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从克洛依的视线中闪过。
嘶啦。
匕首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猩红的印迹，伤口如烧焦般冒着白烟，空气争先恐后地侵入其中，将疼痛感加剧。
这匕首本该直接刺入她的眼眸，但却偏移了些许距离。
克洛依没有躲避，那么问题就出在对面。
汐奈的另一只手将持匕首的手死死拷住，脸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要……”
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重力似乎失去效用，泪珠定格在半空中，映出克洛依微微颤动的朱唇。
威廉站起身，烈火将他的身体吞噬，但他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缓缓走下台阶。
他走向汐奈，却在接近她的那一刻化为灰烬。
匕首掉落于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将克洛依带回现实。
“你到底是谁？”
克洛依按住脸上的伤口，只感觉有一阵苦涩上涌。
汐奈用手遮住半张脸，咧开一道狂妄的笑容。
“吾名威廉，是悬浮于希蕾娜家族之上的幽灵。”
“幽灵？”
什么叫幽灵？
“我和你玩的应该是同一款游戏，你应该清楚，难道你的角色死了之后游戏就会结束吗？”
现在提到那款游戏做什么？
克洛依长吸一口气，将答案道出：“不会，而是……会转到继承人继续游玩。”
等等，难道说……
“当我寿命已至，本该在病床上逝去时，我却再次苏醒了，而那时我已经成了我亲爱的儿子。”
汐奈用手指抵住克洛依的腮部，将她的头微微抬起。
“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已经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了，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死去，我总会在另一个希蕾娜身上醒来。”
她话中藏着深沉的怨气。
“你……讨厌这样？”
“不，这恰好是我想要的，不像你这个吸血鬼，我没法不老不死，但通过这种方式，我却得以永存。”
“难道说，诺林也是你？汐奈也……？”
话刚说出口，克洛依就觉得不对劲。
至少汐奈绝不可能是威廉，她开朗而爱玩，与眼前这个阴沉的家伙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没错，我用诺林的身体成功扮演了一个明智的君主。但卡洛曼……都是卡洛曼和他那个烂女儿的错，她对诺林用了某种恶劣的魔法，每当我想要显现时，他总会精神错乱，这该死的魔法甚至传到他的女儿那。”
这就是诺林和汐奈疯癫的真相。
“原来……希蕾娜家族真正的诅咒是你。”
“还有你，我亲爱的小克洛依，多亏你把那该死的魔法给解除了。”
汐奈温柔地抚摸克洛依的头，这本该让她心生荡漾，但如今却显得苍白无力。
油然而生的无力感和愧疚感堵住她的喉咙，化为简单的一个字。
“滚。”
汐奈歪着头，显得有些疑惑。
“从汐奈的身体里滚出去。”
克洛依猛地推开汐奈，这是她第一次对汐奈展现粗暴的一面。
威廉那早已腐烂的灵魂绝不能装入汐奈纯白无暇的身体。
“小克洛依，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你最爱的汐奈呀。”
汐奈眨眨眼睛，眼中传递着魅惑的情感。
“为了报答你，我可以天天和你共度春宵哦～呐，你不是对这双玉 乳很感兴趣吗？”
她解开胸前的纽扣，而克洛依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真是……恶心。”
克洛依眉头下压，双眸喷出怒火。
她决不允许这家伙继续亵渎汐奈。
“美少女的辱骂真是美的至高境界～”
“变 态。”
“别这么骂我嘛，你还得谢谢我，如果不是我亲自去游说卡洛曼的小崽子们，你估计已经被克里夫活活饿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代在改变，原序者也得学会变通咯。”
汐奈将另一只手缓缓放下，被遮住的脸颊显出淡淡的泪痕，可以看出她在努力地反抗。
克洛依的心碎成好几瓣。
“现在就先把这具身体还给你吧，不过请不要忘记——我一直在看着你。“
话音即落，汐奈如断线的人偶般躺倒在地上。
克洛依连忙将她抱起，她的体温还算正常，只是心跳有些快。
她将汐奈胸前的纽扣扣好，纵使瞄见那对胸 部时有些反应，但她现在绝没有任何趁人之危的想法。
克洛依下定决心要保护汐奈，让该死的威廉永远无法伤害她。
但威廉说过了，他随时都可以侵入汐奈的意识。
“对不起……”
克洛依拯救汐奈的想法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结果却将她推入更黑暗的深渊。
她什么也做不到。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滴至汐奈的嘴角。
克洛依连忙擦去眼泪，但就在此时，汐奈缓缓睁开双眸。
她伸出手，抚摸克洛依的脸颊，问道：“小克洛依，我刚刚是怎么了？”
她的语气虚弱无比，就像生了场大病一样。
克洛依轻柔地摸着汐奈的黑色长发。
“没什么……”
她发觉自己有些哽咽。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拿着匕首刺向你，我好不容易才将匕首丢掉，但后来又拿剑刺进你的心脏，我……好害怕。”
“只是梦而已。”
克洛依的语气相当颤抖。
“克洛依……请告诉我……我是不是和爸爸一样？”
“啊……”
对她倍加关照的父亲其实是威廉，而那个威廉在刚刚却想把她的身体夺舍。
这个事实太过于魔幻，以至于克洛依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是全盘托出，又会给她的内心带来怎样的震慑？
丧父之痛，家族诅咒，战争威胁……汐奈肩上已经背负了许多。
克洛依实在不忍心将这一系列诡谲的事件告诉汐奈。
见到克洛依一言不发，汐奈沉下脸，缓缓站起身。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是你的错！”
克洛依死死地扯住汐奈的衣摆。
然而，汐奈却将她的手甩开，自顾自地向大门走去。
沉重的关门声荡入她的耳畔。
克洛依跪坐在地上，任由银色的发丝垂落于腰，她抬起头，向圆形穹顶伸出手。
阳光如同从天使身上脱落的羽毛般，细碎地洒在她脸上。
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