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回头,转身,闭上眼,轻轻地吐了口气。
嗯,结束了。
我一步一步从废墟上跳下。
那么接下来就是... ...
我向前伸出手,让体内的魔力向右手流动。
“【水镜】。”
这是一个最下级水魔法,分类上属于辅助型,或者更干脆点说是家居型,没有任何效能,除了当做镜子之外。
手掌前方,淡蓝色的水元素开始聚合,一个小小的水球出现了并逐渐变大。
“不仅是风元素魔法,水元素魔法也能正常使用么?嗯... ...看来【元素之泉】应该没什么问题。”
*
【元素之泉】是我以前掌握的一个上级技能。
它包括以下四个效果:
一、元素精通:可以使用上级元素魔法以下(不包括上级)的所有元素魔法。
二、元素抵抗:提升对元素伤害的抗性。
三、元素大师:使用元素魔法时会降低所需的魔力值,并略微提升元素魔法的输出强度。
四、魔力亲和:大大加快魔力回复速度。
我使用的【飞行】、【风墙】和【水镜】都得益于其中的元素精通。
换句话说,只要拥有【元素之泉】这个技能,就会免费附送中级及以下的所有元素魔法,再加上其他一些不错的辅助效能,比起其他以攻击著称的技能来说,泛用性更强,因此【元素之泉】在上级技能的排行中,也算是中等偏上了。
*
在水球的体积扩展到一定程度时,缓缓平铺开来,形成了一个等身的平面水镜,镜中也印出了我现在的影像。
话说回来,当时还没仔细看呢——毕竟情况太紧急了。
我微微弯下了腰,仔细地端详起来。
唔... ...好像挺不错的嘛。
宛如精灵般绝美的容颜,不时透露出若有若无的慵懒,水蓝色的长发从两肩垂下,发梢的末端俏皮地蜷曲着,随着风儿欢快地打着转。
当然,身材也是极好的。
不过... ...
这身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是绿黑相间的?这是什么鬼?根本不搭调啊。
也不像是能穿出门的服装。
而且扣子基本上没扣,仅有的两个甚至还扣错了位置,胸口露出雪白的一片。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刚刚匆匆忙忙起床就被召唤过来的。
太随便了。
我叹了一口气,动手把衣服整理好。
离开这里之后想办法换一套吧——包括下身穿的这绿白相间的格子裙。
你是有多喜欢绿色?!
哦,对了。
我突然有一个不安的想法。
周围应该没其他人了吧?
我小心地环视四周,同时张开【魔力感知】,覆盖了方圆一里左右的范围。
看起来除了失去灵魂的人之外,就没有活人了。
嗯,很好,没有人偷窥。
咽了一下口水,我想是下定决心一般... ...
... ...
几秒钟之后... ...
呼——意外的很大胆嘛,本以为品位会像外面一样很糟糕的,害得我产生了多余的烦恼。
... ...
不对,话说回来我都在搞什么啊,这不是我的身体,这么做岂不是很失礼?
不不不,现在是我的了... ...对,我自己的,怎么做都是合理的吧?
等等... ...我以前是什么性别来着?
... ...
完全不清楚。
关于我自己身份的一切记忆,都消失了,当然也包括性别。
如果是女性的话,好像没什么不妥的,很自然,没问题!
如果是男的... ...
哇呜,好兴... ...不对,是好恶心。
呃... ...怎么办?我有些苦恼,到底以哪种身份接受这个身体?
正常点好,还是带有一点邪恶念头的好?
我拿不准。
倒不如说,两边我都想尝试一下。
自然的背德感。
怎么办?
好像挺不错的啊。
就这样了——我决定把以前的自己当做是无性别。
双性听起来就很逊,所以我选择了相反的方向。
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有一些强大的存在,他们的寿命无穷无尽,不需要繁衍后代,因此也没有性别上的界定。
从此以后我就算是其中的一员了。
当然只是灵魂上的。
*
得想办法离开了啊,以前听说有一条路可以安全通到山外来着,到底在哪呢?从未深入过村子的我自然不知道具体方位。
我的感知扫视着村子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那条神秘的路似乎并不存在。
连绵不断的丘陵包围着海鲁维兹村,没有一丝空隙,浓重的山雾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仅仅是一瞥也会让人焦躁不安。
现在,我总该能进去一探究竟了吧。
脱去了灵魂状态,我可不像之前那样遇到危险只能一味地逃跑,超越A级的魔力已经压倒绝大多数普通魔物,对方一旦探测到我肯定不敢轻易招惹。我也会尽量与它们保持距离,不去触怒它们,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
我现在最多只能使用中级魔法啊!
对付A级魔物远远不够看。
至少会一种上级魔法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没办法,我的两种最上级技能【神魔法典:唤灵】和【神魔法典:幻影】都无法使用,就像受到了某种约束,被锁上了一般。
再加上之前说的【元素之泉】,我一共就掌握这三个技能,两个最上级,一个上级。最关键的最上级无法使用,仅剩的上级技能还是通用技能,而且攻击性明显不足。
“哎,还是算了吧。”
我思考了一番之后,不禁叹了口气。
虽然告别了脆弱的灵魂状态,但总体来说,能力提升不大。守着庞大的魔力,却只能用低级魔法,说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就目前情况,只能凑活着用用吧,出去一定要想办法得到几个能用来防身的技能。
通常来说,技能的获取方法有三个:
一是学习。通过技能原拥有者长时间的教授,再加上不断地练习,方能够掌握与自身能力相匹配的技能,学习周期与契合度有关,但绝对时长符合技能越上级学习时间越长的原则。
二是继承。技能原拥有者把技能直接传输给被继承者,这样做的话,原拥有者会失去技能,若继承失败则双方都失去该技能。继承的手段还包括暴力夺取,不过技能原拥有者有可能在失去技能后实力大跌甚至可能丧命,属于一种禁用的方法。
三是天生。这个很好理解,生下来自动获得,令人意外的是,这种获取技能的方法很常见,不过高等级技能出现概率不高。运气好的话会掌握高阶的独有技能,这种幸运儿大多小时候就会被大势力招揽。
嗯... ...最靠谱的果然只有学习了吧。应该没有人无私到把技能白送给我,损己利人的事怎么看也没人会做。第三个就更不可能了,灵魂诞生和肉体重塑根本不搭界,技能是镌刻在灵魂上的,在获得天赐技能的时候,以前的技能肯定都洗掉了。
但是,不加入某一个势力就获取不到什么好用的技能,其中牵扯太大,更重要的是,行为受到了势力的约束,这对于几十年来野惯的我来说,无疑是很不舒服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现在苦恼这些也是白瞎。
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啊——啊——”
“砰!”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响。
我气恼地回头查看,原来是食魂鸦开始冲击我设置的风墙,排头的几只明显撞得七荤八素了,翅膀上的白骨掉落了一大半,头顶上也开始渗出点点血迹。
照目前的势头,很快就能被突破,毕竟风墙只是一个中级魔法,挡住B级魔物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虽然食魂鸦是属于其中最智硬的一种。
“吵死了!看来你们还需要添把火呢,那么... ...【火蛇】。”
几条蛇形火焰迅速生成,并飞快向洞口窜去。
随着火蛇的钻入,食魂鸦的叫声变得更惨烈了。
我摸了摸嘴唇,冷眼看着它们挣扎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施虐在我心中产生了异样的快感,但这种情绪刚一出现,很快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
嗜杀的感觉越来越淡,直到从我心里彻底消失。
这时的我甚至涌起了对食魂鸦的保护欲望,想要施放水魔法浇灭它们身上的火焰。
不... ...不行... ...
我极力地暗示自己,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好奇怪,这具身体。
虽说从那个传送阵中看到她之时,就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没但想到居然有压抑我负面情绪的能力。
或者说,两个最上级能力被封印的原因也跟这具身体有关系咯?
但【元素之泉】为何没受到影响?
疑点还有很多,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随便说放弃这具身体。
嗯... ...先将就着用吧,以后想办法再换一个。
我转过身,继续开始寻找出山的路。
“难不成是屏蔽了我的感知?”
在搜索一段时间未果后,我开始怀疑起来。
很难想象根本不会使用魔法的海鲁维兹人会有躲过我感知的藏匿方法,而且也没有需要藏匿的道理啊?
只剩下闯雾这一种方法了么?
我无奈地摇着头,向村外走去。
这时,一股强烈的魔力波动从北方传来。
谁?
我的心瞬间紧绷了起来。
幕后黑手么?
好像不太像。
魔力流动太过规律,更像是一个魔法。
【时空遮断】?!为什么扩张得这么快?!
从我发现之时,笼罩在墓地上的【时空遮断】范围一直在变大,不过变动速度很慢。
我居然忘了这茬!
话说为什么会突然暴动了?来不及细想。
“【飞行】!”
可恶,根本来不及了!短短十几秒时间,范围已经接近村子外围。
这根本跑不掉吧... ...
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加持了风元素魔法的【飞行】比起食魂鸦的速度快上不少,但仍然不能和范围扩张速度比拟。
边界很快就扫过了教堂的废墟,一瞬间,那里就像定格住了一般。无论是跳动的火焰,还是惊慌失措逃跑的食魂鸦,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我清楚地知道,它们的时间都被停止住了。
“该死!怎么突然暴走了?”
我来不及做过多的抱怨。
此时的我飞到了村子的边界,而我的正前方,是曾一度让我恐惧的雾,怎么办?先进去吧,多跑一点是一点吧。
我就不信,范围的扩张没有界限。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一头扎进雾中,扑面而来的水气差点让我窒息,我忍不住紧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扩张到雾边界处的【时空遮断】像是被什么力量止住似的,停在了那里,范围也不再发生变化。
我回头望着犹如静止画的海鲁维兹,所有的一切。
一种复杂的感情从我的胸口蔓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留恋?庆幸?还是… …
我不知道。
“走吧。”
我小声对自己说道,小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幕间:
那里似乎是一个宫殿的内部,但与其说是宫殿,更像是一个艺术品的展览馆。无处不在的华美装饰无时不刻不在显示出主人的高贵,墙壁上,立柱上,梁宇上,甚至地面上,到处都散发着黄金珠宝装饰的美妙光辉。
宫殿的正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宫殿的深处。地毯上描绘有花鸟百兽的图案,每一个都栩栩如生,从旁边的印章来看,居然都出自于名家之手,然而就是这样一件堪称瑰宝级别的地毯居然仅仅是供人踩踏?这让人不得不感叹真是暴殄天物。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宫殿之外传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步调很乱,来者的内心想必也是如此。
宫殿的门是敞开着的,那人轻车熟路地拐了进来。
直到踩在松软的地毯上,讨人厌的声音才消失不见。
他弯着腰,低下头,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个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地毯两旁的烛灯上,金色的火焰随着他的身影摇曳着,然后继续归于平静。
走到尽头,那人单膝跪倒,对着空无一人的黄金王座行礼。
“主人。”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不至于生厌。
王座上毫无动静,可他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
宫殿里也静的可怕。
他的心脏跳动很剧烈,一下下像是捶在胸口上一样。
停下!快停下!
他徒劳地对自己的心脏命令着,但显然并没有什么用。他努力地想平复自己的情绪,让它跳的慢一些,生怕它发出一丝令主人不快的声音。
大约十分钟了吧,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肯定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久的多。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但不敢任其滴落在地毯上,只好在它滑落到脸颊时,悄悄驱动魔力蒸干。
“咕。”
嘴里囤积的口水也不能再等了,他小心得吞咽下去,然而喉咙的反应格外剧烈,响起了格外刺耳的声音。
心猛然一沉。
就在这时,一团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王座之上,与此同时,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燥热起来。火焰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主人来了。
“米斯特丁。”
王座上传来了极为平淡的声音。
“在。”
他的头触到了地毯上。
“交代你的事似乎办的不错啊。”
话语里带着一丝的戏谑与责难。
“是属下失职,恳请… …”
米斯特丁早就知道事情已经不能隐瞒了,所以干脆伏罪请求谅解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很清楚这位主人对于说谎者的惩罚。
然而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之前我是怎么提醒你的?”
冷冽的声调让米斯特丁开始颤抖,他强撑着地面,努力回忆主人说过的话。
“试探海鲁维… …”
“试探?你也知道是试探,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沉默不语。
“那里的人不能乱杀,难道巴罗夫没跟你说?!”
… …
巴罗夫是他的朋友,也是上司,类似的话是说过的,不过巴罗夫有点心不在焉,他也就没太往心里去。没想到差点铸成大错。
“是,他说过。”
米斯特丁老老实实地承认。
“哼!说过?你也知道说过!早知道这事就该让巴罗夫去做!可那家伙非要推荐你,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至于巴罗夫,过会我会亲自到他那里去!”
米斯特丁毫不担心自己的友人会遭受到严厉的责骂,一来这事的责任完全在自己,二来,巴罗夫是主人座下三个最强的主力之一,而且与他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也很宽松,说什么也不会做太多为难的。
… …
一阵沉默之后。
“好了,你可以走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米斯特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人就这么轻易地饶过自己?难道是看在巴罗夫的面子上?不过事情似乎变得不可收拾,多少有点处罚吧。
米斯特丁诚惶诚恐地告别了主人。
直到他怀着忐忑的心情退出了宫殿,他的主人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 …
… …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叙,阿尔嘉丽雅?”
侧坐在王座上,主人突然开口,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问道。
“咯咯咯咯咯,没想到您的感知还是这么敏锐。”
一道倩影缓缓显现。
粉红色的羽衣紧裹在身上,好似是为了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薄若蝉翼的丝带轻柔地缠在腰间,随着每一次优雅的迈步缓缓飘荡着。
她的脸上罩着一层面纱,让人看不真切,不过若有若无间,透露着一丝淡淡的诱惑。而她的声音,似乎也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魔力,让人不由得被她所沉醉。
“那么你又来这有何贵干?”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不知道都难呢。咯咯,莫非你想瞒着妾身吗?”
“哈哈,说笑了,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啊。”
阿尔嘉丽雅款步来到王座旁,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王座上的雕饰。
“你的那个手下,似乎干了件不错的事呢,你还那么骂他,真是坏心眼。”
王座上的人皱起了眉头。
“这事只能我们三个知道,我也是为了让他不起疑心。”他顿了顿,“之后我也会给他一些处罚。”
“真是严厉啊,咯咯,别发这么大火嘛。”阿尔嘉丽雅妩媚一笑,她转过身去,稍稍收起了玩乐的心态,“是【空间遮断】么?五层的封印看来只是稍稍破解了一层而已。”
“那可不一定,如果考虑到【正逆反转】的话,第二层说不定也被突破了。”
“嗯… …确实呢,要把最里层的【空间遮断】施放到最外面,确实需要【正逆反转】没错呢。”
“接近一千年的时间才突破两层… …也许是我们之前太过于小心了?”
“不过现在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试探了呢,【空间遮断】这种术式,只能等它自己消失。”
“哼!维持这种高等级的术式本来就要花费极大地魔法,我倒是想看看,到底能坚持多久!”
“咯咯咯咯咯,看样子,您还要五年时间吧?”
“你说呢?”
“到时候妾身还得要多多仰仗您了。”
阿尔嘉丽雅面纱之下的眼中,闪着一缕细小的精芒,但转瞬即逝。
“他应该也知道了吧。”
“不知道哦。”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看来我要过去一趟,免得事后他再来跟我理论。”
“那妾身也跟你过去看看吧,免得你们见面再吵起来。”
“话说回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聚在一起了吧。”
“咯咯,您就别开玩笑了。”
“哈哈,说的也是。怎么样,要不要坐我的太阳神车过去?车上还有几瓶信徒供奉来的美酒,路上正好尝尝。”
“能与尊贵的太阳神大人同乘一车,真是荣幸之至呢。”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人影都消失了,就好像不曾存在一样。
宫殿里再度变得空无一人。
只有那不时蹿起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