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那么离不开你姐姐的话，那我们就来聊聊她的事吧。”
“哦。”
刚刚来到卡瑟琳的工作室为了不让场面太尴尬这种对话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的房间看上去实在点乱过头了。房间里面器材的高端通过它们形体的精细我也确实是感受到了，但是在上面涂涂画画......算了还是说重点吧。
“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手术台上会有半块披萨么？还有那个，是环体的x光机吧？你居然拿来挂衣服？”
最诡异的是...这个房间的正中间居然是一个马桶！？
“这个马桶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像是目击到一个熊孩子的作案现场一样不可抑制地抓狂了，而且最后这个马桶的出现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搞得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难道说你是那种离开马桶就不能思考所以要在工作的地方也强行安置一个马桶的类型吗？还是在房间正中间？这样想着我脑袋里就出现了她一边紧皱眉头一边沉思还一边做科研的画面。
做出这种事来你是有多依赖马桶这个东西啊？
等等！我看见了什么？
这个马桶旁边居然放了一包纸。
原来它是真的啊...
“这个马桶居然是可以用的吗？”
“哎呀，不要激动嘛，你是受不了房间这么乱么？看不下去了就帮我打理一下吧！”
“不了，我拒绝，还有低估了你的个性真是对不起。”
然而面前的人却笑了，对我的讥讽毫不为然地笑了。
“随便找地方坐吧。”她说。
进去房间内部之后卡瑟琳这样招呼我，我很是迟疑地回答了一句:“哦。”
因为话是这么说，可是大姐你这个地方，除了满地的哑铃和纸张，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以坐的地方......
就在我一脸茫然的时候，我却发现她径直往房间中间去了。
喂喂，你该不会是直接往马桶上坐的打算吧？
拿马桶当凳子用？
接着我就看见她真的走到房间中间，直接地坐到那个马桶上面了，还用着一个神似沉思者的姿势。
“嗯，让我整理一下思路......你坐啊，别站在我面前搞得我压力大。”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大姐一不小心来到你这么隐私的地方明明是我现在的压力更大吧？
不管了，我就势原地坐下了，然后抬头望着她。
“想好了么？”
坐在马桶上的卡瑟琳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抛给我一个问题。
“你和白芷现在，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我和姐姐？”
“一起睡的吗？”
“诶？”
突然就问这种问题......
“看你脸这么红一定是那样子了。”
“知道了就不要特地再问我啦。”
我讨厌做那种多余的事。
“你们，还有什么隐私吗？互相之间。”
隐私？一起吃一起住还有一起洗澡......
“基本...没有了吧。”
“做过什么很越线的事吗？”
“越线？！”
“俗称上床。”
这种事......
“不好意思讲吗？那看来是有咯。”
“你到底想说什么嘛！”
那这种隐私的事来故作神秘真让人恼火，可是她接下来又说了一句完全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你是做什么的...我怎么知道啊，这和你之前问的问题有联系吗？”
“没什么联系，看来白芷一点都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啊。”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的。”
“好伤心。”
别矫情了有什么就赶紧说吧。
我投过去一个焦急的眼神。
“其实我是做精神研究的，也就是心理学吧。”
心理学......
和你的形象完全不搭好么？不过这个并不是之前那些问题的重点吧？
“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问我的那些问题和你的工作有联系吗？”
“你的脑袋可以成长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以为是因为谁呢？”
“什么意思？”
“虽然你也是新人类，但是就按你原本7岁的情商来说，和你亲爱的姐姐相处起来还是很难吧？”
新人类......我讨厌这个词。
“所以，你有没有听白芷跟你讲过脑电染波的事？”
搞什么？这个人的表情又开始自满起来了，我的脑袋的确被别人的脑电波浸染过，但是也不至于因为直到这件事就这么神气吧？难不成？
“是你帮姐姐做的吗？”
“嗯，聪明。”
她此刻的表情神气地真的像个小孩，所以之前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就是为了张扬一下自己的能力吗？意图真单纯啊，但是自从进来这么房间我怎么感觉她越来越墨迹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她的语气好像就开始有变化了。
“不过其实我今天和你的偶遇也不是巧合，就算白芷不带你过来我也会主动来找你的。”
主动来找我？我讨厌一个坐在马桶上的人来找我，但是按卡瑟琳刚刚的说法，大概是有什么事吧？
“主动来找我，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我是做心理研究的啊。”
什么啊！！又是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我刚刚还在想既然语气都变了，那么人也应该稍微有些变化了吧？可是为什么安静下来之后她就变得这么不耿直了呢？明明之前都是很粗糙的形象啊！虽然我已经明白那绝对是个表象但是要我来承受这个落差，并且还是对于一个本身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人我真的很快就会厌倦的。
然而也就是因为她现在神神叨叨的样子，总让我感觉她搞不好真的会说出许多有用的事所以只能安静地听她讲。
具体来体现的话，就是这个坐马桶的姿势实在是太认真了。
“嗯嗯，然后呢？”
我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你的脑袋也是我处理的，所以要做点后续检查嘛，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搞的是心理研究啊。”
完全体会不到你想讲得重点是什么啊。
“然...然后呢？”
“你还没有发育成熟，然后身体被抑制生长了所以也没那个可能了知道了，所以你可能感受不到，脑袋真的变得像我们一样，心理会出现多少差异，我想给你讲得就是你姐姐现在所处的心理状态啊。”
说完她居然苦笑了一下，让我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怎...怎么了，成人的脑袋怎么了？成年了有什么不一样吗？”
“自己就会变多了。”
“自己...会变多？什么...意思？”
“脑袋里对自我的认知，会出现多重的定性。按过去的观念来说，一个人在有过一定的经历之后，人格和性格，都会慢慢定型吧？但是基因革命之后就不一样了，我们这一代，最主要的变化就是脑袋，嗯，叶远城，生物的生存能力主要体现在哪里呢？”
“适应环境的...能力。”
她之前的话意思就是，现代人的脑袋没办法稳定下来一个人格吗？我木讷的回答着她的问题，小心翼翼地接受着她嘴里的某些现实里，接着畏首畏尾对它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我的姐姐不是那样的。只是突然拥有成人心理的我，却完全没有正视和剖析过现实的经历，所以此刻，我确确实实地被她说的话吓住了。
没有人格...是件多么难以想象的事啊。
要是按这个说法，现在的人全部都是拥有多重人格的怪人吗，那你们迄今为止接触的都是满世界的虚伪吗？
我继续难受地听她说着。
“对，适应环境的能力，但是现在的话，你也明白，我们已经不能再把这个环境理解成物质环境了吧？自然环境已经还给那些野生动物了所以，我想说的是，因为这个变化，我们的社会环境适应能力空前地提高了，而且因此产生的交际超人们，还在不停地把这个状况恶化。”
社会...又听到了我现在很讨厌的词。
而且，我发现卡瑟琳她，已经没有再讲她那些蹩脚的中文了。
发音，完全正常了。
“这些，跟我和姐姐的关系有什么联系吗？”
“呵呵。”
卡瑟琳笑了。
“我看你苦涩的表情还以为你已经想得到了，果然还是好可爱啊。”
可爱？
“快讲吧，然后呢？”
头被拍住了。
“乖乖，姐姐慢慢给你讲啊。”
她停顿了一下。
“算了，让你自己去推理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所以还是直接给你说后果吧，你也已经看到了，像我这样的，多重人格，为了应付现在复杂的社会环境，没有强硬的外表只能变成被欺负的对象所以......”
“就要捏造好几个自己出来吗？”
“差不多吧，不过不是自己想想就捏出来了，装出来的和自己的本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不是吗？这些次生人格，都是脑袋自己应对环境的时候自动生成的哦，所以也不是谁愿意往脑袋里装这么多自己的。”
又开始停顿了。
“这个才是重点哦，小可爱。”
说完手也从我头上拿开了。
“如果一个没有足够多亲人和朋友的人，没有时常把初我拿出来使用的机会，多年之后，她还能记得最初的自己吗？要知道你的姐姐，白芷她现在，只有一个爸爸，然后一个我了，而且现在是因为工作量的问题我和她也开始慢慢生疏了。”
“姐姐，忘记原来的自己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是你的姐姐，害怕她会忘记原来的自己，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你在啊。”
“什么意思？”
“我有说过你和白芷小时候很像这样的话吧？”
“你是说，我是...姐姐自身的，代替品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最开始她收养你，并且叫我过去的时候，扭扭捏捏地说想找个哥哥的代替品，但是你这个小破孩怎么可能代替得了白彦啊，只是当时我也没有戳穿她罢了。对了，白芷跟你讲的是，你脑袋里是哥哥的电波对吧？”
“对。”
“我也是这么跟她讲的，但是，事实上，那是白芷自己的脑电波哦。”
说着，她从挂在马桶旁边的包包里拿出来一个U盘一样的东西。
“我刚刚说过了吧，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补一下你现在有些畸形的性格，明明是白芷自己却偏偏要说是白彦，把自己当成脑袋里本来没有的人，人格代入就会失效吧，所以你现在和白芷出入还是挺大的。”
“所以是要我变成姐姐小时候的样子吗？”
“对，最初开始，我就是想把你变成第二个白芷的打算，即便你是男孩子。”
即便我是男孩子......
“但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看到自己就能不忘记自己吗？”
“所以你还是不明白现在的环境啊，要在现在这个能力至上，没有实际贡献就得不到财富的社会里生存下去，人际关系就十分的单纯了，大家彼此都是对手啊。”
又开始...摸不清她讲话的意图了。
“朋友都很少，还会有恋人吗？”
干嘛...突然看着我笑了，找不到恋人...有那么好笑吗？
“所以白芷才会那么喜欢跟她这么像的你啊，因为现在啊，我们能人认同的东西，就自己自身了，简单点说就是自恋吧。”
“哦。”
明白了。
但是没办法回应你的期待啊，就算你这么玩味的笑着，我也一点不觉得自己可悲啊。
一点也不。
于是我也笑着回应了。
“这样想来我是男生还真是糟糕啊。”
“噗。”
对面的女人又笑了。
“现在你明白自己的立场了吗？”
“懂了。”
“嗯嗯，这样子让你留在她身边也算合格了，做为朋友我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说完她站起来了。
“那么就开始做正事了吧，以后就要把自己当成小白芷来生活了哦，完成之后就会把你还给白芷所以安心吧。”
声音...变回去了。
“好的。”
我汗颜地看着放肆地咧开嘴笑着的她，咽了口口水回答着。
不过，就在这种地方吗？
“要怎么做呢？”
“去那边的桌子上躺着吧，要先麻醉才可以...糟糕。”
“怎...怎么了？”
一点也不想再这种时候听你说糟糕啊！！还有手术台就是手术台不要叫成桌子好吗！！
“预算不够了，这周看了太多电影，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到麻醉剂呢。”
（当前的社会现状，财富是积分制的，没有货币这一说了，把个人对社会的贡献积分化然后变成财富...超支的部分需要申请。因为用现在的视角不方便直接体现这些信息所以特别说明一下。）
“你的工作呢？工作的积分连这点费用都支付不起吗？”
“我啊？我是做头脑生意的啊，记录一下人的最初人格然后在他们想的时候帮忙还原一下脑袋...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一代正好都是20多岁年纪气胜奔前程的时候，哪会想做这种回味过往的事啊，所以我还是挺穷的。”
“明明说的是心理学。”
我看了看她手上的U盘。
“到头来还是被你物理化了。”
“对哦，要不我们干脆用物理手段来麻醉吧？”
“别...别开这种玩笑啊。”
“没有开玩笑哦，来嘛小可爱，姐姐下手很快的，就一下下，你也帮我省一点啦。”
什么啊！哪有这样的，你快点变正常好不好，我们讲道理......
脖子上突然一股震感。
居然是手刀啊...真的不讲道理啊你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