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无法触摸的未来
聆听着风声的呼啸，注视着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色，我的心情突然有一些细微的复杂。那种复杂的感情，更像是——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虑...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那片熟悉的故土。在以前假期的时候，父亲总想带着我跟他一起出去旅行，但我却因为沉迷于网络游戏之中不愿意同他前去。直到后来他离我而去的时候。再想起他，再想与他同去旅游时，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也许是因为心事重重，导致我我虽然人坐在火车上，但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了。第一次搭乘火车的我，非但没有感到紧张和兴奋，甚至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淡然。
‘不知道这一路上又会发生什么事...’
我这样想着，叹了叹气。而时光如箭，日月如梭。这一路的旅途比我想象的要快，一天一夜的车程没有发生我想象中的特殊事件。平静的就好像我日常的坐公交车上下学一样。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失望却也多了一丝释然...
‘也对，人生在世，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事情都让我碰上？’
伴随着一声注意拿好行李的系统声，我提着我的旅行箱从火车上下来。双脚第一次碰触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就是这吗？”
我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核对着信上的地址自言自语的说着，但随之而来的是后面人群蜂拥的拥挤。
‘真是想挤死我...’
我孤身走在火车站里，来来往往的行人难免与我磕磕绊绊，我心理自然有些不悦的想着。
正当此时，我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恍惚间我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体格有些微胖，身高略低，穿着白色体恤和深蓝色牛仔裤，留着干练的短发的小胖子。
“呃...你是？”
出于礼貌，我决定先打个招呼再问清对方的目的。却只见那个小胖子嘿嘿一笑，直接走了上来上来亲热的挽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微笑着看着我，兴高采烈的说道：
“嘿，这才多久，你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表哥啊！这边这边，走这边！”
“......”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虽然有些懵逼，但因为后面人群的簇拥，我还是被人群推搡着跟随着他一点点的走出了火车站，然后拐了个弯，终于脱离了拥挤的人群。而我也终于有机会对那个小胖子说出实情。实话实说，我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小胖子，因为我从没有什么哥哥。正当我打算张口告诉他兴许是他认错人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只见那个小胖子的脸色在一瞬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看着他如此的神色我脑袋突然有些短路，随之而来的是他以极快的速度将我推倒墙角，勾了一下我的脚便摔倒在地上...
我看着他缓缓的蹲了下来，右手从腰间掏出了一把三棱军刺抵着我的脖颈。我忽然有些错愕。脑袋一抽，不假思索的喊出了声：
“你干...唔...”
“嘘...别声张。朋友，我劫财不伤人。”
而我话还没说完，那个小胖子就用左手捂住了我的嘴，微笑着看着我。
我与他的目光对试着，感受着来自脖颈的三棱军刺的寒冷和唇口处那强劲的力道。头一次，我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也许是因为本能反应，我的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着。但他却表现的格外冷静，仿佛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一样。
‘怎...怎么办...谁，谁能帮帮我...’
我心理瞬间变得绝望起来，目光忽然注意到附近的几个青年人，连忙向他们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但，他们好似看不到一般，或是自顾自的看着手机，或是站在一旁戏谑的看着我，或是快步离开这一是非之地......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帮我...为什么！！’
强烈的失望和巨大的绝望压迫着我的神经，那本来已经克制住的泪水又一次从眼睛中夺目而出。虽然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哭泣，但唯独这次，我异常的绝望...
‘我...我会不会被杀...会不会死...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小胖子有些诧异看着我，仿佛想不到我会哭出来一般。就见他皱了皱眉，然后啐了一口唾沫。嘴里有些嫌弃的说道：
“你说你一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不觉得恶心吗？真他妈的恶心！给老子闭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了他的话。我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也就是转瞬间，我强忍着泪水，紧紧的闭着嘴，咬着自己的唇，心中却早已乱成一团。
‘救...救救我...谁也好...快来救救我...对，对了...这种场景就好像小说里一样。而且按照小说的剧情...一般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一个人过来救我的！我...我一定会没事的...’
我自己也不清楚，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而摆在我面前的现实就是，没有什么人突然出现，亦没有肯挺身而出，绝大部分的人选择躲起来围观，我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他抢走了。包括那两条项链和钥匙...
望着那个小胖子得意洋洋的背影，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还真是个废物，连女人都懂得反抗，你怎么这么懦弱？像你这样的懦夫，哪来的自信一个人出来旅行？”
“废物...呵，或许...我天生，就是废物吧...”
我有些自嘲的说着，一只手撑着地缓缓的爬了起来。
望着周围这些冷眼旁观的人，我什么话都没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提起我的行李箱缓缓的从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离开......
之后的几天里，我过得很狼狈。没有了钱，我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那种被人当做过街老鼠般嫌弃的目光仿佛一把利箭，贯穿了我的胸膛...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我被抢劫过去的第三天。那时的我，已经饿的皮包骨头，孱弱的躺在街边的角落堆放垃圾的巷道里。因为只有这里，不会被外面门面里的店员驱走。
也许是因为我那不值一提的自尊，我不愿意去翻垃圾堆里可能还残留着的什么食物。我静静地躺在墙角，感受着一股寒冷渐渐从双脚逐步向身体移动着。一股怪异的感觉瞬间攀上了我的心头。
我是不是要死了？
伴随着这样一个诡异的想法，我不知为何放肆的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哈哈哈...为什么...”
笑着笑着，眼泪却不知为何无法克制的溢出我的双瞳...
绝望的我抬起了头，看着头顶那狭小的天空，双眸在深深地疲惫下缓缓地闭上了...
‘结束了吗？为什么...会感到这样的轻松...’
这是我睁开时最后的想法，而伴随着这样的想法。我终究还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而我恢复意识醒来之时，眼睛紧紧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间头还有些懵...不过此刻，我只明白一件事——我还活着。
伴随着我的苏醒，耳旁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却温和的声音。
“嘿，小伙子。你可算醒了！”
我眼睛四处打量着身处的环境。听到了声音，便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看到了一个满脸皱纹但是却笑的安详的老爷爷。
老爷爷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穿着环卫工人的衣服，看样子，是一个人住在这间比较破旧的小房子里。
我看着他手上端着个碗一步一挪的走了过来，心中莫名有一股心酸。不知道为什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老人看着我这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手忙脚乱的先把碗放在一边，然后拍着我的背轻声询问我怎么了。而我却说不出话，只是一昧的哭泣，老人也没有嫌弃，不断的婆娑着我的背，柔声的说：
“怎么了？没事没事，别哭啊...唉，有事咱慢慢说...好咯...听话...”
久违的轻抚像一把能打开我内心感情枷锁的钥匙，将我这些年来对于生活的绝望和父亲的思念的封印尽数打开...
那天我哭了很久很久，老人一直微笑着陪在我身边。
我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不明白他们会给我怎样的宠爱。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却有一种被爷爷或是外公宠爱的感觉...
夜深了，北国初春的夜晚，空气中的寒冷还未全部褪去，依旧冻得人直哆嗦。皎洁的月光顺着小屋的玻璃撒进了屋内，照亮了里面的我和老人。
而我和老人此时正相互背对着对方挤在一张床上，既能取暖，也避免了一间屋子挤不下两个人的尴尬。
老人好像并不在意两人同睡一张床，躺了上去就合上了眼。反倒是我却觉得非常的尴尬。而我为了化解这种尴尬，打算和老人聊聊天...
“爷爷，你睡了吗？”
也许是我的声音有些大惊扰了老人的美梦，我明显的感受到老人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带有一些慵懒的苍老的声音。
“没呢，娃你有啥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爷爷聊聊天。”
“哈哈，行啊。我还以为娃你有啥事呢！聊天，聊点啥？”
再听到老人的回答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惊扰他美梦的人，是我啊。
“爷爷你是这的本地人吗？因为我听爷爷你的口音，有点不像。”
“对，不错。爷爷的确不是这的本地人。那是在爷爷年轻的时候......”
....
那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个夜晚，我和老人一直聊到很晚。从与老人的交流中我得知：
老人原名叫严昊，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抗美援朝的士兵。因为战争远走异国他乡，后来因为家中途中遭遇变故。数年过去后，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亲人姊妹。从此便开始走上了寻找亲人的旅程。这一找，就是几十年...
而后来因为年事已高，不得已才停下了四下奔走的寻亲生活，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为了打发时间和养活自己，在这里做上了清洁工人。而这一干，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的风雨无阻，让我看待老人的目光都变得敬佩起来。
而当我问到老人有没有娶妻生子时，他却摇了摇头，说自己没有钱娶媳妇到了现在也是孤身一人。
而我们之间的杂谈也伴随着星星越发闪烁而画上了休止符。
听着老人有规律的呼吸声，我的心里是那么的安逸，好像又找回了与父亲一起睡觉时那种安心的感觉......
...
未完持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