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茨一进门，就看见现在在办公室里除院长和自己以外还有另外一人。
那人紧张不安地搓着手，满脸通红，听到开门声一脸谄媚：“院长大人，关于那件事……”
他的目光和康斯坦茨的对上了，眼里满是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会见到别人。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没问题，等到下个月你的剧就能够上演了。”在康斯坦茨身后的院长快步走向前。
康斯坦茨眼尖地发现在院长的考究的木质圆形大办公桌上，有一个十分突兀的被牛皮纸袋包着的大信封。
似乎是感受到了康斯坦茨的视线，院长伸手装作随意地样子将塞进办公桌上的书堆里。
“谢谢，谢谢！”那人又惊又喜的样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之前还一直在暗示索要更多的院长大人突然松口。
“那么，请。”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这就走，我这就走。”一边走，他一边同情地看了一眼康斯坦茨。
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康斯坦茨和院长。
院长坐回自己雕有浮雕，垫着皮毛的椅子上，舒服地长舒一口气看着康斯坦茨突然出声：“你看到了？”
康斯坦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
“没事，看到就看到吧。”院长把在书堆之中显得根本就没有藏住的大信封拿了出来。
“这里面吗……呵呵是一些小礼物。”院长没有隐藏的意图，“也就是礼品。”
他将礼品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他是个很有才的年轻人，一直说着要送我一些东西。”
拍了拍这信封，他缓缓道：“这里面是一栋房子的地契，虽然位置很偏远，但是我很喜欢它的装修呢。他可真是有心了。”
子爵认为剧院院长是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工作。
他以为，这种工作与军中的军需官，商业上的税官，农业上的挑种官这些掌控生杀大权的截然不同。
他以为，歌剧这种并不是生死攸关的东西是不会有人追求的。
他以为，这个工作不会牵扯到太多利益。
他错了，错得离谱。
正因为不能用来吃饭，不能用以生存，所以，是梦想。
歌剧是梦想。
人是为了追逐梦想，哪怕是靠近一点点都可以付出一切的生物。
院长不是这种人，他是庸人，是现实的人，是没有梦想的人。
但是他的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也曾经看到过许多这样的人追逐梦想赴汤蹈火直到失去一切。
像房契还是轻的，倾家荡产者可不在少数。
所以他向子爵索求了这个工作。
看着沉默着不吭声的康斯坦茨，他笑道：“啊，偏题了。这次您来有什么事吗？”
院长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一切都在把握之中的感觉。
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来会面的人只能局促不安地站着，品味着有求于自己的人的各种低声下气与祈求，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他人的命运拿捏于手掌之中，这种无边的权力让院长的虚荣心十分满足。
之前的总总，他相信康斯坦茨已经知道什么情况了。
“我来，是为了我丈夫的事。”
“这样啊，我猜也是。”院长点点头。
“他是剧作家，如果剧作不在剧院上映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啊，是这样。”院长打了个哈哈，“除了莫特扎以外我们还有许多优秀的剧作家在源源不断地投稿，每个人的机会都是一样的。”
“可是莫特扎他，他是天才……”
“他‘曾经’是天才，”院长两手手指交错搁在桌上，“他的投稿没有被采用，也许就是因为他不再是了吧。他的新作品并没有以前好了。”
“不是的！他的新作品我都看过，比以前好的也是有许多的！”
“我说他不好就是不好。”院长的声音在康斯坦茨听来简直就是给莫特扎的职业生涯判下死刑。
“他一直不停地写不停地写，他真的已经非常努力了。难道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康斯坦茨简直是从牙缝里将这几句话扯出来的。
“如果只要努力就有用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失败的人了。机会啊，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院长悠悠道。
“莫特扎难道不算有准备的人吗？”
“是的，他不算。”
“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他不算，他就是不算！”‘砰’地砸了下桌子，两人陷入了沉默。
康斯坦茨艰难地问道：“请问，莫特扎的歌剧，没有登上舞台的原因莫非是……”
她说不下去了。
根据之前她听到的东西，加之自己的猜测，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在没有确认之前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就这么直说了吧。”院长抬头看着康斯坦茨，原形毕露，冷笑道，“就算是别人都要送礼，不要说是莫特扎了！他是天才又怎样，得罪了我还不是只有潦倒的份！明白吗？只要我在这位子一天，他的剧就一天上演不了！懂了吗！”
“我知道了。”康斯坦茨心灰意冷，准备离开。
“不过嘛，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院长在康斯坦茨走到门口时才出声，“就是不知道愿意不愿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