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国境内,一贫瘠的地带;这里是马家村,村子里一共百来户人家,因为村里大多姓马,还有这十里八乡最大的商户马文才的老宅就在这村子里,得来的这个名字。
骆仙儿蹲在村子头的大槐树下,唇鼻之间夹着根狗尾巴草,望着蔚蓝天空发着呆。
她今年十三岁,从小就生活在马家村,除了和家里人去过离这儿最近的最大的峒山城,再没去过其他地方,与父母姐姐生活在这里,无忧无虑。
许是坐累了,骆仙儿躺下,风儿轻轻拂过,带起少女鬓角的发丝,一切是那么美好,适合睡个午觉,骆仙儿这样想到,有些困意。
“仙儿,仙儿,爹叫你,今个该检查你的功课了”,一阵脆生生的呼喊随着微风飘入骆仙儿的耳中,如果没有功课,就更美好了,骆仙儿起身,黑着脸望着那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女,二人不光年岁相仿,衣着一样,就连扎着的头发也是一样,顶着两个小发髻团。
那少女看见骆仙儿,小跑着走上前来,拉起妹妹的手,“原来你在这儿,吃了午饭就没影,快来,爹说如果今天的功课咱们俩都完成了,等大伯来,就让咱们与大伯一起去城里玩几天”。
“大伯要来带我们去峒山城?”骆仙儿听到去城里玩几天有些激动,但转念一想还要检查功课,就有些丧气,这次爹爹布置的功课可是要抄书的,她最烦炒书了,她自小脑袋瓜聪明,凡看过的书本虽说不能达到一眼就过目不忘的境界,也能记个七七八八。就是这抄书,抄的手腕都酸了,她就不明白都记住了那些知识为什么爹还要她抄,说什么练字,练性子。
眼前的少女看着骆仙儿由黑转白,最后再皱起来的小脸,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毕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可太了解这个明明很聪慧却有些懒散的妹妹了。
“放心,我都替你写完了,爹爹今天的心情也不错,说检查功课就是顺带提一嘴的 ,咱们肯定能和大伯去城里的”,骆桑桑如是说到。
骆仙儿皱着的小脸随即舒展开来,抱着姐姐就是吧唧一口,“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
“诶呦,口水都搞到我脸上来了”骆桑桑皱起眉头道,故作嫌弃道。
骆仙儿又是吧唧一口,笑嘻嘻道:“姐姐不是说过仙儿全身都是香香的吗,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我的口水了”。
“不嫌弃,不嫌弃,快走吧,我虽然给你把功课写完了,但是爹爹肯定还要考你的,不然我为何来喊你”,骆桑桑没好气地点了点妹妹的额头。
骆仙儿一下子挺直腰杆,“小意思,背书我在行,不管爹考什么,我都能给他倒着背完”,说完又似一个小粘虫似的抱着骆桑桑,姐妹俩摇摇晃晃地向家里走去。
青瓦泥墙,一个小院,这里就是姐妹俩的家;跨过门槛,就到了院落,虽然摆放的东西不少,但丝毫没感觉到杂乱拥挤,地面扫的干净,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向还在院中的三两只鸡撒了一把稻糠。
“娘!”
姐妹俩一起扑到妇人怀中,差点将妇人撞倒。
“哎呦,你们俩小心点啊”,妇人抱着两个女儿,满目柔和。
“娘,大伯真要来?”骆仙儿抬起头看着母亲,问道。
马秀芝慈爱的摸了下骆仙儿的小脸,“是,可是你功课做完了吗?”
骆仙儿瞥了一眼姐姐,见她笑着点了点头,转而抬起白净的小下巴,自信道:“早做完了!”
姐妹俩的小动作,马秀芝自然看在眼中,她笑着说道:“你说了可不算,得问你爹”。
“爹在哪儿?”骆仙儿脱口而出。
“就在屋里呢,他刚从学堂回来”,马秀芝道。
姐妹俩快速冲进家中,只见一个青衫中年人正在堂前倒茶,这就是姐妹俩的父亲,骆河,他是这马家村现在唯一的教书先生,之前的老教书匠去年入土了,有个教书先生在家,这些年,骆家不说大富大贵,日子过的也不怎么艰难。
骆河看着两个女儿,开口问道:“仙儿,功课可做完了?”
骆仙儿本来信心十足,看到这个气质温和的男人就变成了信心九足,说到底还是有些怕的父亲不让她去城里。
“嗯”,骆仙儿走进房间,将那本骆桑桑写完的纸张拿出来交给父亲。
骆河接过,坐下喝了口茶,翻看起了骆仙儿的功课。
他翻了几下,便抬眼看了眼骆仙儿,骆仙儿一下子又少了分信心;骆河又看了眼站在旁边有些紧张的骆桑桑,什么都没说,只是没再看功课了。
骆河将功课平整的放在桌头,问道:“我考考你吧”。
骆仙儿瞬间喜上眉梢,她弯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答道:“爹爹问吧,女儿必定倒背如流”。
望着得意的小丫头,骆河再也不绷着严父的形象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
他向来宠爱两个女儿,骆仙儿就是知道这点,丝毫不怕他。
随便挑了几段,骆仙儿倒背如流,脸上笑意盈盈,她知道,这次与姐姐一道去峒山城里是没跑了,想来以前去时见到的比马家村繁华几倍的县城,那些路边杂技,糖葫芦,就巴不得大伯快点来。
“行了,算你过了,收拾收拾,等过会儿你大伯就来了,吃过晚食,明个再去”,骆河摆手道。
骆仙儿闻言跳了起来,一把扑到骆河怀中,喜笑颜开,“嘻嘻,爹爹最好了,仙儿最喜欢爹爹”,说着便吧唧亲了一口骆河,下一刻又捂上了嘴巴,含糊道:“唔,爹爹的胡子扎死了”。逗得骆河亦咧嘴笑起来,站在一旁的骆桑桑与刚进门的马秀芝见此情景也一起捧腹大笑,一家人高涨的情绪惊得院中鸡禽抬头观望。
骆仙儿坐在床头,晃荡着小腿,手上动作不停,整理着行装,她拿起一件色泽明艳的小衣裳,抱在怀中鼻尖嗅了嗅,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件衣裳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可骆桑桑看着骆仙儿的动作与那件小衣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是骆仙儿儿时的。
收拾完行装,骆仙儿接过骆桑桑递来的水杯,问她道:“姐姐,你说咱们明天去峒山城是先去吃糖葫芦呢,还是先吃好看的糖人?还是,两个都要?”
骆桑桑道:“你就知道吃吃吃,小馋猫,我要是大伯就把你带到城里找个花公子嫁了,这样你想吃多少糖人就有多少了”。
“哼,你才嫁给城里的花公子,我一辈子都不要嫁人,我要和姐姐还有爹娘过一辈子”,骆仙儿撇嘴,闷闷喝了口水,。
门外的骆河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他站了片刻,抬手敲了敲房门,“你们两个收拾好了没有,大伯应该快要来了,去村口迎一下他”。
“知道了!”骆仙儿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