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大概是在睡觉吧，只是突然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反转过来一样，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闪烁的灯光，即使张珩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在被痛觉和无力感淹没的身体中，只有这些才能让张珩斯感觉到，她还活着。
突然，额头上有一些湿润的液体顺着眼眶缓缓流了下来，滑过张珩斯的嘴角，从舌尖传来的令人恶心的腥味，能想象得出，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有多狼狈。
张珩斯很想睁开眼看看周围的情况，自己都伤成这样，其他人一定也伤得很严重。我要站起来，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救他们。
仿佛是把全身力气集中在手上，张珩斯用手扶住地面支撑着自己，尽管双眼由于血液流入很难睁开，张珩斯还是很拼命地撑起了眼帘。
“躺在这，不要去找我了。”
隐约中，她看见了慧姐在远方颤颤巍巍行走着，在路灯的照映下显的很是凄凉，渐渐地远去，到最后只剩下模糊的背影以及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迹。
慧姐······
在这个时候，她手上的x-3发出了一道异常的绿光。微弱的电流从x-3进入了张珩斯的身体里，她只感觉麻麻的，支撑地面的双手开始乏力，本想站起来的张珩斯因为这股电流的侵入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珩斯恢复了部分知觉，隐隐约约中听到了医院救护车的声音。
“嘀嘟嘀嘟。”
“小丽，快把担架抬过来！”
“啊啊啊，好痛啊。”
“所有医护人员开启x-3的治疗权限！”
“医生，救护车不够运送那么多伤者！”
“每个人按照工作岗位救治伤者，把重伤的人优先送救护车！”
“路过的人还有没有人有治疗权限的？有就过来帮忙！”
······
“我······”张珩斯用力从嘴里挤出了这个字。一位护士发现了张珩斯的存在，马上赶到张珩斯身边，“你说你有治疗权限是吗？”
张珩斯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也没时间核实你的身份了，我先用较高的医疗权限让你恢复最基本的行动能力，事后你就用你的医疗权限在这里帮下忙吧。”
说完，女子的用她手上的x-3对着张珩斯，x-3在这个时候发出的绿色光芒覆盖了张珩斯的身体，女子看了看收集回来的检查数据，松了一口气。然后对x-3做了一下调整，就把手中的x-3贴紧了张珩斯的x-3，就在这时，张珩斯发现自己的带着x-3的手麻麻的，医疗电流正缓缓的流进自己的身体，痛觉在渐渐消失，原先乏力的身体也能微微动弹了。
“你应该感到庆幸，只是一些擦伤和扭到了右脚，没有伤到内脏，要不然治疗也不会那么快。”护士轻声说道。
在医疗电流帮助下，张珩斯不一会儿就能站起来了，护士在一旁搀扶着她到附近的商店休息，“你现在刚接受治疗，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救护车暂时是无法接待你了。”
“没事。”脸上沾上了血渍的张珩斯微微一笑，护士在确认她的情况无异样后马上赶会救援现场工作了。
张珩斯看着远方依旧争分夺秒参与救援的医生和护士，一时间有一些小感动。这些奋斗在救援现场的人，救了自己，也救了别人。他们是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人们心里的依靠。
自己以后，要走的就是这样的一条路啊。
休息了一会儿后，张珩斯找来水洗了一下脸，擦去脸上的血污，快步走到车祸现场。找到一个刚刚完成了救援工作的医生，认真地对他说，“我有治疗权限，这里还需要人帮忙吗？”
说着，张珩斯把自己的的医疗权限界面从x-3调出，投影散发的光在两人之间微微发亮。
医生认真看了看张珩斯的权限，拿起手上的水瓶喝了口水，“这时最低等级的权限啊，不过有人帮忙也好。你去那边看看，那里都是轻伤者，你去做一些简单的治疗吧。”
“就按照你在学校学到的东西去做，小心点别出差错。”医生指了指离这里约有二十米外的坐满了伤者的地方补充道。
“是。”这个时候张珩斯顾不上说什么敬语了，毕竟现在救人是首要工作，没有多说什么，张珩斯便径直走向伤者群中。
这些伤者大多数都已经完成了基本的安顿工作，剩下的少数人由一名护士负责他们的治疗。张珩斯简单地跟护士打了声招呼后，开启自己的医疗权限。
“确认身份，人类，张珩斯。”
“医疗权限启动。”
在短暂的开启过程结束后，张珩斯走到最边缘的伤者面前，静静地为伤者做检测。依旧是刚才的绿色光芒，不过色泽就要暗淡上不少，这就是使用者的医疗权限开启时间在大众面前最直观的体现，是为了医校防止新人虚假行医的手段，但是这个手段并不影响系统检测结果。
“检测结果，右臂骨折，左耳软组织挫伤。”
“只是皮外伤吗·····”张珩斯松了口气，认真调试着x-3的治疗方案，然后以刚才护士同样的动作将自己手上的x-3对上伤者的x-3，医疗电流正在通过x-3缓缓进入伤者的体内进行伤口重组修复。
张珩斯一边看着伤者，一边禁盯着自己手上x-3投影出来的进度条，生怕出什么差错。随着进度条渐渐延长，她的喉咙仿佛像是被塞上一个铅块似的，不敢出一口大气。她甚至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也是啊，张珩斯还没有几次实战救援经验，紧张成这样也在所难免了。
当进度条达到百分之一百时，张珩斯慢慢收回自己的x-3，小声地询问伤者，“现在右臂能动吗？左耳还感觉到痛吗？”
“没什么事了。”
“其他地方呢？”张珩斯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看到伤者点了点头她也彻底放下了心。
站起来抹了把汗，这一个病人的救援算是完成了。原先救援伤者的护士看见张珩斯成功完成了救援工作，嘴角轻轻上扬然后继续着自己的救援工作。
张珩斯并没有因为这一个病人成功救治而得意洋洋，因为她看到还有不少伤者正坐在路边等候治疗。张珩斯不敢耽误时间，快步走到下一个伤者前进行治疗。
由于这里聚集的都是轻伤者，张珩斯又有了刚才的经验，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段里，她又完成了几个伤者的救治工作。
张珩斯擦了把汗，看着已经接受救治的伤者，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工作是多么有意义。
张珩斯四处张望，寻找着下一个伤者，一个抱膝坐在人行道上略显瘦削的男孩引起她的注意，他的左手似乎是被碎玻璃刮到了，伤口正在慢慢流着鲜血，伤口虽然不大，但男孩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冷静，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觉。
张珩斯走到男孩蹲了下来，准备帮他做伤势检测，刚伸出x-3，男孩本来看着前方的目光转过来对着张珩斯，直直地让人感觉心里有些发慌。
“你来了。”毫无感情的一句话从男孩的口中发出。
张珩斯虽然对男孩的反应有些诧异，但她也不敢怠慢自己的救护工作，依旧认真地进行检测。张珩斯的猜想是，男孩会这样是因为自己的伤不重救援的速度比较慢而有些生气吧。
“检测结果，左手皮肤擦伤。”
果然是擦伤吗，这个就更加好办了吧。
张珩斯调整自己的x-3，准备给男孩进行医疗电流治疗。但张珩斯无论按什么键，治疗界面始终卡在检测结果上，无法跳转到电流调整界面那里，过了几秒钟，界面弹出一个让张珩斯感到震惊的提示框。
“您的医疗权限不足！”
什么？不可能会权限不足啊！只要拥有了医疗权限小伤都是可以进行治疗的啊，为什么在这个男孩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珩斯以为是系统过载了，又重新检测了几次，但都是相同的情况。张珩斯有些着急，正准备起身寻求附近医生的帮助，这时男孩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句话，
“我会死，就在今晚。”
张珩斯一时间被这句突然的话吓到了，但很快笑着安慰男孩说道，“不要那么绝望啦，只是小擦伤而已，，我去找医生帮你治疗啊！”
男孩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张珩斯。
张珩斯马上跑到车祸现场，简要把情况说明之后，带着医生过来了。
医生先是对男孩做检测，同时做着自我介绍，“我叫王明，是这次救援行动的负责人，也是也个医生。不要怕，小朋友，你不会有事的。”
周围的气氛在扫描光线的移动中逐渐变得异常紧张，“我会死”这句话在张珩斯脑海中一直徘徊不散，细细想来隐约透露一种恐怖的气息。
男孩看了看医生的x-3，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深呼吸一口气，脸上逐渐冒出了汗珠。
“检测结果，左手皮肤擦伤。”
同样的检测结果，看来不是自己的检测系统出了问题，而是治疗系统出了问题，真是奇怪啊，x-3的医疗权限是所有系统软件最严谨才对，不应该那么容易出差错啊。
医生快速按下了电流调整按钮，这次并没有像张珩斯那样进不入调整界面或者权限不够，而是界面变成了一个进度条，缓慢地加载着。
张珩斯不禁小声问道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负责人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进度条的加载完毕，等到加载完成后，负责人迅速按下几个张珩斯不熟悉的按钮，马上把x-3贴到男孩的x-3上。又过了紧张的十几分钟后，随着治疗的进度条加载完毕，男孩的救治工作也基本结束。
负责人正欲离开，张珩斯冲上去拉了拉他的白大褂，追问道，“刚才的事，是我的x-3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的x-3没有问题。”不知什么时候，负责人也变成了像男孩那种冷漠的表情了。
“那为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他的情况比较复杂，虽然检测结果是擦伤，但还有一些其他因素互相影响，现在我已经完成了他的救治工作。”
什么叫其他因素？难道人的身体还有x-3检测不出来的伤势吗？张珩斯本想追问下去，但负责人扬了扬手打断了她的追问。
“你应该不久前从学校毕业，老师应该有教过你作为医生要时时刻刻相信x-3的数据，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负责人渐渐隐没在救护车灯的闪烁中。
张珩斯回头看了看男孩，上前询问男孩的身体状况后，由于男孩一言不发，张珩斯只能无奈地结束了对男孩的救治，毕竟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比他更专业的护士管理者，一定能把这些伤者安顿好的。
现在天色已晚，由于自己受的只是轻伤，加上医生的治疗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而x-3也判定张珩斯不需要进医院观察，只是她的监视指数上升了百分之十，医生看他没什么大碍后准备登上救护车返回医院。张珩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医生问道。
“医生，不知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在路上看见一个跟我身高差不多的女伤者？她留有一头卷卷的长头发。”说着张珩斯还用手比了比。
“没有啊。”医生想了想说道。
张珩斯有些急了，“麻烦再想想啊，她当时身上受了伤，但伤势不是很严重的样子，还能走路，对了，她走的时候地上还有她的血迹。”为了验证真实性，张珩斯还特地把医生带到她看着慧姐离开的地方，但是奇怪的是，当他们到达那里时，原本地上的血迹消失了！
这下子真的无话可说了，张珩斯知道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医生都只会认为他在开玩笑。张珩斯当时虽然看得不太清楚，慧姐确实从她眼前离开了，而且还受了伤。
“我是真的没有这个人印象，况且，一般的伤者受了伤不都是应该聚集在原地等候救人吗？为什么你说的那个女伤者那么违反常理？”医生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张珩斯有些不甘地低下了头。
“好啦，没什么事就快点回去吧。”医生朝张珩斯挥了挥手，登上了救护车离开了，留下张珩斯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张珩斯打开自己的x-3，翻开联系人，慧姐的那一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彩色变成了黑白。
慧姐仿佛人间蒸发般，从这个世界骤然消失了！
没等张珩斯多想，背后传来了一声用扩音器放大了声音的女声，“刚才电车事故中受到轻伤被判定可以离开的乘客，请到我这里集合，我们准备了车辆送大家回去！”
张珩斯回头一看，在车祸现场驶来了大大小小共五辆汽车，看来现在确实可以离开这里了。在场的轻伤者，看到了这些汽车后，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有些困惑，街上增多的警卫机器人暴露了这些汽车的归属——犯罪科。
算了，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电车都停驶了。能有车接送就不错了，就算是犯罪科的车子也凑合着坐吧。
张珩斯跟着伤者们排成数列，分别上了不同的警车，张珩斯注意到了，当她上车时，警卫机器人的扫描眼在他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间。
车子发动，渐渐驶离了现场，黑夜中，向着每个人的归宿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