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诺里亚王子曾经栖居于亚弗洛斯领。“
布洛恩奸诈的小眼神投向克洛依，眼中满是得意。
“是，不过诺里亚不是去当国王的贴身侍卫了吗？”克洛依疑惑地问道。
布洛恩摇晃着他的小手指，说道：“不不不，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诺里亚……去艾蕾迪斯干什么？”汐奈抬起头，急切地问道。
布洛恩饶有兴趣地瞥了汐奈一眼，他哈哈大笑：“我只能透露这些，如果还想要更多的资讯，那得看你们和林奇大人的表现了。”
林奇又恢复了冷静，他挥挥手，让漂亮女仆来揉着布洛恩的肩部，他赔着笑说道：“这场午餐没有别的意思。”
林奇看向布洛恩，脸上写满「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布洛恩本该是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如今却掌握了牌局的主导权，他抛出一个爆炸性的情报，既能引起克洛依和汐奈的好奇心，又能让林奇桌上的筹码减少，为此，两方都必须讨好他。
即使知道了他的小心思，克洛依也必须得上钩，得从布洛恩嘴里敲出克里夫的想法。
“林奇镇长，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必须要把布洛恩带回希蕾娜堡。”
听了克洛依的话，林奇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他搓着手，笑着说道：“我的领主，布洛恩大人本来就是我想要献给你的礼物，请先用餐吧。”
克洛依拿起叉子，叉起盘子上的牛排，淡淡地咬了一口，柔软的触觉在嘴里自由地扩散，但是食之无味，没有任何的饱食感。
女仆开了一瓶葡萄酒，给布洛恩和他弟弟布洛阿都倒上一杯，她握着酒瓶，看向克洛依和汐奈。
“两位，想要一口吗？”
“给我来一杯吧。”
克洛依讨厌应酬，更讨厌饭桌上的劝酒，她的病很可能就是喝酒喝出来的。但她现在口干舌燥，更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深红色的酒液缓缓地填入酒杯，在水平线刚没过瓶底不久时，克洛依就伸出手阻止女仆。
“这点就行。”
简单喝一点就够了，没必要过度酗酒，这是夏逆惨痛的教训。
女仆也想给汐奈倒酒，不过汐奈拒绝了她，而是看向对面的林奇。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吧？”
林奇没被遮住的半只眼睛眨了眨，他的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正是。”
看来终于要开始了，克洛依将酒喝下，紧张地盯向林奇。
“你想要什么？”
“我们林柏已经自治了将近6年，人民已经习惯了没有领主的生活，我们想保持现状。”
“绝无可能。”汐奈冷冷地说道，“据我所知，你们在这6年间没给伯爵交1块钱，直接导致亚弗洛斯领的收入萎缩了将近四分之三。”
怪不得汐奈钱袋里没什么钱，克洛依默默想道。
林奇微微笑道：“那请问希蕾娜大人，又是哪位大人造成这种情况的呢？”
这句话把汐奈的喉咙卡住了，她缄口莫言。
林奇正襟危坐，他继续宣布道：“正是由于诺林伯爵的疯狂，才将林柏完全推向希蕾娜家族的对立面。相信两位大人刚刚也看到了，林柏人民对于希蕾娜的统治深恶痛嫉，他们怎能忍受一个疯子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呢？”
“诺林大人已经去世了，现在是我和他的女儿汐奈一起共治，请不要忘记这一点。”克洛依说道。
“林柏人民或许可以接受素未蒙面的莱茵娜大人，但却无法接受疯子的女儿，因为疯狂是会遗传的，人民恐惧他的女儿走他父亲的老路。”
克洛依愣住了，她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驳倒他。疯狂不一定会遗传，但诺林背负着的诅咒却会传递给汐奈。克洛依自己也说不准汐奈什么时候会变成诺林那个样子。
“我不会和我父亲一样的。”
汐奈完全没有被林奇的夸夸而谈所吓倒，即便他针对的就是汐奈自己，她直起身子，表情坚毅。
她的镇静鼓舞了克洛依。
“镇长，别忘了，无论领主是怎样的人，你都不能背弃封建契约。”
克洛依在玩游戏时非常讨厌封建契约这个东西，因为它非常死板。每当克洛依想剥夺手下领主的头衔时，不少人总会祭出封建契约这个大杀器——根据契约，克洛依永远不能剥夺他们的土地，让克洛依无从下手。
但如今死板的契约却派上了用场，封建契约在中世纪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主与封臣之间的权利与义务可都写在白纸黑字里，林奇想踢开她们单干？门都没有。
林奇听了这句话，连忙推脱道：“各位误会了，我不是想做叛逆之事，我们仍将尊希蕾娜为领主，只想获得充分的自治地位，当然，我们会付出对应的代价。”
“你是指布洛恩？”
克洛依瞥了眼布洛恩，他将一个奶酪递给他弟弟，自己嗦着面，他们好像已经对发生的事情置之身外。
“如果只有他，我看不够。”
“再加上五万希里尔。”
仆人们的脸色大变，汐奈也惊讶地睁大眼睛，唯有克洛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五万希里尔很多吗？”克洛依靠近汐奈，小声地问道。
“大概是亚弗洛斯领10年的收入。”汐奈的眼眸眨了眨，“林柏怎么这么有钱？！”
在惊讶之余，克洛依其实也很关心兵源和税收的问题。
“那原本在林柏的征兵和税收该怎么处置？据我所知，你们欠了希蕾娜堡整整6年的税款。”
克洛依感觉她就像一个讨价还价的老婆子。
林奇点点头，他说道：“之前由于诺林大人不理智的行为，我们不得不与希蕾娜堡断开联系，既然希蕾娜堡重新恢复冷静，我们自然也会履行自己作为封臣的义务，但这是在建立在自治的前提之下的。”
他想砍价，克洛依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之前1/10的税款，免除兵役。”
这砍得也太大力了吧！
汐奈摇摇头，她提议道：“1/2税款，1/5兵役。”
“太多了，希蕾娜大人，1/9税款，免除兵役。”
“1/7税款，1/6兵役。”
汐奈紧追不舍。
“成交，就1/7税款。至于兵役，林柏镇有一名叫作采恩•福伦塔的贵族，他麾下养了不少私兵，并且很乐意为领主大人效劳，我觉得他很合适。”
布洛恩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他对着林奇挤眉弄眼。
克洛依不知道林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姑且应该是谈妥了，她瞄了眼汐奈，她也点点头。
“成交，我们需要签什么合同……呸，契约吗？”
“当然，我已经叫书吏准备好了。”
林奇拍拍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房间里走出，手中正拿着一张羊皮纸。
“各位签字便可。”
原来他们早就预见谈判的结局了，被耍的是她们。克洛依满不情愿地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她的政治敏感度还相当稚嫩，回去得多向爱丽丝学学。
不过，汐奈倒是对这个条约还算满意，她果断地签字，把羊皮纸递回给书吏。
“择日我会安排几辆马车将五万希里尔送往希蕾娜堡，另外，他是你们的了。”
林奇将布洛恩推向克洛依，这个小侏儒的脸上堆满笑容。
“你好啊，克洛依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