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从高空坠落，沾湿窗沿。
天空中挂起一轮明月，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克洛依的怀中。
她躺在扶手椅上，执起茶杯，轻轻地嘬了一口。
“这红茶味道如何？”雾绪问道。
雾绪正靠在床上，借床前灯翻阅着一本古籍，纸页泛黄，连封面都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
“味道不错，但煮得过于精细。”
远没有希蕾娜堡的红茶有质感，克洛依心里清楚这是吹毛求疵，她只是单纯地想回去了而已。
“你的口味真挑剔。”雾绪简短地评价道。
她关上厚重的书本，将其放于床头柜，然后伸了个懒腰。在灯光下，她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
雾绪握住控制灯的摇杆，将其摇灭。
“你这么早就睡了？”
克洛依瞥了下摆钟，指针刚指到八点。她已经很努力适应这个世界的作息规律了，但仍然不到十点睡不着。
“嗯。”
雾绪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雨声淅淅沥沥，克洛依陷入扶手椅之中，脑中思考着她所经历的事情。
今天是雨夜，天气越来越冷，克洛依姑且还睡在舒适的旅馆中，希望爱丽丝她们过得还好。
不知是因为过度劳累还是雨声催眠，克洛依阖上眼睛，她的意识逐渐被抽走。
“你不恨我吗？”
被窝里突然传来雾绪飘若浮丝的声音，让克洛依清醒不少。
“？”
克洛依看向床，雾绪已经坐起身，她低着头，表情愧疚，幽蓝的眸子在黑暗中淡淡发着光芒。
“毕竟我把你卖给了卡洛曼。”
她恨雾绪吗？克洛依不清楚，一开始可能恨，因为雾绪将她看作工具人一样颐气指使，但现在，她单纯地感到一丝无力。
在这个世界里，如果想要获得什么，那么本就应该付出对应的代价。
克洛依只是普通人，正如夏逆一样。面对扑朔迷离的困局，她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能做的事情实际只有一个，那就是达成自己身为神选的使命。
“木已成舟。”克洛依直起身子，“再说了，我也想早点回家。”
雾绪默然无语，她抬眸，真诚地看向克洛依。
“谢谢你的理解，其实我们本有更多的选择，但……”
克洛依连忙把之前对雾绪的谅解之情都吞了回去，她站起身问道：“但？”
雾绪正对上克洛依的视线，她一开始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将真相娓娓道来：“神选派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只能如履薄冰，把赌注全压在卡洛曼身上。”
什么？！
“为……为什么只剩下你了？”
“保守派与猎杀元老的原序者联合，对神选派进行绞杀。不转变立场的元老都将会被原序者杀死。”雾绪淡淡地说道，“截止昨日，我的同僚已经全数离我而去。”
“保守派居然会和原序者联手？！”
克洛依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以杀元老取乐的原序者竟然会和保守派合作，真魔幻。
“有时候反动与保守差别并不大。”雾绪淡淡地解释道，“我现在只有你了，神选大人。”
神选派湮灭，保守派一家独大，这意味着元老院实质上已经与克洛依为敌，她的处境变得异常危险。
她已经见识过元老魔法有多么强大，一个元老已经够她吃一壶了，如若是一堆……她瞄了眼亚蕾娜给的手环。
雾绪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那个手环，她喃喃道：“希蕾娜环。”
“希蕾娜？”克洛依惊讶地说出这个名字。
雾绪勉强地点点头，说道：“它是由威廉•希蕾娜制作出来的，我们也弄不清它的具体原理，只知道它能让我们的魔法失效。”
“但，这个手环不是开国亲王做的吗……”
雾绪叹了口气，她说道：“希蕾娜才是开国亲王，而诺曼庭只是当时的首相，他把王位传给了诺曼庭，自己则迁移到了一个边疆领地度过余生，并依照圣弗洛斯的名字，给领地重命名为亚弗洛斯。”
怪不得这两个名字这么相像，克洛依还以为只是巧合。
“那么，你为何会取得希蕾娜环呢？”雾绪向克洛依发问道。
“不好意思，我没有理由告诉你。”
克洛依总不可能把亚蕾娜给供出来，供出亚蕾娜就等于出卖爱丽丝，她不会这么做的，因为雾绪只是合作者，而爱丽丝是家人。
“好吧。”
雾绪又躺了回去，她看起来没想要追问。
“还有一个问题，神选。”
“不要老是神选神选的叫，我叫克洛依。”
“那好，克洛依。”
克洛依竖起耳朵，思索着如何回答雾绪的提问。
“为什么……你不上床睡？”
克洛依抱起胸，义正言辞地狡辩道：“我还不想睡觉。”
“但我看你刚才已经快睡着了。”
克洛依干咳两声，尴尬地说道：“我们睡在一起有伤风化吧。”
“有什么问题吗？我们现在都是女人。”
雾绪将被子掀开，轻轻拍打着床褥。
“今天很冷，在椅子上睡会感冒的。”
雾绪一脸认真，克洛依也不好拒绝，只得慢慢地挪向床，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贴在腿前，走两步退一步，颤巍巍地睡在床边。
这可是她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睡觉，她将试图头背过雾绪，但雾绪果断地将她拉过来，她刚好对上雾绪的脸庞。
蔚蓝与绯红的眼眸**在一起，少女微弱的吐息相互传递，克洛依把双手合并，置于眉骨之间，脸色通红，她眼睛紧闭，已经说不出话了。
“感谢你原谅我，晚安，克洛依。”
冰山悄然融化，她的嘴角淡淡地扯起一个小弧度。
克洛依紧绷的精神终于稍稍放松，睡意趁虚而入，将她拉入深邃的黑暗。
第二天，当克洛依睁开眼时，雾绪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床上睡乱的被子。
刺眼的阳光射入窗内，她揉了揉眼睛，自然而然地瞄向摆钟，现在是早上七点，明天就是克里夫的婚礼了……同时也是她的。
窗外面一片喧杂，克洛依勉强爬下床，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窗户。
路上还残留有水潭，雨后的清新气味洗涤着克洛依的嗅觉。
几匹马拉着木质平台，缓缓驶过大街。两个十字架赫然插在平台之上，两个可怜的家伙被绳子绑在十字架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审判罪人，用烈火烧尽罪孽！”
一位主教站在平台上，张开双手。
“审判罪人，用烈火烧尽罪孽！”
在平台之下，狂热的民众们跟着主教一同念着祷词。
看来不论是在哪个世界的宗教都喜欢用火刑处决人啊。
克洛依刚想收回视线，但却阴差阳错地瞄到了十字架上的人，她顿时花容失色。
“乌娜……还有……爱丽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