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崛起/Weak person

作者:翊君 更新时间:2016/11/11 6:14:59 字数:6131

死寂,以及寒冷,在法尔娜周身的只有这些。

光线只剩下了那些不断闪烁着的红色警报灯,而有时它们也被那些无序漂浮在空间中的杂物所遮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感觉到那些存在于母舰别处的声音。

就连格纳库甲板那里都没有任何的反馈,自己所在的那台AOS貌似被关闭了,自己除了这具身体所能够感受到的东西之外什么东西都感觉不到了。

没有通讯,没有枪声,就连自己所能看到的东西都如同虚影一般,但是法尔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发现让那些东西变成虚影的原因仅仅是那些因为没有重力遗留在眼角中的泪水罢了。

“终结在这里了,什么都没有办法继续了,可能这艘船已经被那些地球人攻陷了,可能那些自己可能很熟悉的人早就不存在在这里了,没有AOS的辅助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真的就像是一个人类一样……”

内心深处的声音在法尔娜的脑内回荡着,语气中的绝望仿佛化作冰冷的血液逐渐蔓延全身,而自己本身也只能在这空间中安静的漂浮着,剩下的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办法战胜那些人,我夺不回我自己,对不起了菲恩娜,对不起了卢尔撒,我本就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做什么……该死……该死!”

尽管内心如此的呐喊着,但是菲恩娜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声,那扣在自己脸上的氧气面罩只够这具身体最基本的氧气需求,根本不够自己肆意挥霍,而且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对谁发泄,就连自己都不行,因为自己根本不会原谅自己这个任性的行为,尽管到目前为止的结果就是因为自己当时听信那本就虚无的声音所做,但是那个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自己却又不能肯定。

自作自受,过于痴迷于未知,本就不应该做出任何改变,完全就是自己的胡乱作为导致了目前这样的局面。

若是依旧按照之前的记忆走下去的话就不会如此狼狈,只要能够忍耐,能够顺利的达到萨尔利亚,无论自己的结果如何,都能够通过那台机器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

“导致这一切,只能怨我自己……我根本没有能力改变现实,明明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而越是自责,充盈在眼眶中的泪水也就越多,但是它们现在连流下的可能都没有,只能顺着法尔娜的移动渐渐地飘零在这个空间之中,而自己的视线也只是一直盯着面前的那个闪烁着的红色应急灯,却什么都做不到。

本就浸满血迹的左手早已经变得更加冰凉,而维修通道的门也没有被自己打开,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仿佛随着卡迪尔的死,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一样。

“体验到了么?未知所带来的冲击,以及自己所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远离自己而去的感觉。”

依旧是哪个声音,存在于自己脑内的声音,是作为菲恩娜的声音。

“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为必然,无论怎么重复你都不会感觉到有何不妥,但是当你直接面对自己所作所为而导致的后果时,你才能看到曾经的我的负担所在。”

“菲恩娜,为什么你……”

“我知道你会在这一句的时候反驳我,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只是我的录音,而之所以能够如此完整的与你所搭对,原因其实在于你,所以你只需要认真的听好,不要问我问题。”

菲恩娜的声音如此的说着,那生根于法尔娜的记忆深处的声音,正在一点点的安慰着目前作为着菲恩娜的法尔娜。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是你第几次听到这些录音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好好地探索下去,我不想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脸上仍旧是对生命的不屑以及在思想深处对于生命外在的渴望,你先要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做了改变之后你要勇敢的接收其所带来的后果,哪怕那后果并不与你的计算所重叠。”

菲恩娜如此的说着,尽管声音沙哑,但是法尔娜仿佛能够从中听到一丝别样的期待。

“我不知道你会达成什么样的未来,但是现在你必须要振作,能够拯救你自己的事物只有你自己,我知道你并不想要一直存活在这些可悲的轮回之中,所以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学着去接收和面对,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打破这个该死的圈的方法。菲恩娜·迈耶,联合纪元39年4月14日于萨尔利亚。要相信我的话,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属于谁,但是请好好的活下去。”

菲恩娜说完,便保存这段录音,她看向窗外那已经遍布疮痍的草坪,以及远处那依旧耸立着的MARK47型机动武装,并不知道自己在录下这段录音后到底该说什么,而投影在自己视网膜之中的法尔娜则是站在她的面前,轻轻地托起了她的双手,然后伸出了自己那虚拟的左手抚摸着菲恩娜那已经布满皱纹的面颊。

“你一个的话,还能够生存下去么?不知道听到这段录音的你,是否还能够在某个空间断层与我所相遇。”

菲恩娜的声音已经变得无力,她的双眼晶莹着,但是却已经没有了当年坠下萨尔利亚时候的光彩。

“我若不老则不弃,而我本就不老,所以本就不弃。我很感激这次能够与你相遇,也很感谢你一直纵容我的错误。”

法尔娜的投影已经显现出了撕裂,但是它脸上的微笑依旧,只是话语中仍旧有着一丝不舍。

“真是可惜,看不到我们离开这里的日子,哪怕看到你独自离开也好。”

“不必了,已经足够了,真的已经足够了……毕竟我们都是弱者……”

那强烈的撕裂已经没有办法让法尔娜的影响维持稳定,就连她的声音都已经出现了波动,而菲恩娜仍尽可能的直视着法尔娜那晶莹的蓝色眼眸,仿佛从那之中看到了当年仍旧懵懂的自己。

“珍……重。”

话音消失的那一刻,那原本撕裂的图像也直接湮灭在了菲恩娜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菲恩娜仿佛感受到了那跌落在自己手背上的虚拟而出的泪珠的温度,明明这一切都并不存在。

菲恩娜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台智能终端放在了床头的位置,她知道那里面的数据已经随着消失了的法尔娜一同消失了,这里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的萨尔利亚,以及无法抗拒死亡的自己。

“很抱歉卢尔撒,没想到最后我自己都没办法从这里离开……抱歉,我骗了你。”

她看向那显现在终端屏幕上的卢尔撒于自己的合影喃喃道,然而却又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渐渐地抬起右手,想要把刚刚放上去的终端再拿下来。

那原本纯白的床榻已经被自己伤口处溢出的鲜血浸染的通红,而面前的一切都在变得昏暗,一切都在向着远方游离,而就在此刻,那台MARK47伤痕累累的骨架也已经支撑不住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躯,轰然摔倒在了那泥泞的地面之上。

寒冷和最后的恐惧一同找向了自己,而就在那一声巨响以及随之而来的大地的颤动之后,菲恩娜的右手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而那寒冷和猛然的下坠感让法尔娜猛然惊醒,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睡了过去,而那忽如其来的下坠感让自己直接摔在了母舰内的隔舱甲板上。

氧气和重力都已经恢复了,就连紧急灯都不再闪烁了,通道内恢复了明亮的白色灯光,不变的只有自己那满是血污的左手以及满目的狼藉。

“只能继续走下去了不是么……可能这艘船已经被地球人控制住了,也有可能是陆战队消灭了那些敌人,可能打开这扇门后我所面对的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状况……但是还是要走下去……”

法尔娜重新站了起来,也摸了摸自己的右边的腰间确认那把从卡迪尔手中接过来的手枪还存在,尽管尝试重新连接AOS但是仍旧没有办法获取相关的信号,但是就目前的状态来看那些都无所谓,只能自己去格纳库亲眼见证现实。

她的手重新的搭在了维修通道阀门的扶手上,用力压下开关后直接拉开了那厚重的密封门。

通道内的光线很暗,但是并不狭窄,法尔娜穿过门后可以直接站直身体,并不会感觉到有多么的压抑。

重新的关好那个密封门,再转过身的时候法尔娜便发现了自己左侧的还在工作着的船只终端,上面所显现的区域图有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缺失显示的红色,但是通过这个终端还能工作就能够分析出目前这艘船还能够正常的航行,并没有遭遇到过于严重的重创。

而按照地图的指引,只要沿着通道一路向前就能够直接抵达格纳库和弹射甲板区域,只要到了那里就能够取回属于自己的AOS,也能够知道到底这艘船发生了什么。

法尔娜还想要调取船只的监控设备影像,但是终端直接回绝了她的访问,只显示着区域错误的代码。

不过到目前为止法尔娜没有听到任何的枪声,己方重新夺回船只的可能性十分的大。所以法尔娜还是没有去管那个终端的反应,直接向着格纳库所在的方向前进。

这条路并不漫长,而法尔娜却因为保险起见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从而减缓自己发出的声音,自己现在并不像之前那样能够直接的接入到船只的系统层级之中为自己的情报作出补充,所以只能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谨慎的不能再谨慎。

法尔娜轻轻地将左手扣压在密闭门的开关把手上,右手直接拔出了手枪并直接解除了保险,一切的行动都很轻柔,因为自己仿佛听到了门的后面传来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声音和语言,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真实,在这扇门的后面自己所面对的是敌人而不是朋友。

随着把手被缓缓的压下,那一系列的机械结构完成了自己的运转,金属栓通过连杆的运动向着门内收缩着,整扇门便从门框的束缚中解放了出来。

金属摩擦所发出的细碎声响在法尔娜的轻柔控制下被减缓到了最低限度,而法尔娜自己则将身体整个蜷缩在那面巨大的门的后面,慢慢地前进时也慢慢地将门向外推开,只有右手所持的那把手枪漏在外面,通过法尔娜自己的余光一点点的看向门外面的格纳库。

没有人影在游荡,只有那些破碎的残骸以及扭曲的尸体摆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爆炸所产生的烧灼痕迹零散的点缀着装甲甲板的表面,那些早已经干涸的血液因为恢复重力的缘故在坠地时全都摔成了暗红色的粉末。

没有自己人的尸体,只有那些外来者,而他们的尸体也不仅仅是扭曲,更有甚者直接是被大口径弹药直接抹掉了半个身子,只留下了一大团碎裂的肉块。

所有倒下的尸体全部都是地球联邦军,他们黑灰色制服肩膀上的地图图标向法尔娜告知了他们的身份,而在不同远处,法尔娜看到了一个让自己所后悔看到的身影。

它单膝跪立在甲板之上,变形破碎的装甲板四散了一地,而之所以单膝跪地则是因为它的右腿骨架已经碎裂折断,而在它的周身则是那些巨大的自动炮的弹壳,同时也有着那些小口径防卫炮的弹壳,它们全都混合在了一起,将那一片甲板变成了金黄色。

它早已经静默了,腰部直接被大口径反装甲武器烧穿了一个巨大的孔洞,而那些顺着胯部装甲流淌的机油早已经干涸成了深黑色。而头部监视器左侧的装甲已经全然不见了,被损毁的探测器结构完全暴露在了外面,就连支撑骨架都被整个削下去了一半,只有胸口驾驶舱位置的装甲板变形最为轻微,但是也能够看到因为承受了巨大冲击而凹陷的痕迹。

“切姆拉……等等,菲恩娜还在里面……”

法尔娜忽然间想到了在机体智能核心中所冰封的菲恩娜的意识,虽然法尔娜并不知道自己的机体到底是谁在操控,但是菲恩娜的意识还在里面,而现在集体被损毁的接近报废边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那颗核心是否还在里面。

但是自己之前已经连接不上这台机体了,完全连接不上了,难道说……

法尔娜连忙摇了摇头提醒自己要冷静,它已经接近了那台机体,但是却没有办法登上那高高的驾驶舱位置,它连忙看向四周,发现有一台AOS的驾驶舱开着,而一旁的登机电梯也还在就位,只要到达那里的话,就能够直接打开“切姆拉”的驾驶舱盖板直接把驾驶舱掏出来确认自己的核心是否完好。

法尔娜一边奔跑一边思考着解决方案,但是现在自己还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自己人,但是这样也好,这样能够确定那些人现在还是安全的,并没有遭遇到何种不测。

“只要大家没事就好。”

法尔娜如此的想着,因为电子梯失去了作用,它只能一步步的爬上那十数米的扶梯,最后将这具身体累的气喘吁吁后站立在了平台的上面,但是就在自己气喘吁吁的时候,法尔娜也听到了在不远处那台机动武装之中所传来的哭声。

干涸的血渍几乎喷洒了整个驾驶舱,而那名驾驶员的头盔处则被爆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而面颊则变得血肉模糊。

“主人是被狙杀的……从那边的操作平台那里,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那啜泣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在这机体的驾驶舱中,而法尔娜也没有再次仔细的寻找,只是双手架在了那个驾驶员的腋下,将她架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陌生人,不要动她!”

但是法尔娜并没有去理会那个声音,而是依旧把那具尸体架出了驾驶舱平放在了一旁的平台上,将那具躯体认真的摆正后将她的双手重叠的盘在了胸前。

“听着小家伙,首先对于你的驾驶员牺牲感到遗憾,但是你现在能否帮我一个忙?”

法尔娜坐进了那台AOS的驾驶舱中,就在双手直接接触到操作杆的时候,驾驶舱盖直接合拢,将整个驾驶舱全部推入到了机体之中。

“你也是驾驶员,所以你可以使用我,你是这艘船上的驾驶员是么?”

那个声音如此的问着,而同时那个声音主人的投影也显现在了法尔娜的视网膜之中。

青色的眸子,和卢尔撒的眼睛一个颜色,只是那身躯更年幼,而且是个女孩子罢了。

“是的,我的机体就在左前方那里,刚刚在我不在的时候貌似进行了反击,我现在要去驾驶舱那里去调取一些记录。”

法尔娜如此的回答着,而这台机体已经开始了启动自检,监视器的画面也已经接入到了驾驶舱的内部,所有操作也一并达到了激活状态。

“那台机动武装么……是出于保护自己而进行自卫的吧,我也想成为那样的智能核心,但是我没有办法在驾驶员不允许的情况下激活自己,并不是程序不允许什么的,就是感觉自己会不断地做错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

法尔娜打断了它的话并反问道,而与此同时自己已经来到了“切姆拉”的面前。

“我叫艾米丽尔,今年才刚刚出厂,然后就被安置在这个家伙上面了。”

“那还真是年轻啊。”

法尔娜一边回复道,一边用机体的左手扶助切姆拉的右边肩膀,一边用集体的左手直接抓住了驾驶舱前部的装甲挡板,一个用力直接将那块装甲板从机体本体上撕扯了下来。

而随后,当那片装甲板坠地发出了轰然巨响时,法尔娜已经将机动武装的手伸入了“切姆拉”那完全暴露出来的胸口,轻轻握住了那球体驾驶舱后一点点的将它拔了出来。

法尔娜连忙打开了这台机动武装的驾驶舱舱盖,而与此同时这台机体已经将“切姆拉”的驾驶舱摆在了法尔娜的面前。

那颗湛蓝色的流体核心还在,只是内在的液态离子只有十分暗淡的光存在罢了。

“你终于来了法尔娜,终于……”

当法尔娜的手轻轻地按压在那核心的表壳之上时,它所听到的菲恩娜的声音如此的说着,“我还以为我仍旧在驾驶舱里,但是我已经和这个家伙合二为一了,我知道你偷拿了我身体,但是现在我却没有办法要回来了。”

“不,主人,不是你想的……”

“不必说了。”

法尔娜的声音被菲恩娜打断了,而同时她的躯体影像也投射在了法尔娜所占据的菲恩娜的躯体的视网膜之中,面对着“自己”说道:

“我成为了你,这是等价的交换,但是现在我失败了,这证明我是个弱者。帮我一个忙法尔娜。”

菲恩娜说完,便将自己的脸凑到了法尔娜的耳边轻轻地说:

“如果卡迪尔向你表白请代替我接受吧,然后请代替我好好地活……”

明明还没有说完,菲恩娜的影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最后的声音都是如同强行掐断后的撕裂,而法尔娜感受到了,那颗核心内在的稳定器早已经损坏了,所有的数据都没有保留的遗失了,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你真的很难过吧,看你的样子……”

艾米丽尔如此的说着,它的投影看着面前眼角通红的法尔娜,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可惜我的主人先我而去了,尽管我们仅仅认识不过三个月,但是我的思想深处确实会感觉到一丝异样,那也是为什么我会哭出来的原因,那也是我向我的主人学习的方法,确实会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原来作为驾驶员的你们还会如此的在乎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就是说不出。”

“可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我的主人。”

法尔娜如此的说着,而为了让这句话更加的值得信服,它将备用的稳定器接入到了核心之中,而又同事的接入到了自己所乘坐的这台机动武装的驾驶室里。

然后,菲恩娜原本的投影直接映射在了艾米丽尔的面前。

“事实是,菲恩娜·迈耶,一直是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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