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同学今天多大了？”
“13” ——实话。
“是来自本市的魔法少女吗？在哪里上学？”
“是本市的魔法少女，嗯，是市立一中的。” ——不过你在学校里肯定找不到我。
“......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看书”——嗨，故事书居多。
绿发的少女身穿杏色针织毛衣和咖色的背带裙，优雅的靠在椅背上。与她交谈的少女却没有那么从容，十根手指仿佛打了结，紧张的小动作一刻也没停止过；风衣的扣子扣得过于齐整，令人怀疑她根本没有丝毫将其解开脱下的打算。
房间合理的布局下，秋风轻柔地捧起了少女们的发丝，灿烂的光芒下几乎看不到一粒灰尘。外观上年龄相仿的两人对话间却仿佛远房亲戚带小孩子出来玩，由于彼此间缺乏了解而找不到共同话题，通过提问一些套话来维持对话的热度。
也许同龄的大人再无话可讲也能强行尬聊，可对于不善交际的小孩子而言，找不到话就说不出来，最终大人只有无奈的放弃，或者自说自的。
饭店的包间里，两人安静地对视着，祥和的表象下，心思各不相同。
“怎么办怎么办找不到话题好尴尬啊。”森樱夜拘谨地坐着，像没做作业面对老师的质问的学生。
唉，明明拉住她不要去太贵的地方，怎么还是到这里来了。
“这家伙哪里是13岁啊，明明跟我一个身高好吗？”一米六五的伊香千纱学姐开始逐渐理解为什么裕子想打人了。
不过，看着少女乖巧的坐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明明说出来的都是瞎话，偏偏又给人以很真诚的感觉。
仔细一看，自称“森樱夜”的少女，不管是发色还是脸型的重合度都太高了，怪不得裕子当时会失态。
除了一些微妙的区别，最大的不同就只有那双紫色的眼睛。这个世界虽然发色瞳色千奇百怪，但这种标志性的白绿发色，迄今为止自己只在她和小林身上见到过，彼此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
“我到了，千纱，情况如何？”
“目前气氛相当的，无聊。”听到裕子熟悉的清冷声音出现在心灵传讯中，千纱精神一振“不过你来了的话，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
“欢迎光临，客人请，请进。”见到来客，餐厅的服务员立即作出程式化的反应，尽管思维在观察到来者的身影时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但良好的训练使他克服了自身的疑惑。
茅野裕子穿着自己的灵衣迈进了大门，脸上温柔的笑意稍稍冲淡了身上猎装的怪异感。
她并没有召唤出刺剑，店员只当这是一个中二病少女穿着cos服走了进来。真要订做的话，这身衣服显然花费不菲；虽然有些过于突兀，吸引眼球，但是只要能付得起账单，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一个人来，在这里就好。”感应到千纱的位置，裕子计算着服务员上菜的必经之路，在附近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以灵衣化的形态走进来，自然是为了更有效率的运用魔法；目标是魔法少女的话，平常形态的魔力输出效率不足以达到深度麻醉的效果。
被自己魔力大量渗透过的食物或物体，会附带有麻醉效应，基于魔法的“投毒”，往往令人难以防范。美中不足的是，附带麻醉的食物，其本身的味觉也会被覆盖掉，这也就限制了裕子不能随意选取目标，必须要是本身味道寡淡，让人不起疑心才行。
无视了端着小面包走过的服务员，裕子轻轻翻开了菜单，看着上面巨额的数字内心毫无波动。
反正一会千纱帮忙买单。
“啊，面包做好了，我们先吃吧。”把面包篮挪向中间，千纱看着樱夜小心地拿起面包，踌躇着咬了一小口；“不够的话还可以免费加。”
现烤的面包散发出麦香，表皮的焦脆与内在的柔软结合的恰到好处，甜度和大小都维持在一个适中的水平，樱夜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包，不过它也仅仅是供客人垫肚子的食品罢了。
鹅肝酱被端了上来，这才是开胃菜的核心。
“森同学的发色，与我某个好友真是不可思议的一致，对‘小林’这个姓氏，请问你有所了解吗？”熟练地布置好胸前的餐巾，有裕子在一旁坐镇，千纱开始深入到她所关心的核心问题中。
“大概是巧合，我确实认识她们两个，但是交流的不多。”仿照着千纱的动作，樱夜把胸前的餐巾戴好，反复尝试了几次都还是有些不够标准。
风衣系着扣子垫上餐巾吃饭，稍微有些不方便，可樱夜也不敢把衣服脱下来，谁知道灵衣脱离了身体会不会因为失去魔力支持突然崩溃消失。
她的目光垂落到手上，单看手的形状，“小川秋”和“森樱夜”倒是区分不大。经过那一天的尝试，自己也渐渐开始明白，变身这一魔法的本质便是在某个维度上与某物结合，然后依据“模板”重构身体。
变身魔法的对象不是自己能随意更改的，而是在固定的答案间做选择题，她还不明白如何用词语来较为准确的概括这种事，要么，变成外表完全随机的某位少女；要么就通过神秘的联系变成现在的样子。
“森樱夜”和小林存在什么关系，她自己也不清楚。经历过灵魂宝石失控之后，她也不敢探索尝试与其他“模板”建立链接，想要以固定样貌出现的话，目前的选择只有这一个而已。
没有固定的外表，像这样和其他人建立稳定的联系，也是做不到的吧？
“是吗。”千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优雅地切下一小块鹅肝酱涂抹在面包的表面，安静咀嚼着开胃菜的味道。
千纱不习惯在用餐时讲话，既是无心品尝，又会打扰到别人。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俗世的礼仪在她眼中早已失去价值，如今残留下来的不过惯性罢了。
有必要的话，她会成为第一个打破这些条条框框的人。
开胃菜之后，呈上的是罗宋汤。酸甜的汤汁是最为优秀的润滑剂，温暖的感觉会打开每个人的食欲。
“可以向我透露，成为魔法少女的愿望吗？”
“嗯，抱歉，愿望的话，不太方便说出来。”樱夜的回答没有超出千纱的意料，抛出这个问题，她没有寄希望于陌生人的坦诚。
“没关系，我也明白，每位魔法少女的愿望都是很隐私的内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哦。”绿色的瞳孔直直看向樱夜，千纱用温和的口吻吐露出虚实交加的隐秘：“我许下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为了能够重新演奏小提琴，治好自己受伤的手。”汤匙在碗中搅动着，一块一块的胡萝卜在如血的汤汁间沉浮：“很真诚的祈愿，但是很蠢。”
千纱的语气仿佛描述的不是过去的自己，而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不顾礼仪，端起手中的那份罗宋汤一饮而尽，尔后又矛盾的拿起餐巾擦去过程中沾到嘴角的痕迹。
“治好手本来就是魔法少女的附赠内容啊，真想回到过去让自己清醒一点，许个稍微大点的愿望多好。”
“往好的方面想，本质上这都是奇迹的一部分。”大姐姐的气质在刚刚突然变得很陌生，从她的行为中。樱夜直觉的嗅到了一丝悲伤，不禁尝试安慰道：“很多人祈求不到的魔法如今实现了我们的愿望，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幸运儿不是吗？”
“没错，这都是奇迹的一部分。”千纱看向樱夜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魔法少女对同类才会有的复杂情感：“我也算不上最不幸的。只不过，你认为实现了的愿望，一定会给祈愿者带来幸福吗？”
“你可能还很难理解，但魔法少女中被自身愿望所背叛的不在少数。”平静的语气带来的不是情感的压抑，反而激起越来越大的波澜：“总的而言，有一种分类方法可以大致的决定魔法少女许愿的幸福程度，取决于你为自己许愿，还是为了他人许愿。”
“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确实，为了他人的愿望可能被背叛，而为了自己的话，多多少少都会得到好处。
自己的愿望带来幸福了吗？不算很幸福，可丘比确实完成了承诺。
“我不强求森同学会将自己的愿望向我全盘托出，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就好。”
这是只属于魔法少女间的交流，二人的对话，于普通人毫无理解的可能。侍者无言地按照顺序放下菜品，转身告退。
“你是为了自己许愿，还是为了他人？”
“......自己。”
副菜已经上好，三文鱼细嫩的肉质配合酱汁，为味蕾带来又一重刺激。尽管鱼肉新鲜的仿佛上一秒还是活物，二人此时却完全无心品尝美味。
“看来，森同学和我比较有共同语言啊。”千纱叉起一块三文鱼，稍微品尝后便咽了下去，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现在已经失效了：“森同学对茅野裕子怎么看？按照之前提到的二分法，你觉得她是为谁许愿？”
森樱夜将叉子送入口中，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同茅野裕子的接触。温柔的语气和面庞与进攻时的凌厉毫不相称。自己遮遮掩掩的行为确实给她留下了很坏的印象，可是为了悲叹之种这种领地规则而猛烈攻击，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她的魔法也很奇怪，不会带来痛感的剑，像麻醉剂一样的奇怪效果，究竟是许下了怎样的愿望？
“为了......”矛盾的印象碰撞在一起，樱夜给不出回答：“我不知道。”
“噗，按照常理来讲，用排除法也该猜对啊。”千纱莞尔一笑：“具体的内容不便透露，但是她确实是为了自身之外的人而许愿。”
“嗯，有点不太敢肯定，当时她打我打得确实狠，为别人许愿的魔法少女都会温柔一些吧？唉，语气确实很温柔就是了。”
“裕子啊，她内在确实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比我温柔无数倍。”
千纱生出阴暗的想法，不知道如果森樱夜发现裕子现在就在不远处，会不会吓得跳起来。
“既然很温柔的话，为什么会因为我狩猎魔女，因为悲叹之种的事情大打出手？”森樱夜的问话让千纱眼前一亮，这个问题问得好。
“因为对于魔法少女而言，悲叹之种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在我回答你之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魔女的吗？”千纱提出了让樱夜摸不着头脑的反问。
“魔女，就是魔法少女的宿敌吧。既然魔法少女是希望的力量，魔女就是正义的反面。丘比帮助我们实现了愿望，而取得了力量的我们也要担负起消灭污秽的重任。”樱夜犹豫着说出了自己对于魔女的理解：“大概如此，可能有些地方说的不太对。”
“是啊，那么你又是怎么理解悲叹之种的？”
“悲叹之种是我们消灭魔女之后得到的战利品，可以帮助我们恢复魔力。”
“如果得不到悲叹之种，时间长了，魔法少女会怎样？”千纱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樱夜。
“大概是，得不到魔力的补充就用不了魔法，最后退回成普通人吧。”气氛开始渐渐沉重，樱夜回答的声音一字一字变小。这其中好像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请慢用。”侍者推门进入，主菜已经准备好了。
“啊，这个是，酒吗？”樱夜目瞪口呆地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高脚杯，不确定地说：“我们还是未成年，不该喝的吧。”
“这个是洗去口腔内残留味觉的酒，度数很低，跟果汁一样。”千纱淡然的端起酒杯，酒液在她口中转了一圈，稍作停留后便被咽下：“更何况我们是魔法少女，想要喝醉只有自己愿意才行。”
“好，好吧”樱夜捏着杯脚，小心抿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如同果汁一样清新，少有酒精的感觉，这才放心喝了下去。
“从你对悲叹之种的认识来看，你并不是很了解......”千纱的眼睛盯着少女的身影，手中的刀叉精准地将裹着浓汁的牛排切割为小块：“魔法少女的真相。”
“魔法少女的......真相？”
“事先说好，这个事实很有冲击力，听之前做好准备。”千纱伸出了右手，戒指和油彩化作灵魂宝石，在她的手心上跳动着发出绿色的光。
“所谓的真相就是，我们魔法少女的灵魂，早已经被抽取到灵魂宝石里了，身体的活动，实际上不过是灵魂宝石在遥控罢了。”千纱缓缓道出了令无数魔法少女崩溃的真相，目光聚焦在樱夜的面容上。
你是质疑，是否定，是愤怒还是沮丧，就让我好好看看吧。你的内心究竟够不够强大到能接受这一切？
“灵魂宝石，才是我们的本体？”少女清脆的嗓音很轻柔，但其中包含的信息却犹如惊雷，得知这一消息的森樱夜，做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伊香千纱的意料。
“我不清楚，我还以为它类似于珍贵的变身器。魔法少女原来是这样的话，那灵魂宝石魔力消耗殆尽岂不是会死亡？这样，我能理解茅野前辈的反应了......”看着樱夜握住自己的灵魂宝石喃喃自语，千纱的脸上闪过惊讶。
为什么这个奇怪的魔法少女好像一瞬间就接受了？
“你就不觉得，丘比让我们变成这种僵尸一样的身体，很可悲？”千纱语气中带着复杂，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魔法少女，丘比选她是眼瞎了吗？
“不，我的话，其实倒是不要紧的。”樱夜也用复杂的感情回应。和其他的花季少女不同，打一开始，自己就厌恶着原本的身体，被放进灵魂宝石里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虽然这样就必须担负起和魔女战斗的任务直至死亡，但是自己本来也没好好询问相关问题就脑子一热签订了契约，也不能怪谁。
“......服了你了。”千纱握住了樱夜的手，在后者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帮助她熟练刀叉的用法，将牛排切开：“你的心理素质是我见过的魔法少女中最强的。”
一时无言，二人安静地品尝起食物，却没人在享受味觉刺激。
不知道她听到魔法少女的第二个真相时会怎么样，算了，这么快抛出去太危险了，以后找机会慢慢说吧。
灵魂被抽出来做成宝石这种事情，可能别的魔法少女会很伤心吧。自己明明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却有些窃喜的念头，真是恶心。
主菜已经结束，侍者在二人面前放上蔬菜沙拉，属于二人的宴会开始步入尾声。
“所以你应该也能理解，魔法少女狩猎领地的重要性。”
“嗯，如果关系到生存的话，魔法少女之间建立起狩猎秩序确实可以减少冲突。”意识到悲叹之种关系到生死存亡，森樱夜能理解为什么狩猎领地如此重要了。
“如果今天的这番话能消解你让你理解裕子的苦衷，消除你们二人间的误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精巧的沙拉分量不大，不消片刻就被瓜分殆尽。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邀请裕子来和你道歉。”千纱切下一小块布丁放入口中：“你对于狩猎领地有什么需求吗？阪夏市养三个魔法少女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就是最后的甜点了。
“狩猎领地的话，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但是见到魔女的话，我不能不管。”樱夜抬起头，认真地说：“哪怕是事后分配出悲叹之种也没关系，但是消灭魔女肯定是第一位的。”
“啊，这个好说，要是有强大的魔女在，森同学愿意和我们合作就好。狩猎领地的具体大小，找个机会和我们两个人比试一下再决定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么，请留下联系方式吧。”
樱夜无奈开口；“我还没有联系方式。”线上没手机，线下不方便。
“......下午我带你选一台手机，花费我出。”随便她买什么款式的手机，千纱眼睛都懒得眨一下。
“谈的怎么样，还可以吗？”裕子冷淡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最后的热饮快要端上来了，要不要我动手？”
“这个家伙，固然是有些神秘，不过心理素质很好。有你的目击证明她可以独自狩猎比较棘手的魔女，还可以在被你偷袭的情况下逃脱，战斗力也有保障。”
“现在又被我一番话语消除了敌意，或许能作为长期的合作伙伴，不用动手脚了。”
闻言，裕子收回了投向侍者的目光，倘若千纱给出相反的判断，她就会找机会接触到他手里的红茶注入魔力，哪怕是魔法少女喝了之后也会陷入昏睡，失去战斗力。
“那就祝我们，友谊愉快！”千纱微笑着举起了杯。
“今天多谢伊香前辈了......”樱夜也安心的端起了红茶。
在她饮下的前一刻，谁也没想到的声音插入了和谐的氛围。
丘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边，赤红色的眼睛点燃了千纱的怒火，它急切地警告着不知所措地樱夜：“小心，茅野裕子就在附近，那杯红茶很可能被她做了手脚！”
“你这家伙，是想找死？”被突然闯入进来的丘比打乱了计划，千纱感觉到不妙，急忙想要在它开口之前把话掐死。
“请稍等一下。”理解前辈们对丘比的愤怒，但樱夜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密友被伤害，她起身挡在丘比身前，让千纱放弃了攻击。
“这是真的吗，但是为什么？”少女心中积攒着太多的疑惑，为什么前辈们表现出善意后又要暗算自己，丘比又为什么要隐瞒真相闭口不谈呢？
“茅野裕子甚至是开启了灵衣状态走进店，从最开始她们就做好了下手的打算呢。想要核实只需要找店员询问，所有人都会肯定我的说法。”
“我要承认我做了一些一些防范措施，弱小的魔法少女的自保而已。”知道狡辩已然无用，千纱指示裕子前往有利地形待命：“但是我们确实没有对茶做什么。”
“倒是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的家伙，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当什么正义化身吗？”
“那不是欺骗，只是你们理解偏差造成的误会，当时只要你们问出口我肯定会解答的。”丘比的语气十分平淡，哪怕眼前的少女下一秒就可能将它的身体撕碎：“你认为我是邪恶的，可是你们两个人就是正义的吗？”
“伊香千纱，你主动或被动的放任了多少普通人被使魔所吞噬，就为了收割魔女；又有多少魔法少女的意识在混沌中便被你打碎了灵魂宝石而死，茅野裕子？”
丘比平淡的质问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樱夜的瞳孔不禁微微收缩。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少女颤抖着声音问道：“我真的，还能相信你吗？”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我从来都不说谎的，就算是千纱和裕子也会同意这一点。”神秘的白色生物缩进了少女的背后：“你想要证据，我也可以给出来。”
森樱夜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戒备的神色越来越明显的表现出来。
“切，交涉破裂吗。”
伊香千纱面色一冷，激活了灵衣形态。她的灵衣分为两层，表层是奢华的礼服，在礼服之下，无数细密的丝线编织成不透光的紧身衣，将她的身体紧紧包裹。
魔力汇聚在她手中组成典雅的琴弓，嗡鸣的音符从虚空中爬起，在琴弓的指挥下拉成一道道琴弦，封死了每个离开的空间。
茅野裕子正半跪在屋顶待命，肌肉紧绷，目光锐利地瞄准房间外侧的墙壁，手中早已握好刺剑，只要樱夜选择打碎外墙强行突围，她就有把握发动突袭。
同时她也做好了发动魔法让这里所有的普通人瞬间陷入昏迷的准备，一切损失都会被归咎于“煤气泄露”。
“放下抵抗，我还可以向你慢慢解释。”
千纱缓缓逼近，忽然，手中的琴弓猛地一挥，将眼前的数根琴弦撕碎，琴弦断裂所爆发出的魔力夹杂着破碎的音符轰向少女的方位。
樱夜急忙带着丘比闪向一旁，擦身而过的攻击在墙上切出一条狰狞的裂口，其轨迹与琴弓挥舞的方向完全一致。
“怎么办......”
大部分魔法少女的身体和普通人一样脆弱，被枪械等大威力伤害击中也只是能勉强克服肌肉痉挛，坚持着继续战斗而已，樱夜可不敢和这样的攻击硬碰硬。
长枪在室内不便发挥，而自己逃窜的空间又被伊香千纱不断拉起的琴弦一层又一层封锁起来。
在对方给定的空间内作战是不可能获胜的，想要突围的的话，就只有出其不意冲到餐厅外才行！
发动魔法脆化了墙壁，樱夜抱起丘比便狠狠撞出了墙。伊香千纱面色不变，早有预料的划破一连串琴弦，魔力组成的暴风紧随其后。
刚刚接触外界的阳光，还没等樱夜反应过来，一片阴影已经落到头顶，茅野裕子身穿红白猎装的身影从屋顶跃了下来，手持的赤红刺剑不祥的剑尖已经牢牢对准了自己。
从水平和垂直方向接连发动的攻击，已经覆盖了少女移动的每个角度。
反应胜过思考，樱夜发动魔法推动自己向远离裕子的斜上角移动，在空中无法借力的茅野裕子，只要一击不中就没办法触及自己了。
“天真。”
对猎物运动轨迹发生的变化毫不惊讶，茅野裕子在空中举起刺剑对准了少女。
“还记得我上一次与你见面时为什么你一开始就虚弱了吗？那可不是魔女造成的。”她的手指移向剑柄的某处：“和你对话的时候，早不是我第一次攻击了！”
大量魔力灌入刺剑，茅野裕子狠狠按下了按钮，剑身爆裂，喷涌的气流发出尖啸，红色的尖刺在视野里闪过一线黑影，毫无阻碍地钻入了樱夜的身体中。
随即，裕子的身体沉入在音符冲击的轨迹末尾，魔力音浪与她擦身而过，她稳稳地落在地面，看着樱夜像被子弹击中的飞鸟一般下坠。
“这就结束了。”少女的身影无力地摔在地表，从身下逐渐蔓延出血泊，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茅野裕子不敢近战攻击，以防止地面发生什么变化。
再次召唤出一把刺剑，剑尖瞄准了樱夜的胸口，灵魂宝石的所在。
“痛苦马上就会结束，我这就送你......”
“裕子你还是那么浪费，让她变成魔女我们收获悲叹之种不好吗？”千纱的通讯打断了她手里的动作，裕子想起重要的事，粉色宝石光芒一闪，前来围观的普通人悉数昏倒在地。
她冰冷的回答道：“也不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慢悠悠地处理现场。”
正准备完成被同伴打断的终结攻击，眼前却失去了森樱夜淌着血的身影，陡然间，视野被一道红色的幕墙覆盖了。
“糟糕”迅速发射出一道红芒刺向樱夜原本的方向，茅野裕子向前急速冲去，撕开幕墙却发现自己又一次丢失了自己的目标，赤红的剑头戳在血迹上，除了砖头什么都没有刺穿。
“......切。”解除了灵衣，裕子转身拉过千纱：“走吧，再不走被围观就麻烦了。”
“啊，原来你今天穿的是小熊卫衣。”千纱自觉地挂在了她的身上，茅野裕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波动，背着挂件快速离开了现场。
“眼看着今天终于能成功招募一次队友，丘比居然半路跑出来把局面搅得一团遭，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