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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明白。”梵妮的语气并不激动，仿佛在陈述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梵妮说得并没有错，蕾琳对她一无所知。无论是梵妮如今的状况，还是梵妮过去经历过什么，蕾琳都不清楚，她只是按照自己那自以为是的想法在行动，看似尊重了梵妮的意愿和选择，但实际上却用情感逼迫着梵妮，过于“自私”的行为招致触伤她人的言语，她无意中触碰到梵妮内心的伤疤。
被打一巴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正因为如此，她也见识到了完整的妮德希娅。
蕾琳心底或多或少松了一口气。蕾琳不是什么抖M，梵妮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当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但现在的蕾琳确定了一件事，梵妮的笑容的确是真实的，之前萦绕在蕾琳心海里那仿佛梦般虚无缥缈的感觉此刻终于烟消云散，梵妮的确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少女。
如果说以前的梵妮给蕾琳一种不真实、就像梦里出现的人儿的感觉，那么现在的梵妮，无疑是更接近一个正常的少女。
喜欢的、讨厌的、开心的、悲伤的......如果只有笑容，那未免也太可悲了。
蕾琳看着个人终端上的录像，她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上一次与鹰隼班战机道竞赛的录像。画面中巴克霍恩驾驶着BF109F4的沙漠作战型号在卷起沙尘的低空与敌机缠斗着，两架战斗机在褐黄色的沙尘中交织，如若共舞着一曲死亡的华尔兹。
事实上，战机道的对决就和棋局差不多。能量，就是你所拥有的棋子，如何使用棋子是你决定的，而经验老道的人不会让任何一颗棋子无意义的失去。
在缠斗的最后巴克霍恩棋高一着，剪刀机动中抓住了一个来之不易的射击窗口，将光学瞄准镜对准敌机的机翼后，曳光弹打碎了敌机的机翼，敌机尾旋着跌落在了挂起沙尘的荒漠中。
巴克霍恩很强，不愧是蕾琳那个世界的王牌。
事实上，尉级班级里的学员们的平均战机道水平仅限于起降和基本的绕圈，甚至在绕圈的过程中失速进入尾旋......有巴克霍恩这种水平的人数量极少，每一个都是尉级的“ACE”。
蕾琳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玩游戏，她关闭个人终端后靠在了背椅上。
纯白的天花板...白色和梵妮那孩子很像，同样的看似不然丝尘，但走进一些后就会发现白色上的脏东西尤为显眼。
果然...还是不明白啊......
蕾琳再次轻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两人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因为第二次战机道对决就要开始了。
第二次的战机道对决已经决定了由夜莺班对战渡鸦班。
竞技模式不再是歼灭战，而是护航/截击战。两个班级具体分为两队，一队护航、一队截击，轰炸机则由更高年级的前辈代理。
护航队的胜利条件是确保轰炸机完全炸毁地面目标，而截击队的胜利条件则是确保地面目标幸存。
还有几条需要注意的条件。其一，截击队要先比护航队起飞十分钟；其二，护航队获取雷达讯息时间缩短为五分钟，而截击队获取雷达讯息时间则提高至十五分钟；其三，护航队护航战斗机不允许在敌方截击机第一次攻击编队前擅自离开编队；其四，截击队截击机的机炮口径不得大于三十毫米。
总的来说，虽然截击队受到的雷达讯息比较迟缓，但他们还是占有能量优势的，特别是在第一次俯冲掠袭之前，护航队虽然知道截击队就在她们脑袋上，但护航队还是不得不忍受被动。
这一次的战机道竞赛具体地点位于英国的多佛海峡，截击队在不列颠机场起飞，而护航队则在德国多佛海岸上的机场起飞，
这次的战机道竞赛由于场地过于遥远，学员需要提前三天动身前往英、荷两国。期间两批学员分别入住英国的超级马林学院以及荷兰阿姆斯特丹港口的梅塞施密特学院，两家学院有着悠远的历史，无论是二战时期还是如今的和平时期，继承“超级马林”和“梅塞施密特”之名的学院作为彼此的宿敌而互相竞争着。
蕾琳所在的夜莺班抽到了比较被动的护航队，而她们所要面对的渡鸦班正是那名德国王牌所在的班级。
巴克霍恩对战哈特曼什么的，蕾琳想了想，还是有点小刺激，如果来个马尔赛尤就更好了。
德国王牌大混战！
蕾琳很好奇这三位德国王牌的实力到底哪个比较强，她个人比较偏向“非洲之星”马尔赛尤，毕竟哈特曼和巴克霍恩在东线战场上刷出来的战绩还是有水分的，而马尔赛尤在北非战场上面对的大多数敌机不知道要比毛子那些西伯利亚寒木高到哪里去了。
事实上，蕾琳更想看到阔日杜布对战哈特曼，但现在的梵妮......
蕾琳看了一眼梵妮床边空荡荡的书桌。爬到她头上的沙奇奇似乎感觉到了铲屎官的心情不太好，蠢猫“喵”了一声后用肉嘟嘟的猫爪拍了拍蕾琳的脑袋，似乎在安慰她，蕾琳摸了摸沙奇奇的脑袋，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心情稍许轻松了一点。
自从那天回来后，被蕾琳触碰到伤疤的梵妮变得异常沉默，白天里看不见她的人影，整间公寓就剩下蕾琳一个人和沙奇奇这只傻猫，而蕾琳对梵妮的行踪一无所知。
梵妮到底经历过什么？这对蕾琳来说还是一个迷。
但蕾琳敢肯定，那回忆对梵妮来说绝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不美好但又无法忘却的回忆么......
蕾琳...不，哲生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事情，只不过他所经历的事情没有什么说不出口。
自那件事后，他的择友观受到了启蒙。很简单的一件事，同时也深深地刺伤了他——一把水果刀刺穿了他的手掌。直到现在蕾琳左手手心还时不时的隐隐发痛，他知道那只是幻痛，但那该死的疼痛感已经铭记在他的潜意识里了。
蕾琳不知道梵妮经历过什么，但她很确定一点——那件事同样带给她痛感，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痛感不是能够分享的情感，但说出来会好受很多。朋友不正是能够托付自己信任之人吗？但那究竟是怎样的痛感，才让正处于少年时代的女孩不愿说出分毫？
所以说...心与心，是最遥远的距离......
周日的清晨，黑发少女走上阳台。少女摸着脑袋上肉嘟嘟的小猫远眺着学院，本有神的茜色眼睛微微黯淡。
——梵妮在干什么呢？
少女猛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不是说好不想这件事了吗？
怎么可能不想啊......
少女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与此同时，学生会。
砰、砰。
敲门声传入叶子孑耳中，女孩抬起头看了一眼房门，说了声“请进”。
偌大的学生会此时就只有叶子孑一人。副会长、书记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勤学生会，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只有坐在会长席上的叶子孑知道了。
学生会议室根本不像普通的社团活动室，百来平米的宽敞空间被划分为满是玩偶和零食以及娱乐设施的休息区、堆砌着文件资料以及厚重书籍的办公区、占地最大的圆桌会议区。
合法萝莉花生白痴就坐在休息区贴有“会长专用”的沙发上，她端起桌上红茶抿了一口，而会长专用沙发后挂着一副巨大的字帖，虬劲有力的三个字——“战机道”。
红茶还热腾，似乎刚泡不久。但显然不是花生白痴自己泡的，她除了用茶叶冲茶外根本不懂茶道是什么。
也就是说，花生白痴支开了学生会里的其她成员？
一只纤细的小手悄然打开学生会的室门。戴着贝雷帽的金发女孩走进学生会，少女正是蕾琳的室友梵妮。
“随便坐，梵妮。”叶子孑放下红茶，翘起腿，看起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随意模样。
梵妮做到叶子孑对面的沙发上，她盯着叶子孑，沉默了一小会后才开口：“稍微有点渴。”
很奇怪的话，能听懂的人也只有会长席上的花生白痴。
叶子孑笑了笑：“喝点红茶吗？夏莉的手艺很不错的哦。”
叶子孑没有等待梵妮的回应，她拿起一旁“正好”多出的一个空杯，替梵妮倒了一杯红茶。
“口渴的话喝点茶解渴。”叶子孑将红茶递给梵妮。
梵妮接过叶子孑递过来的红茶，她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红茶，沁人心脾的香气令她放松下来。
叶子孑不可能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要装傻的话自己也没办法，梵妮只好陪她一起装傻。
梵妮抿了一口红茶，混合着牛奶的香醇当中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口感，那独特的口感令啜茶之人在享受着香醇时又不会感到腻烦。
梵妮在放下茶杯后，叶子孑笑着对她说：“昨天和蕾琳玩得愉快吗？”
叶子孑没有打算隐藏什么，她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梵妮昨日的行动她统统知道。然而她是如何知道的，梵妮也不想知道，追根问底的话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或者说梵妮一直以来都很清楚——叶子孑监视着自己。
这所学校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梵妮至今为止都没有搞清楚学院的地下结构。
而担任这所学院的学生会长，背景、金钱、手段、城府以及眼光缺一不可。
梵妮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和叶子孑的关系尤为复杂，说是她点了点头：“蕾琳对我很好。”
梵妮并不怀疑叶子孑为什么知道她在昨天干了些什么，这家伙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的城府比谁都深。
梵妮的意思并不是说叶子孑不厚道，事实上，叶子孑除了有点腹黑外，所做的事情在外风评都很好。顶着一副合法萝莉外表的她在学院当中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颇有连任下一届学生会长的趋势。
梵妮瞥了一眼会长桌面的一本叫做“《厚黑学》”的奇书。她看过这本书，但书里说的有些东西她不是很理解。
她曾听过有人这样评价厚黑大成者——厚者不觉其厚，听者亦不觉其厚，黑者不觉其黑，观者亦不觉其黑，直入化境。
少女觉得叶子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没和叶子孑相处过一段时间，她根本不知道叶子孑在利用着自己，但即使是知道了自己被利用这件事，她还是忍不住对她报以感激。
就像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梵妮在心底苦笑了一声。
梵妮迟疑了一会，然后开口：“叔叔他还好吗？”
叶子孑抱着头靠在背椅上翻了下白眼：“我爸他快退休了没事做，整天在家打打斗地主、麻将三缺一必去，过得比我滋润多了。梵妮你还是说重点吧，寒假里回去天天看见他保证你心烦，我都不想回去住了。”
梵妮迟疑了几秒，似乎是在确认周围的安全：“叶子你能帮我协调一下白乌鸦吗？”
“哦？你看见白乌鸦在树枝上了？”
“你不是很清楚吗？那些乌鸦不就喜欢盯着腐肉？而且盯着腐肉的也不止白乌鸦，兔子不也是吗？”
叶子孑笑了笑：“可兔子不吃腐肉哦。”
梵妮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
“协调啊...也不是不可以，理由呢？”
“蕾琳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说的什么你应该知道。”
叶子孑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可不会在你们两上摩天轮的时候捣乱，那些肉麻的话我还不想听。”
“你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指的是蕾琳失忆这件事，她已经亲口告诉我了，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啊。话说，需要尽快协调吗？”
梵妮点点头：“你不想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
叶子孑毫不在意：“蕾琳似乎是个百合啊，梵妮你喜欢她吗？”
“不要把她拉进来，拜托了。”梵妮的语气竟然有一丝哀求。
“爱丽丝的梦还要继续，我可不想打破她的美梦。”
梵妮松了一口气：“谢谢。”
“不用、不用，谁叫我们是姐妹呢，爸爸他特别喜欢梵妮你，还想把你收做干女儿呢。嗯.....所以说，梵妮你喜欢蕾琳咯？”叶子孑笑眯眯的，不过这笑容可让梵妮感觉不到一丝欣喜。她明白自己必然会为这件事付出什么代价，但确保蕾琳的安全，也就足够了。
“喜欢...吗？我不知道，但在那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想把她牵连进来。”
“你还真是温柔呢，不过太过温柔的话会伤到你和蕾琳的哦。”
“......”梵妮沉默着，事实上叶子孑所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叶子孑话锋一转：“一个小时后协调完毕，时间需要缩短吗？”
“足够了。”
叶子孑用手捧起小脑袋，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天真可爱的萝莉：“要过来老地方看看吗？”
梵妮的身体微颤，她语气有点颤抖地拒绝了叶子孑的邀请：“不...不用了。”
“麻烦了，我先走了。”梵妮鞠躬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少女走到门旁，小手握住门把，叶子孑的声音又传入她脑海：“梵妮啊，可不要让我失望...具体来说，不要让学生会失望哦，我可是巴不得打理事会的那群智障脸呢。当然，能不能打脸还要看你呢。”
梵妮的身子猛颤了一下，她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打开了房门，走出了这间让她感觉十分不自在的学生会议室。
下午四点，蕾琳已经打包好了所有的行礼，等待着晚上八点半的专机。
学院有着自己的指挥塔和机场，当然也有着属于学院的客机，对于学院的学生来说，乘坐客机完全免费。
蕾琳来到房门前，正准备打开房门出去吃晚饭，但她的小手刚要接触门把手的那一刻，门打开了。
“蕾琳？”
“梵...妮？”
少女们相视一眼，同时低下了头沉默起来。
“去吃...晚饭吗？”蕾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微弱。
“......”
见梵妮沉默着，蕾琳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她勉强地笑着：“梵妮你肯定还有事吧，我一个人......”
“没有！”梵妮说完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失态。
“是...是吗，那...那一起去吗？”蕾琳的舌头有点打结。
梵妮点点头，但依然显得十分沉默。
一路上，两人肩并肩走着。蕾琳虽然有话想要对梵妮说，不知为何，那些话语哽咽在喉咙中，鼓起勇气后话语明明到了嘴边，蕾琳微张小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很奇怪的感觉。
蕾琳时不时地偷瞥一眼梵妮，少女发现梵妮也时不时地偷瞥一下自己。
难道...梵妮也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此时的她也是和自己一样感同身受，有什么话但就是说不出口？
蕾琳带着纠结来到餐厅，默契地来到平常经常坐的靠窗位子上。
蕾琳的视线低垂，而梵妮也不敢直视蕾琳的双眼，她偏着脑袋注视着窗外，这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快点说什么啊！蕾琳！呸！哲生！你连这么一只萝莉都说不上话来还算什么萝莉...呸！女儿控啊！
蕾琳深吸了一口气，她强迫着自己发热胡思乱想的脑袋冷静下来，但心底的思绪依然在扰乱着自己。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哲生，不说话也不是方法，既然她肯答应你一起来吃饭，那么事情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好好解释一下应该行得通。
少女如此想到。
沉默许久后，蕾琳抬起头。她注意到梵妮也将视线投向了自己，两人对视了几秒后微微张开小嘴。
“那个......”
“那个......”
两只萝莉同时开口，两人相视了一眼，可爱的小脸上升起一丝红晕，然后又是一阵寂静。
很快，服务员姐姐带着迷人的微笑来到了两人面前。服务员疑惑地看了看两位不敢有视线交流的“大小姐”，然后替她们两人端上晚餐。
蕾琳看了一眼桌上的拉面，她并没有拿起筷子，而是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
“梵妮。”她试着呼唤了一声。
“嗯......”
回应声很微弱，但依旧让蕾琳安心下来。梵妮既然应答了她，那么事情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虽然这样说有点自私，但我还是想说一声抱歉。”
自作主张强迫想让梵妮说出不想说的事情，现在又自作主张的请求梵妮原谅，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呢。
如此想着的蕾琳胸口有点发闷。
事实上，这件事并不是梵妮的错，而是蕾琳过于急于求成。在不够了解对方的情况下轻易触碰对方的伤疤.....梵妮打她一巴掌已经算下手很轻了。
蕾琳能感受到微微浮肿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昨日的疼痛感。
梵妮紧张的脸庞也渐渐放松，但湛蓝双眼中的愧意依然没有消退。她轻呼了一口气，摇摇头：“要说抱歉的是我，蕾琳你的脸...还疼吗？”
蕾琳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小脸还有点肿痛，但她仍旧摇头否决：“可能是我脸皮比较厚，现在不怎么疼了。”
不怎么疼...怎么可能呢，但如果这份疼痛能让自己铭记一些事情，那也算值得了。
有些事情，并不像轻小说里一样一蹴而就啊...上一秒还是路人，下一秒就攻略什么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毕竟人都是有血有肉、心有距离的生物......
“蕾琳你就会安慰人，你的脸还红着呢。”
蕾琳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无奈地笑着。
“对不起，我知道蕾琳你没有恶意，那时候是我太激动了。抱歉...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告诉你。”梵妮红着脸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没事、没事，吃东西吧。”蕾琳用筷子架起面条，吃了一口。
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不愿意告诉自己啊，而是因为什么事情阻拦着梵妮说出口啊......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蕾琳无奈着、疑惑着。
“说实话......是我太自私了，抱歉。仔细想想，每人心底都有些事情不想让她人知道吧，无论是开心的事还是悲伤的事，毕竟那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又或者梵妮你觉得现在不是告诉我的时候，或许那一天到来时梵妮你会愿意告诉我的。我的话，只是单纯的希望梵妮你能够好起来。我害怕看见哪天起床后一旁空荡荡的床铺、我也讨厌看见本就少一人的班级上再少一人，每天的这个时候，我该去和谁一起闲聊、一起用餐？看着座位对面空荡荡的...我也会很寂寞啊......”蕾琳只是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她不知道梵妮会不会回应自己，但说出了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梵妮你知道的，我虽然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蕾琳，但也不完全是名为‘哲生’的少年，我知道的...自己的潜意识在受到以前那名少女影响着。现在的我.....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很奇怪呢。”蕾琳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梵妮却从蕾琳的口中得知了蕾琳的意图：“蕾琳你知道了......？”
“退学的事情我已经从花生白痴那里得知了。我可以再任性一次吗？这次梵妮可以再担当我的僚机吗？”
“......”梵妮无言着，她双眼微垂。
“我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担当你的僚机。”
“没关系的，慢慢来就好了，上次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才知道敌机在哪。”
梵妮摇了摇头：“只是提醒的话，谁都可以做到的。我知道蕾琳你尽力在帮我，但我也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我不适合担当蕾琳的僚机......至少现在不适合，我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诱饵引诱敌人，蕾琳你的请求......”
她轻吸了一口气：“我恐怕做不到。”
“真的...不行吗？”
梵妮别过头：“抱歉。”
“......”蕾琳尊重梵妮的选择，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蕾琳不知道之前梵妮拒绝过自己没有，但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蕾琳接触梵妮以来第一次被她拒绝。
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感受，蕾琳又不是没被人拒绝过，以前的她早就习惯了被拒绝，无论是开玩笑也好还是隐藏着真话的玩笑也罢。
然而被梵妮拒绝的感受和平时的被人拒绝的感受又有种微妙的不同。蕾琳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感受，但她只觉得心闷闷的，像是被巨大的石块压住了，连跳动都很费力气。
蕾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稍微好受了一些后，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尊重梵妮你的决定，但是我是不会放弃梵妮你的。”
梵妮的小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了。”
2
蕾琳还是第一次出国。
虽然她之前贵为塞纳尔大公的后代，好歹也是个贵族，但现在东张西望的样子和普通人没啥区别。
梅塞施密特学院（Messerschmitt Institute of Flying）已经有百来年的历史了，学院总部位于德国巴伐利亚自由州的首府慕尼黑。从最初的梅塞施密特公司到现在的梅塞斯密特学院，德国人已经做到集科研与教育一体化，并在学院内实行准军事化管理。
这个世界上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点和蕾琳原来的那个世界不同。蕾琳之前的那个世界英国举行脱欧公投，投票结果显示英国即将脱欧，但这个世界的英国并没有脱欧，即使是最艰难的难民潮他们也挺了过去，如今的欧洲已经变为一个集经济、政治、外交、军事一体化的跨国组织。顺便一提，这个世界的欧盟如今已经不叫欧洲联盟了，全称是欧洲命运共同体或者欧洲自由联邦（Europe Freedom Union，简写EFU）。
德国的梅塞施密特学院在欧洲各地都有分院，当然超级马林、福克沃尔夫以及霍克学院在欧洲都有分校，欧洲的战机道学员可以自由在各个学院之间游来听课，只需要其中一个学院的学生证。
梅塞施密特学院的准军事化管理还是和南川飞行学院有着很大的不同，南川飞行学院类似自治制度，校规除了几条大原则之外，几乎没有，而梅塞施密特学院不同，她们校规严谨得把学员什么时间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都规定了，虽然出入有着严格管理、学员固定时间也需要接受培训，但好在其它时间都不限制人身自由。
蕾琳有点紧张地看着一名身穿梅塞斯密特学院制服的女孩走了前来。不过还好，抱着花上前的少女和班长用英文交流了一会，然后把花卉递给班长表明她们是来欢迎蕾琳一行人到来。
蕾琳松了一口气，她的英文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她顶多只能听懂英文口语，但用英文交谈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等等......
蕾琳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塞纳尔的官方语言是什么？
如果是英文，不...只要是中文以外的语种，那么蕾琳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梵妮似乎察觉到了蕾琳的紧张，她伸出手握住蕾琳的小手，蕾琳回头看了她一眼，梵妮笑了笑。
蕾琳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盯着地板，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按照梵妮交给自己的方法，深呼吸九次，紧张感缓解了不少，但蕾琳不知道那只小手离开自己的掌心后，这个带给她温暖的方法还会不会管用。
如此想着的少女，渐渐握紧了梵妮的小手。
蕾琳很清楚，带给她放松感的并非这九次深呼吸、而是那只温暖、软软的小手，那种安心的感觉似乎早已和身旁的少女结下了羁绊。
梵妮眨了眨那双湛蓝的双眼，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
谢谢。
梵妮如此想到。
梅塞施密特学院的欢迎仪式并没有中国传统的欢迎仪式重大。与中国挂个彩旗、横幅、再拉几十个学生站成一排铺上红毯欢迎访问人员不同，这里的欢迎仪式从简。学院似乎对南川飞行学院的交换生习以为常，只派了三名学员引领着蕾琳她们向宿舍走去。
蕾琳环望了一周，停机坪上停放着用小型可控核聚变装置作为发动机的客机，机场好像位于学院之外。具体来说，蕾琳一行人是降落在阿姆斯特丹国际机场，而非学院的飞机场。这点也和天朝那财大气粗的南川飞行学院不同，南川学院有着自己专用的指挥塔、停机坪以及机场跑道，无论是客机还是战斗机亦或者是...轰炸机，都足以在长达三公里的机场跑道上起降，而梅塞施密特学院的机场只能供给螺旋桨战斗机起飞，至于这种客机，绝对会冲出跑道。
三名异国的女孩带领着夜莺班走上了学校大巴，少女们的行礼会由机场的工作人员在几十分钟托运至梅塞施密特学院。梅塞施密特学院分院之一的“自由学院”（Vrije Universiteit Amsterdam）位于阿姆斯特丹一环外，具体来说学院位于机场东北方位，学院北临阿姆斯特丹奥林匹克体育场，从机场到学院大概有七公里左右的直线距离，大约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过后，少女们来到了自由学院的大门前。
事实上，“自由学院”除了是梅塞施密特学院的加盟分院外，主体本就是当地一所国际有名的高校“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VU University Amsterdam）。自由大学成立于1880年，荷兰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冲击下，积极地引入新兴的科技，以致现今的自由大学在医疗方面处于欧洲顶尖。
学院以蓝白相间的狮蝎为校徽，蕾琳路经学院广场果然看见了一尊狮蝎雕像，大巴在一栋年代久远但维护良好的四层楼欧式小房前停了下来。蕾琳紧跟在梵妮身旁，离开大巴后她注视着小屋有点好奇，她还是“第一次”入住这样古老但精致的屋子。
班长在与三名学院学员交流完毕后，从她们手上接过十五张房卡，然后分给了蕾琳她们。
“安顿完了来一楼客厅，确认一下作战计划，明白吗？”
少女们点点头，然后拿着自己的房卡去找自己的宿舍。
蕾琳的宿舍在四楼过道的顶端，她刷了一下房卡打开宿舍的大门，发现房间里的布置摆放并不像宾馆，而更像私人的女生宿舍。客厅里一张年代略显久远的黑白照片挂在墙壁上，照片中一个男人靠在战斗机旁，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着，蕾琳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相片上有着签名——“谢尔盖·艾米连科”（Sergei Emelianenko），蕾琳想起了梵妮提过的前苏联王牌飞行员“谢尔盖”，她注意到照片中的那位男人身旁的座驾正是雅科夫列夫系列战斗机，她估摸着房间的主人应该很崇拜这位前苏联王牌飞行员。
蕾琳参观了一下单人宿舍，她在宿舍客厅的窗口处停留了一会。从四楼的窗口看去，她能眺望到很远的地方，自由学院的街道上除了战机道的女性学员外不少隔壁大学的男学员在骑着自行车飞奔。
一路上蕾琳就没少见过自行车。阿姆斯特丹最便利的交通工具不是小车，而是自行车，毕竟市中心的街道比较狭窄，而且交通限制也挺多的。
蕾琳听说阿姆斯特丹是世界有名的“花都”，“花都”除了春季花卉喜人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含义......“性都”。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是合法化的，除了身体交易外，甚至连大麻等软毒品都是合法的，“德瓦伦”就是阿姆斯特丹最著名的红灯区。
蕾琳叹了一口气，抛弃脑海里的杂念。虽说比起水坝广场、梵高博物馆之类的景点她更想去德瓦伦，但蕾琳不是哲生、未成年人是不允许成为身体工作者的交易对象的。再说了......蕾琳的性别到底是可爱的男孩子还是大金金的美少女呢？这是一个值得仔细思考的问题。
蕾琳没有多做逗留，她熟悉一下环境后立马离开宿舍来到一楼的客厅。少女察觉到梵妮早已伸出一楼的客厅，她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的样子似乎有点不自在。
蕾琳坐在梵妮身旁，向她笑了笑，梵妮也对蕾琳报以善意的笑容。
一段时间后，班级所有人来到了一楼客厅的沙发旁，班长清了两下嗓子开始讲话。
“前段时间的对决大家辛苦了，取得的成果还是挺不错的，希望这次大家能够再接再厉。”
听完这句话，蕾琳隐隐约约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废话不多说了。我和学生会的人员沟通后，她们同意我们班级引入一位同年级的外援，我特意邀请了这位白雕班的中尉‘路特丝·V·利维娅’。”
蕾琳鼓掌着将目光移向班长介绍的那名女孩。她赫然发现，她正是那天“壁咚”梵妮的单马尾“阴沉”少女。
少女似乎有点怕生，她怯怯地笑着，向给予她鼓掌的女孩们鞠了一个躬。
“那个...我是‘路特丝·V·利维娅’，请多多关照。”愈发热烈的掌声让少女涨红了脸。
“讷讷，利维娅，你今年多少岁啊？”
“有男朋友吗？这么可爱一定有男友吧。”
“利维娅是哪里的人啊？看外表利维娅你似乎是混血儿？”
利维娅的小嘴微颤，她连忙摆着手，一副不知道该回答谁的困惑表情。
面对着叽叽喳喳开始散发好奇心的女孩们，班长咳嗽了一声。
“安静！”
女孩们看班长面色不善，果断闭上了嘴。
班长拿出了地图，指着对面不列颠的伦敦说：“这次是护航战，来回航程七百多公里，注意多带点航油。”
“再就是编队，之前已经讨论过了，两个四机流体编队，其余全部双机编队。”
蕾琳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有点不好受，十五个人怎么可能编成偶数倍？事实上，班长故意忽略了梵妮的存在，或者说梵妮知道自己的定位——“诱饵”。
“我方一共五架轰炸机，三架是B17、其余两架则为B29，三个双机编队看好三个B17、我和雯栩的四机编队看好B29。再问一次，有异议吗？现在提出来还不晚。”
蕾琳看了一眼自己的僚机飞行员洛桐，洛桐注意到了蕾琳的目光，向她露出善意的微笑。班长的目光扫过蕾琳，蕾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异议。
“那好，再次确认机型，需要修改的话现在也还来得及。”
“既然你们都沉默。那行，等下我去做最后的登记。”
班长沉默了一会，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在这里说一下。”
在少女们的注视下，性格强势的班长向少女们深深鞠了个躬，然后抬起身来：“这里我要向大家道歉，上一次最主要的失误就在于我不听雯栩同学的建议选择了追击，造成高空不利的局面，最后多亏了中低空战机赶来支援我们才摆脱险境。”
“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件事。”
班长的目光看向雯栩：“这一次的指挥官并不是我，而由更为冷静的雯栩担当，有异议吗？”
“没有！”
“那好。”
3
不列颠海峡上空8500米。
五架重型轰炸机轰鸣着引擎的咆哮，向不列颠群岛的伦敦飞去。
轰炸机集群上方500-700米则是为其护航的十五架轻型战斗机，相较起轰炸机的四引擎轰鸣，单发螺旋桨战斗机的嗡鸣声无疑小了很多。
蕾琳坐在并不宽敞的驾驶舱，而气泡座舱无疑给了她优异的视野。少女看着下方嗡鸣的轰炸机编队轻叹了一口气，她又环顾了一遍四周，发现除了自己的僚机以及友机外并没有敌机，少女稍稍松了一口气。
蕾琳这次并没有开她心爱的大喷⑨，而选择了换装格里芬引擎的喷火式战斗机。
——Supermarine Spitfire LF MK ⅩⅥE。
喷火16E型低空战斗机，虽说定位是低空，但高空的性能也不含糊。和普通装备格里芬61或者65引擎的喷火16E形战斗机不同，LF型装备格里芬72引擎，该引擎能够充分发挥150号航油的优势，并在2820米的高度仍有2245马力，这最高马力2035的格里芬61引擎还多出了210马力。
格里芬引擎的马力的确大，但格里芬引擎有很大的缺点——耗油量。不过在来回只有七百多公里的海峡作战，蕾琳大可不必担心燃油，毕竟...这家伙带满了油箱，甚至还带了两个外挂油箱。不过蕾琳可不希望被人一发燃烧弹打中油箱让飞机烧起来，如果她运气真的背到这种地步了，那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后期被冠以“E”型的喷火战斗机通常都是携带两挺20mm西斯帕诺MKⅡ机炮以及两挺12.7mmM2勃朗宁机枪，各备弹240发以及500发，备弹少就更考验飞行员的射击技巧和窗口预判能力了，蕾琳自认为喷火的备弹量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够用的。
后期型格里芬喷火战斗机和P51D型野马战斗机一样采取气泡座舱设计，这无疑是给了飞行员极为优异的视野，飞行员除了需要倒转机身搜寻腹下的敌机外，气泡座舱三百六十度几乎无死角，后方视野极为清晰。蕾琳常常抱怨大喷⑨上的那块后视镜，实战当中那块后视镜可谓是鸡肋至极。当她从后视镜里看见敌机时，这意味着敌机已经不足蕾琳一百米了，这个距离蕾琳平飞的话必死无疑，在和敌机狗斗的过程中，喷⑨上的后视镜也没啥用，蕾琳宁可扭断脖子看六点，也不想试图从后视镜里找到敌人的身姿。
蕾琳看着低七点中方向的友军轰炸机思索着。对于B17“空中堡垒”和B29“超级空中堡垒”两种战略轰炸机她也是略有耳闻，B17和B29的成员都是十名，光在机头的驾驶舱都有三名飞行员，分别是正副驾驶员以及通讯员，但听说经过院校魔改的B17和B29都只需三名少女操作，剩余的机枪手位蕾琳甚是疑惑，难不成用意念操控？
不过，三名少女操控一架战略轰炸机，也算大大节省了人力，一班十五名少女能够架势五架轰炸机。毕竟这又不是世界各个校院的战机道对决，如果完全还原历史上的轰炸机人数，一个班的人数根本不足以让她们开两架战略轰炸机。
蕾琳在上次战机道对决中表现优异，取得了这一次担任长机的机会。由于梵妮不再是蕾琳的僚机，蕾琳就必须另找人选，这时候洛桐找上了蕾琳，自愿担任她的僚机，蕾琳欣然接受。
洛桐最擅长的机型为福克沃尔夫190，毕竟她以前在欧联邦的福克沃尔夫学院就读过。但这一次她并没有选择福克沃尔夫190，而选择了美国研发的P51反坦克...P51“野马”战斗机，具体型号为D30。
P51D作为一款量产高达8000多架的成熟型战斗机，被誉为“活塞巅峰”的同时自然是有着其独特的优点。首先是野马那极致的气动外形，如果说梅林68引擎是成就野马传奇的“心脏”，那么野马那优雅的气动外形无疑成了让人过目不忘的“外表”。野马的机翼为广为人知的层流翼设计，层流翼的最大厚度位置相较传统翼来说更加靠后，这种机翼在低速下获得的升力虽然不如以往传统的机翼，但高速下的操控性以及升力不是传统翼型能够相比，再加上能够给予飞机额外推力补偿的无阻散热器以及提供优异全向视野的气泡座舱，野马不愧为二战时期的“活塞巅峰”。
其次则是提及过的梅林68引擎或者说帕卡德V-1650，最大功率为1650马力（高度为3200m左右），开启紧急加力后，野马的最大马力会达到1900多（高度为2200m左右），野马的功重比并不大，相较起喷火9的0.50马每千克，野马只有0.38的功重比，毕竟比起那些通过减少机体重量来压榨发动机性能的国家来说，野马无疑是同时代液冷战斗机最重的那架，重不是问题，野马能够飞出721km/h的最大速度，同时期的其他飞机能做到吗？BF109G-10最大速度692km/h、喷火9最大速度644km/h、雅克9U最大速度672km/h，至于日本.....更别提了。
P51D型野马上还有一项美帝黑科技——K-14自动陀螺瞄准具。只要设定好敌机翼展标尺，并用瞄准具反射镜上的光环套住敌机，通过油杆上的旋钮来调节光环大小与目标翼展一致，只要光环套住敌机，就可以扣动扳机，相较于传统瞄准具的提前量自行预判，K-14自动陀螺瞄准具的提前量统统交给模拟计算机处理。你是你是初次驾驶野马的菜鸟，在命中敌机方面也不会与老鸟有太大的差别。P51D型的六挺.50口径机枪的后坐力对于习惯了的飞行员来说后坐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接近敌人后的勃朗宁机枪的毁伤能力还是不小，在持续命中下，就算是强调防护设计的轰炸机也不会好受。
“各中队注意时间。”雯栩冷清的声音让蕾琳为之一振。
蕾琳盯着战术目镜上的地图。在倒计时完毕时，她果然在地图上发现了敌机的红点。
引面而来的四架敌机、后滞追击的四架敌机以及高六点的七架敌机！
蕾琳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在冒出冷汗，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内心的那份不安与局促。
没什么好怕的，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了。
蕾琳缓缓闭上眼，感受着格里芬引擎相较起灰背隼引擎更为“嗡沉”的声音，少女的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格里芬喷火的全貌。优雅而纤细的机身、机翼、机翼下对称分布的散热器、机翼上的西斯帕诺机炮以及勃朗宁机枪、然后是机头的配合格里芬引擎的五叶螺旋桨设计......
紧接着......蕾琳脑海里又回想起很多纸面上无法得知的信息。喷火不同时速的失速攻角、在顶住临界攻角前的最大拉杆量、如何从尾旋状态改出的操作技巧、配平升降舵以及方向舵稳定飞行以及射击窗口的技巧甚至是.....过失速机动的技巧。
在沉闷的引擎声下，蕾琳能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喷火是蕾琳最擅长的机型，也是蕾琳最喜爱、投入精力最多的机型。
一份努力一分收获，蕾琳很明白这个道理。坐在喷火驾驶舱内的蕾琳能感觉得到...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仿佛自己已经驾驶过喷火飞行了上千个小时。
“来了！”雯栩的声音骤然从无线电台中响起。
蕾琳睁开双眼，果然察觉到四个黑点迎面而来。
那是......
待黑点稍近一点后，蕾琳通过敌机的特征判断出了敌机是何种战机。
“道尼尔335！”洛桐过于惊讶在小队无线电台说出了声。
没有错！那独特的拉、推螺旋桨设计以及隐约中仔细观察能够察觉到的十字状尾翼设计，正是德国当年的末日截击机Do335。
“拦住她们！”雯栩下达了指令。
雯栩的指令无疑是正确的，Do335装备有两挺20mm机炮和一挺30mm机炮，和它对头无疑是愚蠢之极的行为。但现在它们正对着轰炸机飞行，在极高的接近率下，轰炸机的自卫火力基本不起作用。这种以极高的接近率和轰炸机对头射击的战术在二战末期美国轰炸德国时，德国的截击机中队经常使用...蕾琳没有想到，渡鸦班的少女们竟然复原了这种战术。
“跟紧我。”蕾琳向洛桐下达了指令。
“了解。”
护航战斗机通常位于轰炸机集群编队上方，蕾琳她们可以通过浅俯冲来拦截道尼尔335。
“我先走一步。”蕾琳迅速抛下挂载油箱，然后将节流阀开至紧急加力。
进气口增加进气量，格里芬引擎二级增压开启，喷油的同时混合被压缩的空气进入加力燃烧室，巨大的内能转变为机械能！12缸的运行速率激增！耗油量增倍！
发动机马力瞬时上升300马！格里芬，如同传说中的“狮鹫”般开始咆哮！
“收到。”
蕾琳看着激增的指示空速表，她盯住四架道尼尔335其中的一架，以浅俯冲的姿态向其掠袭而去。
喷火脱离了编队，向道尼尔335袭去！
黑点在蕾琳的视野中逐渐放大，蕾琳将准镜对好道尼尔335的前进路线，在道尼尔335与自己的光学瞄准镜重合之前，预判好提前量的蕾琳开火了。
道尼尔335机翼上的蒙皮飞溅，但强调防护设计的重型战斗机不容易被轻易击毁。射击窗口转瞬即逝，而蕾琳盯住的那架道尼尔335依然向轰炸机飞去。
“该死！”无可奈何下，蕾琳只好选择转向继续向道尼尔335追去。
嘣！
蕾琳听见了发动机爆炸的声音，她向声音的来源右方看去，一架道尼尔335凌空爆炸，而那架道尼尔335身后正是一架P51野马战斗机。
洛桐似乎察觉到了蕾琳的视线，她扭头看向左边的喷火，对驾驶舱内的蕾琳露出笑容。
“GJ......”蕾琳竖起大拇指还没说完，大队无线电台里传来了别的小队的声音。
“上方！她们开始俯冲进攻了！”
与此同时，残存的三架道尼尔335也接近了轰炸机编队，道尼尔335开火了。
30mm机炮直接射进了驾驶舱内，有一架B17驾驶舱似乎被模拟电脑判断驾驶员通通死亡，庞大的机身缓缓向下方的海域坠去。
现在，只剩下了2架B17和2架B29，摧毁目标至少需要一架B17与一架B29。可以说...B29战略轰炸机是这场对决的关键。
喷火掠过轰炸机编队放弃追击前方的道尼尔335，转而转向爬升，向着迎头而来的敌机飞去。
在接近敌机的同时，蕾琳迅速判断出敌机的机种。
那是......蕾琳突然发现敌机机翼下的吊舱炮。
没有错，就是BF109，但具体是哪种型号，蕾琳一时半会分辨不清，她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挂载吊舱炮的BF109明显不是冲着战斗机来的，她们的目标正是位于轰炸集群当中的两架B29。
速度不够！该死！
蕾琳眼睁睁地看着一架BF109从她身旁掠过，她试图追击，但接近率根本就是负数。
她们能量比自己高，主动权在她们手中！
六架BF109分为两个三机编队，对准了两架B29开火。
嗒、嗒、嗒......
那是..20mmMG151机炮的声音，没错了，这些都是G型以上的后期型BF109。
在七架BF109靠近轰炸机集群0.8公里内，号称“空中堡垒”的B17以及“超级空中堡垒”的B29自卫机枪开火了，满天充斥着M2勃朗宁机枪的红色曳光弹，俯冲而来的两架BF109似乎被.50口径的弹药命中燃油，机翼开始着火，但驾驶员依然没有放弃俯冲进攻。
滋~嘭！
那架燃烧着的BF109在接近轰炸机的途中轰然解体，但她的队友无暇顾及被击落的少女，依然死死地咬着轰炸机俯冲而去。
又有一架BF109在俯冲过程中被打碎了机翼，BF109侧滚着向下方坠去。
成功接近轰炸机集群的就只剩下四架敌机，其中三架对准了一架B29，另一架则对准了另外一架B29。
随着四架BF109的接近，虽然临近的B17不再开火，但B29的火力网也不是好惹的，三架从B29高八点钟方向俯冲的BF109当中冲在最前面的一架遭受了六挺.50机枪的追踪射击，在遭受.50机枪命中机头后，BF109的发动机冒出浓浓的黑烟，黑烟当中夹杂着火星，下一刻，BF109的发动机轰然炸裂，天空中弥漫着浓浓的黑烟。
嗡！嗡！
两架紧跟在刚刚被击毁的BF109身后的战机从黑烟中冲出，在最前方一架BF109自我牺牲似得掩护下，那两架BF109成功接近B29。
两挺20mm吊舱炮、两挺13mm机枪以及一挺30mm的机炮对准了B29的机翼。
嘭！
第一架BF109掠袭过后，B29右翼引擎着火。
嘭！！
第二架BF109命中着火的引擎后，B29的右翼轰然断裂，庞大的钢铁之翼在高空着火翻腾着，从八千多米的高空向海面坠去。
另外一架对准了另一架B29飞去的BF109在B29的自卫火力下打坏了右翼，虽然没有断裂，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气动损坏后导致驾驶舱内的少女不能再将准具对准B29，从而错失了开火的机会。
“该死！”蕾琳咒骂了一声，她紧紧地追在那架击落B29的BF109身后，但由于对方能量比自己高，一时半会蕾琳不能追上她。
“注意！道尼尔335！”
追着浅俯冲的BF109的蕾琳抬起头，果然发现道尼尔335打了一个穿插，又从轰炸集群的高六点方向浅俯冲而下。
蕾琳看了一眼指示空速表，发现一直开着加力的格里芬喷火速度不知何时飙升至385英里每小时，就算蕾琳拉起操纵杆向上机动后这个速度也足以让她继续追击那些转向穿插进攻的道尼尔335。
蕾琳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拉起操纵杆，紧咬着牙齿忍耐着过载，即使有着抗荷服的加成，她眼前也几乎一片黑暗。大脑在压氧面罩的辅助下勉强能够工作，她没有盯着道尼尔335，而是盯着友方的轰炸机，因为缺氧的大脑不能执行过于复杂的任务，她只需要紧盯移动缓慢的轰炸机即可。
喷火几乎是垂直向上爬去，在超过头顶的轰炸机编队后，蕾琳将机身改平。
“蕾琳，听见得见吗？”
“收到。”蕾琳在喷火战斗机身旁发现了跟上来的野马。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蕾琳看了看战术目镜上地图的红点，就在她追击BF109时，红点的位置已经更新。不知道对面指挥官是怎么想的，在轰炸集群高六点后滞追击的四架敌机依然没有进攻的打算，她们只是追在轰炸机集群身后，似乎打算一直看着下方的战况？
蕾琳不知道她们的战术，但不得不防备后滞追击的四架敌机，于是她当机立断：“麻烦洛桐你帮我看着后滞追击的敌机，如果有什么异况，请立即通知我。”
“明白。”
喷火战斗机旁，红色机尾的野马战斗机向上爬升而去。
蕾琳倒转机身，看着下后方渐渐俯冲接近轰炸机的道尼尔335，她深吸一口气，以倒转机身的姿态拉杆，喷火战斗及以破S机动向下冲去。
破S机动（Split S）——以高度换取速度、同时改变航向的机动。
喷火在一个破S机动后已经位于道尼尔335的上方，但由于航向改变了一百八十度，蕾琳只好侧转机身接横转机动。
蕾琳看着下方已经处于轰炸机火力网的道尼尔335，她知道...自己选择追击道尼尔335也要面对被友军的火力网，B17和B29的弹幕...蕾琳可是一秒都不想待。
但她没有办法，如果不选择追击这些急速的道尼尔335，她们很有可能再来一次穿插进攻。
蕾琳压下机头，俯冲至道尼尔335的正六点方向，让道尼尔335替自己挡下密集的火力。
有接近率！
蕾琳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前方的黑点。
突然，蕾琳右方的一架道尼尔335冒出浓浓的黑烟，然后倒栽葱似的向下冲去，三架道尼尔335在轰炸机的火力网下就只剩下了两架。
但是！在蕾琳进行一系列的机动过后，两架道尼尔335已经接近了轰炸机，并且......开火了。
还是那该死的30mm机炮声音，蕾琳听得心惊胆战但又无可奈何，如此远的距离，她就算射击了也没什么作用。
砰、砰、砰......嘭！
又有一架B17在一声巨大的轰响后向下坠去，那架B17的尾翼已经被道尼尔335的机炮打成了碎屑，没有升降舵的飞机自然是无法自由的控制上下，更何况B17的尾翼已经被完全轰烂。
此时此刻...蕾琳她们护航分队就只剩下了两架B17和一架B29。
如果损失再继续下去，她们必定会输掉这场比赛。
紧急加力状态下的格里芬喷火爆发出极其鬼畜的加速，几乎是在三秒过后，指示空速表已经飙升至370英里每小时，接近率以肉眼可见。
蕾琳必须赶在这架道尼尔335开火前击落他它！
紧握着操纵杆，蕾琳微调着配平机身，将道尼尔335放在光学瞄准器具的中央。
眼看道尼尔335就要接近B29，蕾琳摁下开火按钮。
砰！砰！砰！
西斯帕诺MK2由于初速很高，弹道也是极为优异。
蕾琳看见道尼尔335的十字尾舵上溅起亮黄色的火花，十字尾舵的方向舵损毁，本来对准了B29的道尼尔335向一旁偏去。
咚！
30mm机炮弹药几乎是擦着B29的机翼飞过，道尼尔335因为方向舵损坏，无法在短时间内调整射击姿态，于是错过了射击窗口。
蕾琳可不会让到嘴的肥肉丢了。看见道尼尔335过射后，她松了一口气，减缓节流阀，让喷火的接近率放缓。
她可不想过射。
道尼尔335虽然方向舵受损，但勉强还能控制高度，面对身后追击自己的喷火，道尼尔335毫无办法。
蕾琳刚要开火然后发现......道尼尔335的整个座舱弹了出来，看样子是驾驶员少女放弃了自己的战机。
蕾琳轻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击落这架道尼尔335，但好歹也节省了点弹药。
喷火重新拉起，向轰炸机编队上方飞去。
“各队依次汇报损失情况。第一中队无损失。”无线电台里突然传来雯栩的声音。
“第二中队，损失两架战机。”
“第三小队，损失零架战机。”
蕾琳慌忙联系僚机洛桐：“洛桐、洛桐，收到请回答。”
“收到，有什么指令吗？”
“没...没事就好。”蕾琳关闭小队电台，轻叹了一口气。
“第五小队，损失零架战机。”蕾琳如实的汇报了上去。
“第四小队呢？第四小队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台里一片寂静。
蕾琳的心情有点沉重，少女微微低下头，为第四小队默哀了片刻。
“总计损失四架战机，接下来各单位重新编队，前往轰炸机编队上方八百米，有异议吗，各长机？”
无线电台里传来两声“没有”，蕾琳却沉默不语。
“第五小队，有什么异议就直说，没时间给你犹豫。”
“请注意高空四架敌机，她们一直没有行动。”
“我的分队长机和她的僚机会看着她们，不用担心。”
“了解，没有异议了。”
“那好，我和第二中队会看着B29，第三中队和第五中队看着两架B17，明白了吗？”
“明白！”
蕾琳的话音刚落，无线电当中就传来第一中队的分队长机萝丝的惊呼声：“她们下来了！”
蕾琳紧握着操纵杆，心脏开始“咚、咚”狂跳。少女期待着与渡鸦班的那位王牌一战，她想要看看二战时期的王牌飞行员究竟有多强。
带着如此祈愿的少女拉起操纵杆，驾驶着心爱的喷火战斗机向俯冲而来的敌机编队冲去。
4
“Mayday、Mayday，I ‘m going down！I‘m going down！”
紧咬着牙关，蕾琳眼睁睁地盯着高六点钟方向一架P51D野马战斗机冒着火光如同从天边坠落的陨石，直跌海面。
洛桐——蕾琳的僚机飞行员。此时此刻少女呼救着，蕾琳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她从天空中坠落。
该死！
蕾琳在心底咒骂了一声。
洛桐的坠毁原因还在于蕾琳热血上头的错误判断。为了不让蕾琳的六点落单，洛桐只好驾驶着P51D看住蕾琳的六点，但她自己的六点则没有人看住。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原本的二对二变成了现在的二对一。
嗡~~~
蕾琳很确定，这不是蕾琳手中喷火式战斗机的引擎嗡鸣声。
她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微微收缩。
是刚才那架击落蕾琳僚机的BF109。
右压操纵杆，将机身完全侧过来，缓拉操纵杆。
飞机一个破S机动躲开了109的窗口。
咚！咚！
MG151机炮吐出白色的曳光弹，擦着蕾琳操控的飞机的机身而过。
蕾琳咽了一口干涸的喉咙，冷汗悄然滴落。机身复平后她右手缓缓向下拉杆，左手缓推节流阀、双脚微调方向舵配平机身。
空速表中指示空速迅速飙升，喷火脆弱的机身开始轻微抖动。
复平操纵杆，配平机身，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架梅塞施密特109依然死死地咬在蕾琳身后。
看样子她也进行了破S机动，因为能量相差不大的关系，她依然咬在蕾琳6点方向。
艹！该死！
蕾琳...不，哲生想要骂人了。
20毫米机炮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匿踪弹头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喷火的机身，机身猛地颤抖。
好在刚刚的弹头并不是20弹链里的薄壳弹，只是穿过了机身没有爆炸。
蕾琳知道的，幸运女神不可能永远眷顾自己！
拉杆进行滚筒机动，109的弹头擦着飞机划破空气，在高空留下白色的轨迹。
向后看了一眼，109已经位于蕾琳六点的四百米内了。
连续滚筒躲避航弹，同时注意了一下指示空速。
——270英里每小时。
蕾琳的机会到了。
喷火式战斗机，二战期间性能优异的战斗机。
优良的气动外形决定了出色的升阻比、强力的发动机决定了它优异的功重比。
缓推节流阀控制在70％左右，同时维持浆距在50％以获得最佳出力，将操纵杆满杆下拉，飞机向上腾空而起，霎时承受的过载几乎令蕾琳短暂的窒息了一下。
上升的过程中一边进行滚筒变化升力线，一边冒着冷汗躲开109的射击窗口，终于……蕾琳的机会来了。
109超过了喷火，这意味着109过射了。
但蕾琳的速度也降低到了130英里每小时，再降下去飞机有失速尾旋的可能性。
拉杆推油、打开一级襟翼，配平方向舵减少机身晃动，极尽可能的将机头偏向109的方向。
在喷火良好的低速机动性能下，飞机并没有失速。
越过顶线后，在机头对准了正在下降的109一刹那摁下开火按钮。
嘭、嘭、嘭！
西斯帕诺MKⅡ机炮喷吐出黄色的火焰，高爆破片燃烧弹准确无误地命中了109的机翼，可怕的毁伤能力将他的左翼打成两节。
看到109冒着黑烟尾旋着从高空跌落，蕾琳松了一口气，边爬升着边将无线电台调至小队。
“已击落一架109，是否需要支援？”
“……”一片寂静，只有“滋滋”的杂声回应着蕾琳。
蕾琳多看了一眼无线电，重调了一下班级无线电，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依然是一片寂静。
咽了一口喉咙，蕾琳心脏停了一拍，立马压下操纵杆。
飞机从云层俯冲而下，在突破云层后，蕾琳平飞飞机倒转机身，观察着云层下方的情况。
风平浪静，很适合进行空中缠斗，但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就在此时......
嗡~~
一道黑影从蕾琳视野中飞驰而过。
猛地抬头看去，一架梅塞施密特109不知何时正处于喷火的高六点位置。
不知为何，占据有利条件的109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选择跟在蕾琳高六点。
这让蕾琳有机会更加细致的观察109。
正在辨认109机型的蕾琳突然注意到那109的机翼下方贴着17个黑铁十字。
“…..”
不用辨认了，蕾琳知道自己遇上了谁，也知道这架109是哪种机型。
——BF109K-4.
刚刚蕾琳击落的那一架应该是109G2的沙漠作战型号Trop，但这一架的却是性能大幅提升的K4。
蕾琳知道......自己遇上那位德国ACE飞行员了。
——哈特曼。
这个世界一名普通的少女，在她的那个世界却是德意志的头号王牌。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在自己上空八百米处的109，蕾琳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超级马林喷火与梅塞施密特109，二战时期的宿敌。
蕾琳那裹在紧身抗荷服的左手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牢牢握住节流阀，将节流阀推过100％，开启紧急加力。
空速表速度激增，三秒秒后指示空速已经从200英里每小时提升到250英里每小时。
再等等！两秒，两秒就好！
蕾琳需要将速度提升至280英里每小时。
但幸运女神不可能永远眷顾蕾琳，109飞行员似乎发现了蕾琳离自己越来越远，少女选择了小角度俯冲。
800米左右的高度，109所拥有的能量高于喷火。
但也就略高于喷火！
——275英里每小时。
蕾琳看了一眼身后，却没有发现109的身影。
109已经俯冲了下来，不可能位于蕾琳高六点，也就是说......
它在自己正六点或者低六点！
大脑瞬间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109已经向蕾琳开火了。
13mm航空机枪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喷火的机翼，蒙皮如同纸屑般飞溅，飞机猛地向右下垂。
气动受损！
拉杆抬升机头，速度下降的同时高度迅速增加，蕾琳试图用同样的机动让109超前过射。
蕾琳看了一眼身后六点，发现109正紧跟着自己。
很好！
蕾琳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开始猛跳。
那么看看谁能在上升滚剪中抢到窗口。
缓慢收杆，飞机以60度大角度开始爬升。
左轻推杆，喷火细长的机身开始向左滚转。
收杆缓拉，机身滚筒改变升力线。
109依然紧跟在喷火低5点，喷火和它的距离已经不足300米。
它再次开火，这一次喷射而来的除了13mm机枪外还有那如同死神般的30mm机炮。
弹头擦着喷火的左翼掠过，蕾琳再一次躲过了机毁人亡的结局。
不过，只要它蕾琳身后，那蕾琳脑袋上时刻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摊平机身，再次以类似的操控方式向右滚筒。
咚！咚！咚！
30mm机炮的声音令蕾琳心惊胆颤，只要重要部位挨上一发高爆弹种，以喷火这脆弱的机体来说，她就得乖乖见上帝。
200米！
蕾琳即将失速。
猛拉操纵杆，配平升降舵，将机头压下。
在抵达即将失速的临界速度后，喷火的机头成功压下，此时的109已经位于她的低五点不足150米处。
收减节流阀，减少浆距百分比，降低下降时激增的速度。
40米！
喷火和109擦身而过，蕾琳看见了驾舱内的飞行员，而109的飞行员也看见了她......
那是......一名面无表情、一眼看上去如同寒冰般坚不可化的少女。
蕾琳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缓了一分。
该死！
等到蕾琳回过神来，刚刚超前的射击窗口已经被自己浪费掉了。
109向下滚筒，无可奈何之下，蕾琳只能跟紧109，进入向下滚剪阶段。
减小节流阀和浆距。
蕾琳的第一个窗口。
109依靠强大的高速指向性瞬间改变升力线，躲过喷火的射击。
少女的第一个窗口。
13mm机枪再次命中喷火的机身，黑洞洞的窟窿渐渐扩散。
蕾琳的第二个窗口。
西斯帕诺机炮命中了109的机身，撕开一个大口子。
少女的第二个窗口。
30mm机炮击中了喷火的襟翼，左翼襟翼紧接着被吹飞。
机身猛地晃动了一下，开始下沉。
蕾琳急忙关闭襟翼，手中的动作慢了一拍。
而109的机头已经开始向喷火回转，蕾琳还没有来得及拉杆。
现在回转已经来不及，再去回转就和送她射击窗口没什么区别了。
蕾琳看了一眼空速表。
——320英里每小时。
既然如此......
蕾琳再次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脑袋处于清醒状态。
她缓推操纵杆，将机身调整为俯冲姿态。
节流阀开至紧急加力状态，浆距开满，速度再次激增。
330、340、350。
看了一眼六点钟方向，虽然拉开了一段距离，但还是不够。
370、390、410。
换算成千米每小时，飞行表速已经突破了650千米每小时。
480......
机身开始剧烈晃动，如果再持续俯冲增速，机翼承受不住过大的速度时，飞机会在空中解体。
水平面离蕾琳越来越近，如果再继续俯冲，喷火恐怕会冲到水面上。
但是！
少女依然跟在蕾琳的6点钟方向。
缓缓拉动操纵杆，几乎晕厥的同时蕾琳只能默默祈祷机翼不要因为过载而损毁。
嗡！
喷火贴着海面飞过，激起白色的浪花。
嗡！
BF109紧跟在喷火6点方向。
在两人改平飞行的那一刻，109再次开火了。
咚！
30毫米机炮的声音。
嘎滋！
机体微妙的损毁声。
机体猛地晃动，看了一下两旁机翼，但却没有新的弹痕，蕾琳不知道飞机是哪里被击中了。
如果30毫米机炮击中了飞机的重要部件，蕾琳现在可能已经坠毁在海面上了吧。
既然109飞行员没有因为过载黑视而晕厥，那么蕾琳只能赌一把了！
飞机改平后，蕾琳再次拉杆。
几乎是以垂直的角度爬升，飞机迅速远离海平满。
300、250.....
以动能换取势能。
250、170.....
虽然蕾琳不相信神明，但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么她也只能祈求了。
100、60......
飞机处于失速的边缘。
听着机炮呼啸而过的声音，蕾琳闭上了双眼。
拜托了，神明大人。
50、40......
飞机开始失速。
睁开双眼，左脚猛踩方向舵，飞机在失速的同时迅速左偏。
再坚持一下！
一下，拜托了！
Spitfire！
蕾琳看见了机头轴炮正对着自己的109。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螺旋桨叶的轨迹清晰可见。
然后......
咚！
轴炮口喷射着火焰。
一颗30mm机炮仿佛浴火重生的不死鸟，从炮口缓缓飞出。
机炮旋转着、划破空气，向自己飞来。
那一刻，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在黑白的画面中，蕾琳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弹头......
——向自己的脑袋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