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水至清则无鱼。
但是水太脏了，一般的鱼也活不久。
无夷不想见这帮旧神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些个神仙，虽然在现阶段，神力被削弱了不少，但是腾云驾雾的习惯改不了，还喜欢聚会。一般聚会的地点就是在这个棋牌室里面，基本上不搞成乌烟瘴气，都觉得自己没过瘾。
按照雨神赤松子的话来讲，不弄点云雾在自己脑袋上，都觉得自己要成为精神病患者了。
尽管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发乱糟糟得，还穿着某不知名精神病院病服，脚上穿着一双拖鞋，一副刚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样子喘着气，但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丝毫不脸红。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看灶神？号称九天东厨烟主，不弄点烟啊油雾出来，会觉得自己像个灶神吗？还有你再看看厕神三姐妹云霄、琼霄、碧霄，不弄点味道出来，会觉得自己尽责吗？”
灶神，便是跟着无夷一样穿着卫衣的红头发少年，叫做张单。
厕神三姐妹中的其中一个，云霄就是之前那个穿着洛丽塔服装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其实从面貌上来看，三姐妹等同于三胞胎，长相一样，要辨认她们一般是通过不同颜色的发饰进行辨认。比如云霄是粉色的，琼宵是黄色的，碧霄是蓝色的。
有的时候三姐妹也会恶作剧地交换自己的发饰戴着玩，经常让别人猜自己的身份，答错了就让谁所管辖区域的厕所堵上一周。
但神奇的是，基本上无夷都能猜对。
众神都说这是跟神力有关系的，无夷因为这么多年来仗着一条三川河，积攒了在这群旧神之中比较高的神力，所以比他们更加容易猜出厕神三姐妹的身份。
但实际上，无夷知道这根本跟神力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无数二次元女主脸的浸淫之下，只通过某些微表情就能够识别这个二次元人物是谁的无夷，天生带了辨别少女的犀利直觉。
但是众神的敬仰实在是太难得了，无夷就算是想告诉他们真相，也绝对开不了口。
——你能承担众神之怒吗？
无夷掂量了自己的斤两，决定装傻。
也就因为有这样觉醒了奇奇怪怪属性的神仙们聚坐一堂，搞得这个地方乌烟瘴气，到最后谁也接受不了。但是谁让这是众神们提出来的事情呢，自己做的孽，跪着哭着也要坚持下去啊！
就算是痛苦，也不能表露出来啊！
再坚持一下啊！
不能输啊！
在一堆瘴气之中，众神们瞪红了双眼，等着谁受不了了自动离开，再狠狠嘲笑对方。
没错，用同样受不了的鬼畜表情，这种比比谁最惨的心情，恐怕是只有在那个场景中的人或者神才能够理解。
于是对于他们来说，最开心的就是无夷到来的时间，基本上等于一次空气大净化，谁也不用为了面子这种东西强行硬撑下去。
但是无夷这样的宅……啊不是，无夷这样繁忙的河主，每日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啊。
离开自己的领域，跑来这里帮别人免费净化空气，这种亏本生意怎么会做呢？
因此，无夷这样的“稀客”，就好比给加班狗一个月的带薪假期一样让众神期待不已。
“月、月老……你……什么时候性转的啊……”
无夷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红衣女子就被自己的烟呛了几口，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那什么，这种事情就不要介意了，怎么好心情来这里了？”
这时候有谁扯了扯无夷的袖子，低头一看，是跟云霄一样相貌，但是不是在脑袋上别着粉色的发卡而是别着蓝色的发卡，是碧霄：
“月老说最近工作难做，太多婚恋网抢生意，所以只能性转挣点香火贡品了。”
“咳咳咳！”月老的脸色大变，鹅蛋脸的美人眉头皱起来，抬起眼睛，似乎求救一样道，“无夷你是闯祸了？又把谁扔到异世界还是别的次元去了？”
无夷把背包的东西往地板上一放，拿出了许多河鲜出来，一袋一袋往一边的桌子上一放，围在月老边上求姻缘介绍的众神们轰然散去，朝着无夷拿来的“贡品”啧啧啧开始“分赃”。
这下子，月老边上的位置都空了出来。
轰然朝着另一张桌子围观的，基本是年份比无夷要短一些的神仙，还没有来得及发酵自己的善男信女，就直接进入了无神论时期，真是当了十分辛苦的神仙。
信仰的根基还没有建立起来，一时间就要被夺了神格，后来月老土地灶神这些年份比较悠久旧神，定期组织大家在一起，分享一些贡品，相当于共建互助小组的类型。
所以，无夷每次来的时候，都不是空手来的，也会带点河里的东西，相当于上供一样给这些年岁比较年轻却被判为旧神的神仙们增加些信仰，保留神格。
“扔这个字太不准确了，我又不是能控制的……”无夷往月老对面的空位一座，心虚起来。
泥菩萨过江正是自身难保，一下子忘记要揪出月老性转背后的秘密，头疼问道，“这次是别人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古代？”月老来了兴趣，红唇微扬，像是讨论这个姑娘多大岁数货色怎样一样，道，“什么年份的。”
“好像是新莽末年七月初七午时穿过来的。”无夷百度了一下年份给月老看，“你看，就是西东汉那会儿。”
月老不看百度，年份这种事情，她和土地老儿还有树神之类的算是最清楚了，根本不用像无夷一样靠网络搜索就可以搜出来。
然而月老关注的不是她穿越过来这件事，而是在别的上面。月老调整了坐姿，很粗犷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旱烟嘴敲了敲桌面，道：
“这个时间是谁告诉你的？”
“兰儿说的啊。”
“兰儿？她说的新莽末年？”
“是啊……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个妹纸从哪里过来的，我现在就是来问问有什么方法把她送回去。”
“新莽末年可是历史后人才用的说法，那么你口中的兰儿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称呼呢？”
月老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烟，朝着无夷吐出了一圈云雾，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无夷问道。
“你现在出来，是不是只有那个叫做卫兰儿的一个人在河宫里？”月老的眼睛眯起来看着他，她还是保持笔直的坐姿，只动了动眼珠，因此感觉这目光有些从上而下看着无夷一般。
“是啊。”月老无端端这样问，无夷心里更是疑惑。
“那么，我再问个问题，这是不是你第一次把那个女的号称穿越过来的少女，独自一人放在河宫里？”
月老似乎要说什么，但总是擦着背后的暗语而过，像是羽毛轻轻滑过心间，痒痒得却偏偏不给你一个痛快。
无夷微微一愣，这下语气有些动摇：“是……啊……”
啪一声。
月老一只手按在桌上，身子猛地朝前倾，一下子伏在他的耳边，红唇小声道：
“小心点啊无夷……那个姑娘也许不是偶然来到你这里的哦……”
“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无夷的问话还没有说完，月老却将那曼妙的身子朝后面一仰，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只细长的脚搭在另一只脚上，露出了十足的女子气息，动作十分自然，连歪头不经意眨眼也是做了很多次一样，非常顺手了。
只见她丢给了无夷一个袋子，扬了扬下巴道：
“你按照里面的做法，自然能找到实现你愿望的人。”
月老吐出新的烟圈，补充道：
“至于我刚刚说的事情，是恶缘还是姻缘，我还算不出来，这段时间，你就先享受着人类少女青春的气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