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恶梦。
“妈妈。”一只纤细的小手捏住了粉色围裙的下摆，不安的地拉扯着。
“怎么了，宝贝。”母亲放下手里的锅铲，向身边那个小小的人影投以慈爱的目光。
“明天要去参加外公的葬礼吗？”
“是啊，怎么了？”
“一定要去吗？”孩子惶恐不安地抬起头，乞求着。
“是啊！”母亲困惑地回答道。
“小孩子嘛，不想去也是自然的。”父亲从书页间探出头来，“要是实在不想去的话就呆在家里吧。”
孩子拼命地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做了恶梦！”
“恶梦？”两人的心跳在一时间错乱，一丝云翳从眼中抹过。
下一秒钟母亲又恢复了慈祥的面容，她耐心地劝说道：“是什么梦呀？可以说给妈妈听听吗？”
孩子犹豫着扭动身子：“嗯……就是、那个……我梦到外面下着大雨，打雷了，很可怕。还有……车子……车子掉下去了！这只是个梦吧？”
他脸红着看向母亲，怕她笑话他还是个小孩子，又满心期望着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母亲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抹苦涩，心中五味杂陈。她伸出手来，抚摸着孩子那头淡亚麻色的柔软短发，说道：“是的，那只是个梦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来，先去楼上玩一会儿好吗？晚饭好了再叫你。”
于是她牵着孩子的手，走上了楼梯。
过了一会儿，她满脸担忧地走下楼来。“那个梦……”
“我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安慰自己般的低语。
“只是个梦而已吧？”
“只是个梦罢了……”
第二天晚上的事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伤疤。仿佛在警告着他不要忘记那个黑暗的梦。暴风雨。雷电交加。车轮哀嚎着在公路上划下深深的痕迹。紧接着就是翻滚。失重。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他忘不了那天的尖叫、眩晕、金属和玻璃互相挤压、碰撞的巨响。
还有——
逐渐冰冷的躯体和痛楚。
撕心裂肺的痛楚。
真希望这一直只是一个恶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