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大雪纷飞。
自那场空中狩猎巨鸟的行动已然过去了三天,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被下令调查巨鸟袭击城区缘由的各事务所依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杰克先生告知我们不必去外面调查,因为显然这白雪皑皑的世界中很难有什么收货,只是要求每天上午下午各去一次事务所,以防止临时有什么新的安排。
每次进入事务所,时常可以看到其他事务所的负责人与杰克先生一同坐在那条皮质沙发上,谈论着有关巨鸟袭击缘由的事宜。除此之外,因为阿伯忒仍然有着工作,便是我独自一人坐在租房内看着窗外的雪景,或是阅读从附近一个很小的私人图书馆借阅来的书籍。三天的交集已经令我与那的图书管理员混了个面熟。
我还尝试着根据图书馆借阅来的料理书,来学习着料理一些饭菜,初次尝试做出的料理放错了调料且火候没有控制好,导致其成为了一种味道与口感难以形容的物质;好在历经三天的尝试,现在做出的料理已经可以入口了。
看了一眼手里的怀表,又该去事务所看一眼了。
爬上那架雪天后极滑的室外金属楼梯,用每个成员都分配的钥匙打开了事务所的沉重机械门。
与平时不同的是,这次沙发上只有杰克先生一人,他正在阅读着一封信,而其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布袋的橙色球型物体。
注意到我进屋的声音,杰克先生放低了手中信件的角度,抬头看了一眼。
“薇莉雅,来尝尝吧”杰克先生示意我一同坐在沙发上,随后将那袋物品的其中一个递给了我。
其应该是某种果实,看起来像是一个橙子,但表皮上有着一种肌肤般的纹理,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不明显的毛孔与绒毛,如同皮肤表面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其颜色是更深的橙色。
或许是看出我在思考这东西是否真的可食用,杰克先生从桌下拿出了一把小水果刀,将这奇异的物体切了开来。
一种腥甜的奇特气味散发开来,猩红如血的汁液流淌而出,刀切的剖面展示了果实的内部,殷红的果肉有着如生肉一般的纹理与质感,几条如筋腱般的脉络包裹着如血管般的蓝紫色细小线管,链接着果心的小小瘤状物,数颗腺体般的小颗粒围绕在中心的瘤状物旁,并通过若隐若现不明显的极短线管相连。
“这是……?”这种奇异的果实的结构让我有些熟悉却又极度陌生。
“一位老朋友寄过来的,是那里产的‘血橙’。”杰克先生读着信件的同时向我解释。
“血橙”?看着手中的果实,其大题上的确是遵循橙子的果实内部结构生长,但同时在视觉上看起来却有着动物的组织特征。
我试着咬了一口,一种独特且不易言表的味道自口中弥漫,其有着肉腥味的同时,保有着果实的甘甜,口感介于嫩肉与果肉之间,汁液偏向血液的味道,但依然有着果汁应有的甘甜。真是一种奇特的果实。
吃完血橙,将水果刀与刚刚切果实弄到桌上的汁液擦拭干净。
与此同时,杰克先生也读完了信件,将信件叠好后放在了一边。“现在有新的委托了。”
我看向了杰克先生。
“那位老朋友在矿山工作,是那里的采矿协会会长。信上说那边新开的矿山里有一种带有攻击性的生物,虽然工人们可以自己解决,但大量的此种生物严重影响了矿山的运行。那边是在矿山上新建的城市,还没有什么正规的事务所,外面的其他事务所他不熟悉,所以委托我们去帮忙解决一下新矿山的麻烦。”杰克先生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点起了一根香烟。
“这次估计需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需要准备一些行李,那头会比较热。晚些我也会告诉其他的成员。”
一段时间的外出么……可是……阿伯忒怎么办?难道留他自己在这边么?
“是在担心阿伯忒先生吧”杰克先生掐断了手中的香烟,转过身来。“不必担心,薇莉雅小姐,我会去找阿卡丽夫人谈谈,让他与我们一同前往。”
……
次日上午,包括阿伯忒与我在内,所有的成员都已在事务所内到齐。每个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行李。
杰克先生额外提着一块大手提箱,其中装着原本放于工作间的几盏提灯。
回想昨晚阿伯忒回到租房内时,向我诉说白天时阿卡丽夫人与他的交谈,其将事务所要外出一段时间的事情告诉了阿伯忒,并猜测阿伯忒会想一同前往。事实也的确如此。阿卡丽夫人没有阻拦,而是痛快的允许他与事务所同行,不过希望他可以去与那边的熟人,采矿协会的负责人之一打个招呼。
出门确认好没有谁落下东西后,杰克先生锁上了事务所的大门,并在大门外侧挂上了“外出期间,暂停营业”的标牌。
历经一个多小时的步行来到车站。与上次来时相比,车站内的景象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区别便是头顶巨大的玻璃穹顶之上,有着不少军事化改装的飞艇盘旋、经过。看起来是因不久前巨鸟袭击城区的事情而提高了警戒。
在车站内等待了十几分钟,我们要乘的蒸汽列车驶进了站点。
其与其他列车有着明显的不同;蒸汽车头外露的黄铜色金属管道明显少了许多,并安装有相比于其他列车更加夸张坚固的前铲,车轮外侧有着由厚钢板制成的装甲板作外裙,几架架设机枪的枪管漏出了驾驶室,其驾驶室车顶还有着一座临时安装的炮台。整条列车的车厢节数相比其他列车也少了几节,并且每间隔几节车厢,便有一节车厢的乘务室伸出一根架设机枪的枪管。
其原因解释是因为这条链接新兴矿山城的线路才刚刚建成不久,时常有生物试图攻击列车。
列车的车程足有半天的时间,不过好在可以透过车厢的大玻璃窗看外面的风景以打发时间。
随着列车的发动,窗外的一切开始向后退去。十余分钟后,窗外的景象变为了大片覆雪的田地,阳光照在大片雪地显得十分明亮,不时可以看见有几个人背着猎枪,拖着载有猎物的板车在田间小路里穿行。随着列车的运行,窗外的景色中人们生活的痕迹与建筑变得愈发稀少,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孤独的村落坐落在远处。列车发车后六个多小时,窗外的冰雪消融,生机的绿色开始显露,寒冷开始慢慢褪去,列车的两侧是树林,对面的玻璃窗外,一座大山从远处升起 与此同时,列车上的架设机枪开火了,随着一阵枪声响起,两侧窗外的森林内激起大量飞鸟,半分钟后归于平静,听不久后经过的乘务员解释是因一侧的树林内冲出了一头身形庞大的具有攻击性的熊类。列车发车后的第七个小时,列车行驶在草地之中,耳边传来海洋的声音,随着窗外的树林快速略过,近处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出现在窗外,与此同时,列车正在沙滩上的加固轨道行驶,湛蓝的海洋拍击着海滩,发出规律的令人舒适的声音,不时有着海鸟鸣叫着从空中飞过;另一侧的窗外同样是美景,一片延伸到远处高山山脚的草地中,一群温和的动物正在草地上觅食,时不时有几只发出悠闲的鸣叫。温暖的气温使得不必穿着保暖的冬装。列车发车后的第九个小时,列车不再沿海行驶,而是驶入了两座高山之间,几十分钟内四周的景色开始向荒漠过渡,四周的绿色开始愈发稀少,气温开始上升起来。发车后的第十个多小时,四周的景象变为了戈壁,偏高的气温使得人们纷纷换上了准备好的清凉夏装。第十一个小时,再次出现规模性的绿植,开始出现了人们活动的明显痕迹,附近的地面上裸露的岩石有着红褐色的纹理。第十二个小时,列车穿过了一条短隧道,随后一座坐落于高大山体之上的大型城市出现在眼前,列车驶过在通过隧道后于宽阔江流之上,链接着两座山体的修长的重型吊桥,来到了城市坐落的山体内部。
列车到站了,巨大山体的内部被掏空了部分,改造成了巨大的车站,其广阔至极的空间与华丽的装潢,使人仿若置身大圣堂。
下车后,这种宏伟的感觉更甚。雕有华丽浮雕纹路直通穹顶的大型大理石支撑柱,悬挂于穹顶之上的巨型吊灯,唯一与圣堂不同的是,没有宗教内容的浮雕或雕塑,取而代之的是融入于建筑设计的各种工业设备,咬合的重型齿轮,运作的机械传动臂,放置在原本空旷的角落,用以装点;大量带有雕花纹路的黄铜管道半嵌入墙内,粉饰墙壁……
杰克先生正与接待厅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于是我们便在奢华的大厅内闲逛。
在大厅的中央有着一些有趣的设施,其有着上下两排整齐排列的园艺舱,在后方有着管道组与每个园艺舱的接口相连,园艺舱的内部分别种植有不同种类的花朵,但每一朵都被精心呵护,看起来娇艳欲滴。在每个垂直的上排舱座与下排舱顶,各有着一个投币口,并在两个投币口之间,有着一条出物口。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并且显然,阿伯忒也想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我选择了一朵勿忘我,随后将四枚硬币投入其中,伴随着“咔哒”两声,有东西落进了出物口内,我伸手将拿出,那是两颗由黄铜色的金属条制成的镂空金属花,其造型正是我选择的勿忘我。我将其中一颗给予了阿伯忒,他接过手中,但仍在凝视着园艺舱,其绝对是在思考那改造过的园艺舱的运行方式。
杰克先生已经与工作人员聊完,其正站在一架机械升降梯口前招呼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