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幽煌很头疼。
确确实实，她有过那么几分念想，想焚初会被仇人追杀，死在幽月宗。
毕竟常年来，幽月宗与幽冥宗是死对头，在整个魔域里人尽皆知，两方拉扯了很久。
她还想过要不要再找幽煊南谈一谈，如果实在不行，在考虑拿浮光换顾司的命。
可还没来得及，幽煊南的影子，焚初被人一剑洞穿了心脏，死在幽月宗的小径里，而且还是在那些外宗弟子的眼皮底下，却没有任何一人看见。
焚初就这么死了，一剑连魂魄都没留下。
顾幽煌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潜入幽月宗，又如何悄无声息地的避开那些弟子然后杀人，但这件事终究是发生了。
已经很晚，奈落殿上还聚集了不少人，顾幽煌作为东道主，只能暂时让那些流言蜚语平复下来，等到他们散去后，再让长老们过来开会。
“焚初的境界是魔域里靠前的，要想杀他，没那么容易，而且还没让任何人发觉。”
“能做到这样的，只有各宗门的宗主。”
“但宗主们又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小辈动手？”
“外仇可能吗？比如人宗？”
“那些人进不来的。”
顾幽煌听到最后，也没有一个答案，大比期间，宗门里的人太多，外宗弟子也不少，怀疑的范围太大，事已至此，只能说顾司的运气好。
他今早的第一场比试，就是不战而胜。
但显然，幽煊南那关过不去，顾幽煌怕他会在上面大做文章。
等到会议结束，顾幽煌还独身一人坐在奈落殿的殿堂内，斑驳的月光透过天花板的窗户，折射进来，洒在她的身上，顾幽煌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等到殿外响起脚步声。
她叹了口气，整理了下妆容，才站起身，看向走进来的两人。
“幽宗主，焚初的事情..还请您节哀。”
“没什么，一个影子而已，顾宗主不必紧张。”幽煊南的表情很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笑，他走了进来，坐在了顾幽煌身侧的椅子上，自顾自的端起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嗯，好茶，早就听闻幽月宗北脉的清水潭盛产茶叶，这么一品，果然不错，可惜了啊..我幽冥宗没这样的好地方。”幽煊南乐呵呵的放下茶杯。
“虽然焚初只是一个影子，但在怎么说，也是我幽冥宗一名十分优秀的弟子，栽培他可是花了我许久的时间。”
顾幽煌没说话，她在等待下文。
“之前的建议，考虑的怎么样，我知道顾宗主是利益至上的人。”幽煊南伸出右手食指，“前段时间，我和您商议的是，用浮光换取我们两宗百年不战的协议，现在我在加一个。”
他缓缓的又翘起大拇指，“这件事情，虽说闹的不小不大，但够顾宗主头疼一阵子，如果您肯拿出浮光，这件事嘛，也就不是一个什么事了。”
顾幽煌手指点着桌角，她有些疑惑，“幽宗主为何非要我门下浮光不可？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冰晶瞳的话..”说着，她看了一眼幽煊南旁边的那个人。
大殿内的光线并不显眼，但顾幽煌却看到坐在他旁边的是一名女子，正低着头。能看见一头雪白柔软的长发，她从这名女子踩着高跟鞋的小腿，到她黑色旗袍岔开的那一抹雪嫩的肌肤，一双勾人的长腿被黑色的裤袜紧紧包裹，直到大腿上方，勒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顾幽煌的视线继续上移，扫过她的腰肢，紧致的胸脯，最后落到她的眸子上。
对方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平静的抬起头，露出括静的微笑。
顾幽煌倒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早听闻幽宗主的女儿天资绝色，没想到竟然如此的..”
“哪里，怎么能比的上顾宗主，您可是魔域的一枝花，非同凡响。”幽煊南笑着拍了拍那名女子的肩膀。
“小幽，打个招呼。”
“见过顾宗主。”女子站起身，腰肢微微压低，行了一个礼，房间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顾幽煌看见这个女孩的眼眸，虽然很漂亮，可暗淡的灰色，没有一点点光泽。
她的声音很悦耳动听，语调却没有什么起伏。
“幽宗主的兴趣可真是独特。”顾幽煌没有搭理那名女子，相反将目光对准着正喝茶水的幽煊南，她扬起嘴角，声音带有一丝饶趣。
“这个女孩，已经坏掉了。”
“顾宗主哪里的话，这可是我最爱的女儿，怎么能说坏掉了呢。”幽煊南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时候也不早了，您考虑的怎么样？”
“放过顾司，我可以考虑。”
“顾司？”幽煊南的眼球向上翻了些，似乎在思索，他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一般的哦了一声。
“哦，您的那位弟弟啊，顾宗主何必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开条件呢？”
“他是我的弟弟。”顾幽煌的语气很认真。
“您，从未有过弟弟，他不过是假的。”
“是假是真，不劳烦幽宗主断言。”
“那好，这个条件嘛..”幽煊南摩擦着下巴，好像很努力的在做决断，半响后，他说道。
“估计不行，顾司我得要，浮光是他的影子，这人不交给我，下一步没办法进展。”幽煊南的说的很轻松，像是在扯什么家常。
“那就是没得谈了。”
“顾宗主糊涂啊，不过也罢，离序列大比结束还有段时间，可以再想想。有个道理，您应该明白的。”幽煊南站起身，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顾幽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说完，他轻笑了两声，转身一步一步朝着殿外缓慢的离去。
女孩一直没坐下，乖巧地跟在他后面，在大殿的门口，她还回过头，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眸看了顾幽煌一眼。
然后微笑着走出去。
顾幽煌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如果顾司在这里的话，他会看出自己的姐姐已经动了杀心，但她却在最后迟疑了。
那个少女的目光，不像是在看活人，顾幽煌不喜欢这样的视线。
但早就听闻，幽煊南那位所谓的女儿，是致幻体，顾名思义，天生就能习得所有的幻术，幻术对于本身内心就阴暗肮脏的魔域是天敌，谁心里没点黑历史呢？
这是幽煊南花了极大的代价，将这个女孩炼制成这样的体质，然后当做鼎炉，将能力吸收进自己体内。
然后再是浮光的冰晶瞳..
顾幽煌走到殿外，黑压压的天空飘起了小雨，浓厚的乌云早已遮住月光。她抬起头，绯红的眼眸盯着远边的天际。
鱼和熊掌，这到底是在说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