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我没骗你啊。”伊万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年。
乌萨斯少年指着伊万来时的道路说道：“那里，你们的人摆成的‘景观’，都看到了吧。”
“之前，那座山的高度，是现在的大约两倍。”
“伊万大哥，难道没闻到吗？”
伊万哑口无言，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满是负罪感。
“伊万大哥也许是个好人，我听说了你们当中有一部分人不杀平民，只可惜我没遇到。”乌萨斯少年顿了顿，吸了吸鼻子说道：“天灾降临之后，我们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遇到了你们，即使，即使身上也长了源石，但你们依旧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的鼻腔里也许还会出现些许烟灰。，见到那群浑身**的，各个年龄都有的女人了吗？
那当中，有贵族的女儿，普通的在校学生，隔壁商场的员工，警局的警察。
太多了，多得让人说不过来。
至于那座山，就不需要多说了，无论性别，年龄，种族，看到那些源石结晶残片了吗？
那是感染者火化时，平均几十个人才可能出现一点的东西，理论上来说，比至纯源石还稀少。
到处都能见到军警，或是整合运动士兵的尸体，在这里，吸进了满鼻子的腥臭空气之后，
去吧，去收起那满地的刀枪，盾牌和头盔吧。
工具自身并没有善恶之分，人们评论它只是因为人们借它的手做了什么事。
“人也是，人们评论他，只是因为他使用那些工具做了什么。”
少年抬起头，呆呆的望着比他高一头的伊万。
“孩子。”伊万一把抱住了少年，抚摸着他的头。
少年并没有反抗，靠在伊万的身前闭着眼睛。
“世界上不只有败类，还有一些想靠着自身的力量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伊万大哥你是在，自己说自己吗？”
伊万愣了一下，但还是找到了回答的话：“不止是我，还有一群拥有和我同样意志的人。”
“走吧，先跟我去办一件事，办完事之后，你就跟着我，我们带你去做有意义的事。”
反正留在切尔诺伯格已经没有任何去路了，乌萨斯少年点点头，跟着伊万走出了那条小巷。
伊万继续开车前往塔露拉指示的位置，路上，伊万询问少年的姓名，少年答道：“卡里亚。”
“哦？好，我明白了，卡里亚。”伊万答道。
路上，伊万又发现了一群罗德岛的干员，伊万摇下车窗，往地上扔了个瓶盖后又将车窗摇上来，踩着油门的脚加重了一些力量，很快甩开了这些干员一百多米。
十几秒钟之后，一道爆炸声从后面传来，卡里亚疑惑的看着伊万。
“在某些方面上，我可以说我是一个军人，军人需要执行命令，至于对错，是要在战斗过后才能和指挥官讨论。”
“这次战斗过后，我会和我的指挥官说这件事的，以我个人的名义。”
空气渐渐变得灼热起来，当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面前早已是一片火海。
伊万在路边停下车：“卡里亚，前面的区域温度太高，你还承受不住，所以你得在这等我一会儿。”
卡里亚点了点头，他这一路都没说什么话，但看着伊万的眼神却是变化很多。
“不用担心我，造成这一局面的是我的指挥官，你只要能够自保就行。”伊万说着，把自己的袖章摘了下来，放在卡里亚的手中：“如果你遇到和我一样的人，那就把我的袖章拿出来，说出我的名字，他们不会伤害你，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他们还会保护你一会。”
“如果遇到身上衣服和刚才被我炸的那些人一样的战士，那就把袖章藏在车座底下，你完全可以跟他们走，那里几乎没有败类，说实话，那里的环境，即便是我都有些心动。”伊万说着，把自己腰间的配枪也交给了卡里亚：“放心，我不会怕你带着枪逃走的，因为那把枪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枪里有六发子弹，如果遇到了试图袭击你的人，那就抢占先机，结果了他。”
伊万嘱咐了一通之后，把刀从刀鞘中拔出，独自一人走向了那片火海。
没走一会，伊万看见了塔露拉的背影，他快走几步，站在了塔露拉的身侧。
塔露拉，这个人形天灾，正在玩弄着一个正在挣扎的罗德岛重装干员。
钢铁都融化成了铁水，而他却依旧挺立在原地，顶着火焰的冲击。
“领袖！停手吧，我想跟他谈谈！”伊万说道。
塔露拉收回了长剑，微笑着看向伊万：“伊万，你一直都很爱惜人才呢，我想，也只有你才能教育出一群和你一样仁慈的孩子吧？”
伊万也笑着回道：“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论现在而言，我想试试能否让这样的战士加入我们的队伍。”
“好啊，去试试吧，祝你成功。”塔露拉依旧显露出了足够亲切的微笑，她对伊万说话时候的语气，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
但很明显，塔露拉不再是之前的塔露拉，她变了，变的很彻底。
伊万跳进因为火球轰击而塌陷的地底，见到了奄奄一息，却依旧在抵抗的罗德岛重装干员。
“您好，在下是整合运动的一个基层指挥官，想知道您的代号。”
“哦？你还挺谦恭的，和那个梅菲斯特，浮士德，还有弑君者不一样啊。”
“哦对，我忘了把代号告诉你，我叫ACE。”
ACE坐在地上，他的全身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伊万已经无法辨认他的长相，只能从声音上分辨这个人。
“我叫伊万，菲林族。”
“很有礼貌的菲林小伙子啊。”ACE笑着，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将尽：“伊万，在我死之前，你可以听我说一段话吗？”
“ACE前辈，您说。”
“我知道，你们整合运动也想为感染者做事吧？”
“是的，前辈，我们一直把这个当作自己的信条。”
ACE抬头看着伊万，那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神仿佛直接看尽了伊万的内心世界。
“伊万，你很干净，那里。”ACE用还有知觉的那只手，覆在伊万的胸前。
“你们的做法，错了，因为你们在破坏。”
“而罗德岛尽管进度很慢，但至少，我们在尽力修复，放心，我决不是邀请你加入罗德岛，而是希望，你们可以改变一下方式，至少，让感染者们过上安稳一点的日子。”ACE不住地说着，不时深吸两口气。
“我活不下来了，肺都快烧没了，所以，听好我的最后一段话。”
ACE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着伊万。
“这是，我的铭牌，上面刻着我的代号，拿好。”伊万接过ACE那颤抖的手中，被烧得烫手的铭牌。
伊万把它握的很紧。
“有毅力啊，这样的年轻人，很少见呢。”
ACE一把握住了伊万的胳膊。
“感染者的太平盛世，可不是只靠杀戮就能建立，我明白，你想把我招揽过去，我也知道，你那边有人能救我，对吧？嗨，朋友，无需多言。你有你所效忠的领袖，我有我不可动摇的信仰，不过，整合运动这条船再这么下去，会覆没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理智的整合运动，为了感染者的未来，去吧，不要让他们就这样，失去信心，做一个真正的战士，把你的刀，对准那些，剥削者，最后，永远不要，把你手中的刀，指向，本不该接触到，这些事的人。”
伊万把手伸到ACE的鼻子下，一片平静。
他帮ACE闭上了眼睛，拿出背包中许久没有动过的长方形小铁壶。
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了出来，伊万对ACE的遗体说道：“ACE前辈，在冻原里，我们在送行的时候，都会喝点这个，没有一点混杂的工业酒精，都是用交易来的粮食酿造的，这一壶，是我亲手酿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完，伊万把酒往地上倒了半壶，剩下的半壶自己一饮而尽。
伊万给铁壶拧上了盖子，收回自己的背包。
他把ACE的铭牌和自己的铭牌放在了一起，最后看了眼ACE后跳出了地底。
塔露拉依旧站在不远处等待着伊万，空气不再灼热，天空也恢复成了蓝色，伊万走到塔露拉的身边，只觉得暖洋洋的。
“温差太大容易着凉，走吧，我们一起去指挥塔。”塔露拉的态度依旧十分温和，伊万也没多说什么，上车的时候，副驾驶上的卡里亚依旧安然无恙的坐在了那里，伊万只是向塔露拉解释了一下，塔露拉就也没多说什么，车里的气氛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气息。
倒是塔露拉，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卡里亚说着话。
塔露拉，她究竟是谁，这一切究竟是伪装，还是她真的，真的又变成了当年的塔露拉呢。伊万的心情十分沉重，他不知道到底是他的方向不坚定，还是塔露拉背弃了初心。
他现在又问着自己，他的道路，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