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濒死的绝唱

作者:沉舟侧畔千帆过 更新时间:2016/9/7 19:48:56 字数:3163

在地板上,奇兰轻轻抱起少女的身体,想要离去,在他的身后,少年僵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在一瞬间之后,少年的眼神的迷茫不见了。

从噩梦中醒来,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凝视着奇兰,就像是在审视着自己的父亲一样。

“别走啊!你个混账!”

他布满血丝的眼瞳中像是有熔岩在翻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找你呢!”

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用手抓住了奇拉的左腿。鲜血从伤口中流出,那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清醒。

宛若脱胎换骨了一般,少年的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霎时间,看着他的眼睛,奇兰愣住了。

不知为何的,他觉得自己身前的少年似乎就像是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即便没有强大的力量,可在其身上的那种不可动摇的坚决还是让他感到害怕了。

就仿佛是回到了过去,那个自己总是被死鬼父亲所殴打辱骂的年代。在对方成年人的脚下,自己被压抑地根本无法呼吸。

该死的,自己明明已经把那个老家伙埋进水泥桩里了,怎么在现在我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奇兰凶狠地瞪着林雨轩,在他的视线中,那一刻的少年就像是一块会燃烧着的冰,明明还有着清醒的理智,可在他的眼神里似乎却有着汹涌的烈火。

“你害怕了?”

像是看出了奇兰的窘迫,林雨轩嘶哑地说道。拼尽全力他站了起来,然后猛然向奇兰扑去。

“那就别擅自把我给当死人看待啊!”

林雨轩凶狠地把自己的拳头砸在了奇兰身上,一拳又一拳的,那凶狠的神情让他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少女。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在奇兰的怒吼声中,林雨轩踉跄地来到了少女的身边。相比于痛揍奇兰来说,少女的安慰反而更让他关注。

“赢凤兮,你还好吧?”

他静静地凝视着少女的面孔,看着她苍白的脸,满是痛苦。

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里,然后又遇到了这么多不太好的事,也真是难为她了。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秀发,林雨轩不自觉地想到。

其实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少女就已经苏醒了,可是因为那七宗罪术式所带来的痛苦,她的理智一直还处在昏昏沉沉之中

“好痛……”

她怔怔地看着林雨轩,嘴唇颤动着,轻声问道,“这是哪?”

“家。”他抱起赢凤兮,轻声说道。

就像是在考试中突然想出了答案,在说出这个词语之后,林雨轩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的心里总会是对少女保有着一份同情。

这无关外貌,也无关身份,或许这只是因为,在她的身上,他曾经看到过自己的影子罢了。

那是一样的孤独……也是一样的无助

就像是一匹在荒野上行走的独狼,渴望着靠近族群,却有害怕着同类到来。

他们都是刺猬,在那厚厚的盔甲下有着软软的心,他们渴望着拥抱,却又害怕着伤害。所以在无奈之中,他们只能选择独自一人在空无一人的孤岛行进着,直到有一天遇上一只和自己一样的刺猬,然后背靠着背,隔着盔甲依靠。

而这或许就是他们最大的幸运了,因为似乎在摸个瞬间里,他们不在孤单了。

“别害怕。”

林雨轩拥抱着她,靠在她耳边说道,“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刺猬是不会丢下刺猬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丢下了她,那么在以后他就又要孤单一人了。

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生活,然后,老去。

“别害怕,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林雨轩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

而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奇兰背后的影子便又变成了那个狰狞巨兽。

在斑驳的墙壁旁,面目扭曲的奇兰在低声呢喃着。在他诡异的咒令下,空气中灵素被人迅速迅速地抽调勾勒成了符文并组建成了公式。顿时一股比刚才更加强大的力量在他的影子中,被唤醒了。

那一刻林雨轩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他能够在耶路撒冷皇家学院里潜伏多年而不被发现,原来在来耶路撒冷皇家学院潜伏之前,他便将自己信奉密特拉后所得到的一切馈赠都用在了自己的影子上。

接着在邪神的赐予下,他彻底改造了自己的影子,把它从虚幻变成了一件类似炼金物品的东西,并给予了它极大的力量。因此从表面上看他的身体中没有一丝邪神的气息,但是在暗地里他的影子里在事实上就是一只妖魔。

或许是因为刚才少年的眼神,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意外原因。不知为何现在的奇兰彻底陷入了疯狂,所有的封印都被解开了,在他的身后,术法·妖魔乱第一次的向所有人展现出了自己可怖的实力。

在呼啸的狂风中,狂乱的妖魔就像是从血中爬出来了,带着丝丝血气,漂浮在空中,转头看向了拥抱着的少年和少女。

奇兰疯狂地挥舞着手臂,低声尖啸着,随着他的指挥,那狂乱的妖魔,伸出了自己数米长的手臂向前挥去。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那一刻,奇兰仿佛忘记了长老的告诫,他彻底陷入了疯狂,全然不顾这两个孩子的性命,“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过,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过啊!”

他狞笑着看着林雨轩抱着少女在地板上翻滚的身影,然后指挥着背后的妖魔发动那恐怖的袭击。

逃吧,逃吧,你们就拼命地逃吧!

等到你们逃不动的时候,我会彻彻底底地欣赏那时你们的恐惧面容,然后把它画成最美的画面收藏在我的房间里。

有尖锐又嘶哑的声音响彻整条过道,那种尖啸就像是铁器之间的刮擦,尖锐到仿佛可以刺穿你的心脏。

简直难听的要死。

那恐怖的妖魔就像是个正在进行恶作剧的小孩,猫捉老鼠般的玩弄着少年与少女,林雨轩回望着四周,想要从中找出一线生机,可是这一次运气又没有落在他的身上,除了死亡之外,他好像不再有了别的选择。

在他的怀里,赢凤兮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轻声问道,“我们快要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

“你在骗我!”

“我没有!”

“不,你就是!”

说着,少女笑了起来。

而在她的笑声之中,在少女的肯定的语气里,林雨轩原本所准备那些安慰的话都不见了,听着奇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伸手再次紧紧抱住了少女。

在死亡将要来临的时光里,除了这样的方法之外,他想不到用其他的任何办法来安慰自己怀中的少女。

真是可惜啊!没能带你出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林雨轩在自己嘴里楠楠了一遍这句话。

在不知不觉间,那恐怖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可现在的林雨轩却仿佛丝毫也没有听到一样,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他开始倒数了起生命结束的的秒数。

十、九、八、七、五、四、三、二……一!

出乎意料的,死亡并没有向他想象中那样到来。

因为在妖魔巨大的身体面前,有个女孩伸出了自己洁白无瑕的右手,一如初见,她摆起了弹琴的姿势。

“挣——”

单调的琴声再次出现了,对着妖魔的方向,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在音律的共鸣下,无穷无尽的灵素在一瞬间交织,勾勒成符文,演变为公式。

然后——

有狂放的风出现在了她面前。

强行动用的秘法,让她咳出了斑点鲜血,汹涌的灵素不断会流转在她的身体里,撕碎了那原本精致的皮肤。

不过就在紧接着,她的手指再次弹出了琴音。

“挣——”

这是比刚才还要洪亮的声音,一丝大秦秘法·太玄问道曲的真正真谛被显露在了其中。在狂放的风中,澎湃的雷霆与严寒的冰雹一起出现了,夹在狂放的风中,它们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干扰,反而恰到好处的连结在意了一起,化作了一片恐怖的风暴,呼啸前行。

这是比刚才的妖魔更加肆意的举动,雷霆与风暴、冰雹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片洪流飞奔向前。

沿途之上,它们肆意地宣泄着自己的力量,无论是过道的墙面,还是地板或亦是他们头顶天花板上,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爆炸一样,变得坑坑洼洼。

它们是最无畏的骑兵,就想黑洞一样吞没着自己前方的一切。霹雳的雷霆的焚烧着妖魔的身体,那与冰雹相伴的狂风则一阵又一阵地撕裂着它的身体。

那本不应该出现在妖魔的身上的恐惧似乎在它的身上再次复苏了,在夹杂着雷霆与冰雹的狂风中,它畏惧地向后转身,在林雨轩的面前,它那巨大的身体笨拙地在狭小的空间中扭动着,后退着,想要躲避那扑面而来的恐怖。

但可惜的是,到了最后,它还是迟了一步,只是经过了一刹那的停顿,赢凤兮鸣奏出的乐曲便撕碎了它的全部。

巨大的爆炸声响了,它隆隆而来,滚滚而过。巨大的妖魔阴影随着爆炸席卷向了四周。

片刻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林雨轩悄悄睁开了自己的眼,这条长长的过道上满是狼藉。

那压抑的恐怖不见了,那巨大的身躯也不见。

在满身的鲜血中,奇兰的用他影子包裹成的铠甲挡住了赢凤兮的最后一击。

“不好意思,要连累你和我死在一起。”

微微笑了笑后,赢凤兮在自己的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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