖着,重重捶向地面,抬起头用着已眼眶红肿经荡漾着泪水的双瞳同奈言对视。
“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开!死的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最好的朋友啊,她是我的死党啊!”崔伯安大声吼道。
奈言转头不去与崔伯安的视线交汇。
“抱歉……”
“如果仅仅道歉有用的话,这世界就不会这么槽蛋了”崔伯安起身将收拾好的照片装到一个盒子里。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沾染着鲜血的切尔诺贝利救援勋章,看了两眼扔给了奈言。
“整理时从她衬衫口袋里发现的。”
奈言呆呆的望着手中染血的勋章,这是他送给林妲思20岁生日的生日礼物,只是没想到现在她还戴着。
握紧了手中的勋章,奈言仰起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她把她的全部世界乃至她自己都交给了,我却没在最关键的时刻守住她……”奈言再也无法忍受冲击着内心的伤痛,嚎啕大哭起来。
崔伯安并没有多说什么拭干了泪默默点燃了一根烟,看着眼前阳光下阵阵腾起的烟雾,只得叹了一口气。
“东西我已经给你了,话我也说了,剩下的你自己来选择。”
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驾车行驶于回家的路上,记忆中和林妲思相处的一幕幕涌上了崔伯安的心头,手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
突然电话响起,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奈言”崔伯安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还带着点哭腔,显然奈言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来。
“崔伯安谢谢你”
奈言略微停顿了一下,崔伯安微微一怔。
“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但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没有她的世界。”
“永别了朋友。”
电话被挂断了。
崔伯安仍静静地驾驶着汽车,眼眶却再次红肿起来。
“切,懦夫!”崔伯安愤然道。
奈言站在窗前最后回头看一眼这个承载了无数他与她回忆的房间,红肿的眼睛扫视着屋内的一切,每件物品都能勾起曾经的美好,无论是创业之初两人996的艰辛,还是两人坐在沙发上相互依偎着睡着的模样,亦或是两人因为咸甜豆腐脑吵的面红耳赤。都在脑内如幻灯片般一一浮现。握紧了手中的勋章奈言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这就来找你,老婆。”
说罢纵身跃下窗户,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疾风,大地向着自己如海啸般扑来,就在即将着地时,突然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样,奈言甚至可以听到来自自己胸膛的心跳声,随后一切被黑暗所吞没……
“啊!”
躺在床上的奈言突然睁开双眼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胸腔上下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也在强烈的跳动。
感受着肺部凉爽的空气,奈言愣住了。
“我还活着?”
奈言呆坐在床前此时的思绪极为混乱,自杀时的恐惧与悲痛和当前的疑惑交织一起,使奈言感受到身处梦境的不实感。
可那迎面的疾风与那爱人离去时心脏刀割般的悲痛是他曾经活过的铁证。
“我这是做梦吗,还是走马灯?”奈言用力扇了脸一巴掌。
“嘶,看来我真的还活着。”
眼眶不由得再次湿润起来,老天爷不让我死还要继续折磨我吗?什么时候连自杀都不行了!
“我只是想见老婆一面就这么难吗!”奈言怒吼道用手重重砸着床。
“你一大早晨起来犯什么病!”门被突然打开,一位手持汤勺身穿围裙的女人推门而入,虽然过去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邃的疤痕,疾病也在早些年夺去了她的生命,但奈言一眼就认出那是与自己走过半生的母亲。
“妈?”
奈言试着叫了一声。
“难不成是你爸?”
奈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起身抱住了眼前的母亲,这些年的心酸以及爱人去世的痛苦一拥而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了下来。
奈言的母亲被奈言这一出整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连忙安慰道。
“行了行了别哭了,一会去吃饭,吃完饭你昨晚上不还说要去图书馆吗。”
“嗯。”奈言在怀里点了点头但依然紧抱着母亲流着泪。
“唉,你呀。”母亲腾出一只手轻抚着怀里的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