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玲！”庄舒宁大喊着，全然不顾扎入手上的培养皿碎片，冲上前去，抱住了庄舒玲——他的妹妹。
手上碎片因为受到压力而扎得更深，血顺势流出，把庄舒宁的手染得血红血红的，煞是恐怖。
但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妹妹——只要妹妹没事，他宁可不顾手上的伤痛，哪怕是撕心裂肺的疼。
但，此时庄舒宁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唤醒妹妹。
“小玲……”
“……”庄舒玲并没有回应，依旧沉睡。
“妹妹……”
“……”还是毫无反应。
“舒玲！”
“……”无济于事。
庄舒宁用着三种语气在喊着舒玲，分别是对妹妹的懊悔、意念，以及——对其现状的着急。
但是无论他怎么喊，舒玲都依旧沉睡，不，已经不能用沉睡来形容了，只能将她比为被封印在冰中的公主，似睡非睡，但除了睡的另一半，并不是醒着，而是游走在死亡的边线上。
换个意思讲，现在的庄舒玲也许还活着，只是暂时昏迷，能经过治疗后醒来。
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是可能性最大的，也是庄舒宁最接受不了、会让庄舒宁痛苦一生的情况——死亡。
死亡离我们尚远，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所以我们大多数的人会选择忽略，而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在及时行乐上，但是，死亡前的那会儿，带给我们的，并不是长辈所说的平静，而是无限的恐惧和绝望。
只要认真思考“死亡”这个词汇，我们便会本能的抗拒、害怕，只有经过许多生死争斗、训练有加的高人，才能强制压下死亡的恐惧，但是本能还是不变的，正因为出自本能，所以死亡前的平静是基本不存在的。
即使是至亲之人的死亡，也会给他人带来痛苦，绝望，从而惧怕死亡。
要是庄舒玲真是如此，舒宁也会无比地痛苦吧。
死亡所带来的负面情绪，也可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病，一种“精神毒虫”，吞噬着理智，遵循着本能所带来的绝望。
现在，是庄舒宁做判断的时候了——到底是要确认舒玲的情况呢，还是选择否。
如果他选择确认，那么舒玲的生死将左右他的一生。
如果他选择否，至少心中会有些许安慰，但这明显不是个上策，要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就得不偿失了。
……
做了决断前的思考，庄舒宁索性一咬牙——确认吧！如果连这点风险都承担不起，怎么做好舒玲的哥哥？
但这风险明显不是“这点”的量，而是更为严重的……
不过，还是得尝试。
庄舒宁看向舒玲，又看向自己——
来吧！
接着，他将耳朵靠近了舒玲的胸口，闭上眼准备倾听。
“失礼了。”
而站在一旁的庄舒岚显然不想放过刚才舒宁呼喊舒玲的那空隙，准备趁机击败舒宁，但看到现在的这一幕，又停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么我还是该欣赏下哥哥绝望的表情呢……”接着，舒岚的嘴边勾起了一抹邪笑。
回到庄舒宁这，他正趴在舒玲的胸口前，但是，冷汗却盖过了刚才时所出的的热汗，甚至连体温都在下降。
庄舒玲的胸口，没有丝毫的起伏，这是停止呼吸的象征。
再看心跳，则是分外地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心跳声。
此时的庄舒宁，是多么地希望能有一点声响，哪怕只有一下，他也能看到希望。
然而，有一句话套在这很是合适：
“现实是残酷的。”
庄舒岚看到面临绝望的庄舒宁，心里更是欢喜，准备在这即将凋谢的花朵上再添一把火。
“我说过的吧，只要我关闭这里的一切设施，姐姐就会停止一切生理机能，其中当然包括心肺机能。现在她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的庄舒宁，慢慢地将耳朵从舒玲的身上离开，眼神空洞地看向舒岚，接着，颤抖着双手，将“吞天”拔出，向对方甩去。
现在的他，心灵已经崩坏了。
很多人死亡后，其亲人往往会化悲痛为力量，更加努力，企图将逝去之人的任务一同接下。
但是，舒玲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只因为能力特殊而被卷进来，和其他大多数的未成年的能力者一样。
舒玲还有许多时光，还有更多的事情要面对她，这一切，显然不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所能承担的起的。
更何况，她是舒宁唯一一个实质上的家人，而不是在身边呆了六七年就离家而从不回来的那种父母，失去了她，舒宁会比自己失去生命更加痛苦。
庄舒宁并没有化悲痛为力量的心灵，即使有了心灵的支柱，他也没有力量能承受下这份责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绝望，或许比死亡更可怕。
绝望会招来麻烦，甚至，
死亡。
“那么，心灵已经崩坏的你，还能敌我吗？”
接着，庄舒岚将吞天从舒宁的手上打飞，而吞天则是插在了地上。
然后，他动力用膝盖一顶舒宁的小腹，疼痛让舒宁跪在了地上。
“结束了，哥哥。”舒岚手起刀落，精神力所化的刀，变得更加的锋利，以至于将刀身掠过之处都产生了一定的真空空间。
真正的锋利，劈开的，也可以是空间，只要将空间中的空气、物质全部劈开，就会产生真空。
刀从跪在地上的舒宁的左肩没入，慢慢向心脏移动而去。
“在死前，就先让哥哥体会下绝望的滋味吧，等我厌烦了，就送你去和姐姐相遇吧。”即使嘴中不断称舒宁和舒玲为“哥哥”、“姐姐”，但是手上却毫不留情。
庄舒岚，就是个活生生的死神。
但是，庄舒宁面对着“死神”，连痛苦的声音也发不出，像是接受了自己的死亡，静静地看着世界……
“想要复仇吗？”舒宁耳边少女甜腻的声音响起，只是，这是恶魔的声音。
世界的时间停止，而舒宁望向了站在旁边向他耳语的少女，眼神依旧是那么的空洞。
随后，他无力地点了点头。
少女则是很满意地笑了。
接着，少女的身上瞬间多出了一袭黑色长袍，头上则是多出了一顶皇冠。
“你是你一个能够反抗我的人类。感谢你，让我有了继续前进的理由，作为交换，我将把我的身份告知于你。我，地狱的魔主，路西法，现在将为你复仇。人类，告诉我你的名字。”
舒宁也没多顾虑，反正心智也要被占领了，也就告诉路西法了。
“庄舒宁……”
“庄舒宁吗……我知道了，现在就请你沉睡吧。”
接着，舒宁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让我说句话吧……就当是我的最后一句玩笑吧。”
路西法则是面向舒宁：“多说无妨。”
“路西法明明是个男名，为什么会是在你这个少女身上呢？”
路西法迟疑了一下，笑着回答：“谁知道呢？”
接着，睡意如潮水般向舒宁袭来，让舒宁陷入了沉睡。
路西法则是看着舒宁，在脱离舒宁的精神世界的最后时刻，说出了一句话：
“庄舒宁，你真的是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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