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缺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蛋。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屋外下起了小雨，滴在屋檐上清脆作响，房内，冉冉升起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映出的火光，拉长了顾司的影子，他正低头看自己。
“别睡了师姐，要睡回家睡，先告诉我情报。”
殷缺眨了眨眼，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她伸手抓住顾司的手腕，整个人贴了上去，柔软暖和的胸脯夹住了他的胳膊，软乎乎的。
顾司的脸上没什么其他表情，他在等。
在等了很久，殷缺也没开口。
于是他想了想，捏了捏殷缺的脸颊。
“师姐莫非是想白嫖？我这里不赊账的。”
殷缺享受着顾司身上的香味，脸在他肌肤上蹭，她的双手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绕着顾司的胳膊。
“多待一会儿，以后可能会闻不到了。”
顾司叹了口气，没说话。
“怎么，顾师弟是生气了？”
“师姐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这还不吉利。”殷缺笑了笑，“明天就是你去黑幕森林的日子，这不就是你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晚吗？我都还没说顾师弟你会当场暴毙这样的。”
顾司拥着殷缺的腰肢，将头埋在对方的肩上。
“对我没信心？”
“有信心，当然有信心。”
殷缺躺了下来，头枕着顾司的腿，房间内的暖光照在她精美的脸上，隐隐摇曳，她仰着头，脖颈细长，胸脯微微向上挺起。
“顾师弟，最后一晚了哦，现在和师姐一起远走高飞还来得及。”
顾司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万一呢？”
“万一？你是说从黑幕森林出来？”殷缺想了一会儿，懒散的伸出手，透着暗光欣赏起自己纤细的指尖，手指的缝隙中，她看到顾司正冲着她笑，很淡很淡的笑容。
“没有万一，顾师弟，你还是走吧。”殷缺坐直了身子，瀑布般的长发搭在脑后，她撇过头，平日里妩媚迷离的眸子正经了些。
“逃离魔域，你还有那么一点希望。”
“逃，没有意义，师姐还是告诉我幽煊南的事情吧。”
殷缺有点气急败坏，冲着他龇牙咧嘴的。
“怎么这么不上道儿呢？”
“师姐了解我的，我喜欢躺，不喜欢逃。”
“想法还挺多。”
屋外，院子的树叶被狂风卷起，雨下大了，隐隐的风吹来，殷缺有点冷，顾司顺手就搂过她。
“幽冥宗宗主幽煊南，我所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殷缺的眸子里透出火光，她的神色闪过一丝厌恶，这点小表情也被顾司看到眼里。
“境界方面不知道，只知道他有一副特殊的体质。”
“体质？”
“嗯，天生吸收功法的体质，直白一点，就是他可以吸取其他人的功法，可有个前提，得双修。”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角，挪动了下屁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传闻，他把他的亲生女儿都当做鼎炉在培养，为了境界，不择手段。那个男人一直想要浮光师姐，因为她是稀有的冰晶瞳。”
“好，我知道了。”
“顾师弟你知道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怎么着，你还想提剑抹了他的狗头？”
顾司歪着头想了想，“没准。”
“哈哈哈哈哈...”殷缺摸着顾司的脸颊，对着他的嘴角亲了一口，然后又觉得不太够，直接扬起头吻住了顾司的嘴唇。
柔软的舌头在他的唇齿间荡漾，像是一条不安分的小船。
她双手按着顾司的脑袋，鼻腔呼出迷醉的热浪，舔着他逐渐湿润的唇瓣，亲的差不多了，殷缺从顾司的身上跳了下来，整理起凌乱的衣衫，整理了很久，直到最后一颗纽扣扣上，她才缓缓开口。
“要不顾师弟把心给我，我帮你去求情，你师姐我啊，怎么说也是长老会的一员，至少可以帮你拖出逃跑的时间。”
“不必了。”
“顾师弟可想好了？”
“我只出身子，不出心。”
“你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啊...”殷缺打开房门，潮湿的冷风刮了进来，她没有回头，“那顾师弟可别死了，死了的话，师姐又会寂寞很久。”
“好。”
暖色的烛光被黑夜遮挡，殷缺向前走，走到了阶梯，瞥见了旁边竹林中的一个人。
灰色的长发被卷起，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她像是没有感觉一样，面无表情地的站在那里。
殷缺扬起微笑，迎了上去，擦过她的身旁时，默默说了一句。
“浮光师姐，好好享受最后一晚吧。”
……
浮光在顾司的院子里站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直到破晓的阳光照出山头，雨才停了，顾司的房门也动了。
浮光微微抬起眼眸，看见了那个一身黑袍的少年，沐浴在阳光中，伸着懒腰，他的眼睛深邃璀璨，一片透亮。
“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晚饭就拜托你了，浮光。”他和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的吩咐起日常，没有紧张，也没有害怕。
直到擦肩而过，顾司才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的拉住。
浮光低着头，胳膊有些颤动，像是孤立无援的孩子。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站了一夜不是吗。”顾司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顺势揉了揉浮光的头发，替她拍掉雨水。
“我很期待今天的晚饭。”
……
等到顾司来到奈落殿时，这里已经坐满了人，这次的声势很浩大，几乎拉到幽月宗大部分弟子现场观摩，广阔的大殿，什么眼神都有。
有讥嘲的，同情的，冷漠的。
大殿的中央，顾幽煌坐在那里，绯红的双眼盯着顾司看了一会儿，她没说话，表情很冰冷，这才是平日里的顾幽煌。
冷艳，高贵，漠视。
“少宗主，你到底是来了。”三长老摸着胡须，笑的很开心。
“三长老爷爷，我就这么进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顾司抬起步子向前走，直到他走到了中央，走到了顾幽煌的身后，俯下了身子，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我进去，然后平安无事的出来了...”顾司笑盈盈的看着三长老，下巴靠在了顾幽煌头顶的秀发上。
“至少，三长老也得付出点什么才是，比如说嗯，一只手怎么样？”
顾幽煌微微侧过头，看着顾司人畜无害的笑意。
“如何，宗主？”顾司低下头，对上了顾幽煌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